第31章
他整個人向後倒去,將身後的酒杯塔、餐盤和花瓶撞了個大滿貫。桌倒椅翻,現場陷入混『亂』。
衆人如沙丁魚羣圍着兩條鬥架的鯊魚,整齊地變換着隊形,全方位觀戰。
本城的酒會每週都有,卻不是每場酒會都有這麼勁爆的修羅場可以圍觀。
郭孝文掛着兩道鼻血,一抹臉,反而糊得滿臉血,原來手掌也被碎玻璃劃得鮮血直流。
顧元卓擡手掀翻了一碟甜點,『奶』油小蛋糕劈頭蓋臉地落在郭孝文身上。
“變態!再讓我看見你靠近我家人,老子廢了你!”
郭孝文暴怒,一躍而起,咆哮:“我他麼沒有!你家小崽子撒謊!”
顧元卓紅着眼又要衝過去。幾個男賓客忙將兩人分開。
“孝文!”一聲充滿威嚴的聲音鎮壓住了現場一片雜『亂』。
敏真躲在舅舅的懷裏,就見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分開人羣大步而出,面『色』肅穆,不怒自威。
她感覺到江雨生的身軀猛地一僵,似乎來人的出現給予他很大的震撼。
“大哥……”郭孝文委屈低呼。
“什麼都不要說!”郭信文一開口就鐵血鎮壓。
他轉過身,陰沉的目光捎過來,敏真的胳膊上的寒『毛』遇了靜電般根根豎起。
好在,這個男人只是剋制地朝江雨生點頭欠身:
“雨生,二弟年少,莽撞胡鬧,有什麼不妥之處,還請看在爸的面子上,多多包涵。”
顧元卓鐵青着臉還要開口,卻被江雨生用一道深邃而嚴厲的視線制止了。
郭家人祭出了郭長維的牌位,江雨生也不得不賣個面子,借坡下驢。
“算了,元卓。”江雨生對顧元卓道,“敏敏嚇壞了,我們回家吧。”
顧元卓深吸了一口氣,冷冷地瞥了郭家兄弟一眼,拉着江雨生退場而去。
郭孝文氣得呼哧喘氣,面孔紫漲,全身通了電似的不住顫慄。
他死死地盯着遠去的三人,就見那個趴在江雨生肩上的小女孩正朝他望過來。
琉璃似的大眼黑沉沉,嘴角卻是緩緩地勾起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
郭孝文渾身巨震,嘴裏好像被人強塞了一個高爾夫球。
那冷笑裏的挑釁、譏嘲和蔑視,像是一隻冰涼的小手,噼裏啪啦地朝他臉上扇了十幾二十個耳光。
而那是個才九歲的小女孩!
萬幸,回去的路上是司機開車。若不然,顧元卓定會把車開得如一頭瘋狂的獅子。
“絕對不能便宜放過那*屏蔽的關鍵字*!”顧元卓怒意沸騰,指責江雨生,“這麼噁心的事,說算就算了?郭信文吹口氣道一聲歉,搬出郭長維的牌位。你就罷休了?”
“當然不會!”江雨生面若冰霜,“我是那麼沒原則的人嗎?郭孝文這次做得太過分。可我也不能讓你就這樣和他在衆目睽睽下決鬥好嗎?有什麼事,回去好好商量計劃。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顧元卓咬牙切齒:“郭二簡直找死!我如果不把他……敏敏?怎麼了?叔叔嚇到你了?”
敏真拉着顧元卓的袖子,皺着小鼻子訕笑:“叔,其實他沒有『騷』擾我啦……”
兩個長輩呆住。
敏真隨即理直氣壯地大聲爲自己辯護:“那個郭什麼人可壞了,到處傳舅舅的壞話,還洋洋得意。這樣的人,隨意踐踏別人的名譽,那讓他嚐嚐名譽被糟蹋的滋味,不是正好?再說……”
她撇了撇嘴:“他確實『亂』『揉』我頭髮,破壞女孩子的髮型,怎麼會是個好人?”
江雨生費力自喉嚨裏擠出一句話:“那他沒有說要請你喫……”
敏真歡快道:“那是我瞎編的啦!”
小女孩笑嘻嘻,襯托得兩個大人更加驚愕。
“丫頭。”顧元卓捏着敏真的耳朵,“你從哪裏學來那句話的?”
“動畫片裏。”敏真很坦然,“我知道那不是好話。可是你們看,壞話只要用得對,就能起到很好的效果,不是嗎?”
江雨生和顧元卓面面相覷,無法反駁。
當孩子的行動能力可以媲美成人的時候,成年人反而束手無措起來。她不過是靈光一動,將計就計使了一個詐,卻是把所有人都套了進去,無意識地跟着她的劇本走。
時間、場地、證人,敏真都計算得剛剛好。環環緊扣,一口咬死,教郭孝文百口莫辯,不認也得認。
因爲她經歷過的變故和坎坷,大部分成年人畢生都不會遇到。人們往往因爲她的稚嫩和純真,忽略了她不同常人的閱歷。
他們會想:這麼幼小純真的孩子,她根本就還不懂成人的世界,她又怎麼會以成人的罪惡來誣衊人呢?
可敏真懂。她遊刃有餘,冷靜縝密,彷彿天生就熟知其中的漏洞,並且毫不介意去利用。
江雨生和顧元卓的世界觀在今夜遭到顛覆『性』的改變。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顧元卓揍過郭孝文的拳頭還隱隱有些疼,對江雨生說:“郭二『亂』造你的謠,說的話也夠難聽的,挨我一拳不委屈他。”
“敏敏。”江雨生板着敏真的肩膀,直視孩子的雙眼“這事,你以後不要再和別人說起。知道了嗎?”
敏真點頭。
佔了便宜要賣乖,這個道理她懂。
“還有,污衊他人是不道德的行爲。這一次就算了。以後再和人有*屏蔽的關鍵字*,舅舅希望你能用光明磊落的手法和對方較量。”
敏真有些愧疚:“那我需要去道歉嗎?”
“當然不用!”江雨生斷然道。
他也不是白蓮花聖母。既然郭孝文管不住自己的嘴巴,那活該喫這一個教訓。
他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去挑釁一個才九歲的小孩子,還被孩子給坑得頭破血流。技不如人,死得其所。
“舅舅,”敏真說,“那個郭什麼心眼可壞了。他還說,他想要的東西,就肯定能得到。我覺得他還要使壞。”
“不用怕他。”江雨生冷聲譏笑,“他這個人,連你一個小姑娘都擺不平,還能做出什麼豐功偉績來?”
話是這麼說,等回了家,在臥室獨處的時候,顧元卓還是忍不住說:“我本來是決定不過問你的錢的,雨生。但是看郭孝文這個架勢,顯然還是不服氣你拿了遺產,要想法子奪回去。”
江雨生正收拾換洗衣物,準備洗澡,聽了也不過朝他投去安撫的一笑。
“不用擔心他。郭孝文不服氣又怎麼樣?生得牛高馬大,其實還是個小孩子。他除了會刁難敏真外,都不敢和我正面槓,他能做什麼?”
“你口裏的這個小孩子也有二十歲,在集團公司做事了。”顧元卓正『色』道,“他有和你提過收購股權的事嗎?我聽說他和他三弟鬥得很厲害,要能多你這3%的股權,就能穩『操』勝算。”
江雨生搖頭:“3%也不是小數,我估計他也喫不下來。你不要多想了。股權的事,他連問都沒有問過。”
顧元卓斟酌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從認識你起,郭孝文就一直和你過不去。你們到底有什麼過節?”
“那些陳倉爛芝麻,你還要咀嚼多少遍才能嚥下去?”江雨生擰開了花灑試水溫,嗤笑道。
“就我的話來說,自然覺得是他中二病還未治癒就斷了『藥』。但是就他的話來說,我則是個納粹集中營守衛。當年我不僅用題海和作業狠狠羞辱折磨過他,而且動不動就去找郭老告他的狀。”
“郭長維爲了你而懲罰他?”顧元卓問。
江雨生眉心微微皺了一下:“爲了我,爲了出孝子,爲了世界和平,誰知道?我在郭家不過是個按工時拿薪水的夥計,我有什麼資格去管東家父子的事?”
顧元卓聽得出江雨生有些不悅,還是繼續說:“那個時候我就覺得他一雙眼睛總是盯着你。我們倆私下偷偷約會,還被他撞見過兩次。”
“那都是巧合。”
“怎麼會那麼巧?”顧元卓嗤之以鼻,“不是張三也不是李四,偏偏是他郭二。我那輛蘭博基尼的輪胎,不是他扎壞的,還能有誰?害得我們倆被困在深山裏,險些凍死。”
“你到底想說什麼?”江雨生脫着衣服,啼笑皆非,“顧大少爺,有話請直說。”
顧元卓劍眉緊皺,說:“我覺得他喜歡你。”
江雨生咬着脣,想盡量保持嚴肅,可實在忍不住,噗地一聲,發出轟然大笑聲。
他一貫是矜持的,也只有在顧元卓面前,纔會笑得放肆又歡脫,彷彿回到了少年時
“你笑?”顧元卓叫起來,感到被蔑視的屈辱,“你笑什麼?你早就明白了是不是?”
“不!纔不!”江雨生笑得面孔通紅,眼睛溼潤,不住擺手。
“你放一百二十個心,郭孝文才不喜歡我!他喜歡女孩子。你知道他爲什麼那麼討厭你?因爲當年你追他二姐追了一半又來改追我,任誰看都覺得你是個見異思遷的混賬。他暗戀的女孩也喜歡你。好像姓黃來着,就是那個天然捲髮,蜂蜜『色』肌膚的女孩。叫『露』西還是南茜來着?”
“誰記得那些鶯鶯燕燕?”顧元卓立刻給出了標準答案,義正嚴詞,“我當年自從看到了你,眼睛裏就沒裝下過旁人!”
“不要岔開話題!”江雨生說,“郭孝文不喜歡我。我更不喜歡他。你現在去把這句話抄二十遍。”
顧元卓呼哧噴氣:“還要不要我找家長籤個字呀,江老師?”
江雨生又是一陣笑,明亮的雙眼『蕩』着春波。
顧元卓同他對視,目光一層層柔軟。他走了過去,將江雨生抵在洗手檯前,低頭吻他。
水聲嘩啦中,兩人越吻越熱,扯着彼此的衣服。
“你有沒有發覺……”顧元卓聲音低啞,氣息不穩,“最近我們每次爭吵後,就特別……嗯……來勁兒?”
江雨生用一個甜軟而熱情的吻回答了他。
就這時,顧元卓的褲子振動了起來。
江雨生:“……”
顧元卓手忙腳『亂』地從褲子口袋裏掏出手機。
上面顯示:“老爸”。
江雨生又噗地笑出來:“喲,家長來簽字了。”
顧元卓哭笑不得,抱歉地親了親*屏蔽的關鍵字*的額頭:“你先洗,我一會兒再來。”
他接了電話,走出了浴室。
江雨生走進了淋浴間,站在花灑水珠下,讓溫暖的水沖刷全身。
半晌後,他極輕地一嘆,將一口在胸臆間盤旋了許久的悶氣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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