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作者:靡寶
這一年多來,把江雨生拖出去社交健身、喫飯喝茶的人,變爲了郭信文。

  江雨生曾好奇地問郭信文:“你作爲集團『主席』,難道工作不忙?當年我跟着令尊,他可是幾乎足不沾塵地滿世界飛。真是摁下葫蘆起來瓢,全球各地都永遠有處理不完的突發事件。你卻不僅常年呆在t市,還隔三差五有空閒約我喝茶。貴集團可是要倒閉了?今年的股票分紅我可否能提前兌現?”

  郭信文被他逗笑了:“我每年分給高官們的花紅數億之多,他們就當食君俸祿,爲君分憂。若不然,養他們還不如養豬。作爲領導者,首先要學會的一點,就是放權。我爸就是太事必親躬,才累出病來。”

  江雨生說:“你倒不如老實承認,老子打的江山,兒子來坐。你當然要比郭老清閒。”

  “是是。”郭信文笑呵呵地品茶,“我就是個守成之君,胸無大志,坐喫山空。要是再喜歡燒點五顏六『色』的瓷器,下江南泡幾個姑娘,就是乾隆二代了,是不是?”

  江雨生也忍俊不禁。

  其實作爲一位總裁,又怎麼會不忙?

  郭信文口頭說自己守成,其實他比其父還有開拓精神。商戰湍流裏,家家都是逆風行船。你要不思進取,可不會原地徘徊,而是轉眼就被大浪衝回三千里外。

  郭信文依舊是有責任心的集團總裁,只是工作已不再是他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

  他不再那麼留戀辦公室,反而更期待能早一分鐘見到江雨生。事業上的新成功也不如往日那樣牽動他的情緒,和江雨生相處的每時每刻才更讓他眷戀。

  這種友情以上,戀人未滿的狀態,讓他覺得很舒適愜意。

  而對江雨生來說,經歷過麥少東之後,他暫時失去了盲目結識陌生人的興趣。郭信文以老友的身份來填補了身旁的空白,是江雨生默許甚至是歡迎的。

  江雨生和郭信文畢竟是少年相識的情分。

  他們曾十分親密。哪怕後來因爲誤解分開,彼此怨憎了十年。可一旦誤會解開,那種少年人真摯澄淨的感情又重新從記憶裏被喚醒,引發兩人對彼此自然而然的好感。

  他們很自然地重新熱絡起來,迅速接納了已長大成熟了的對方,好像這些年來他們一直都是朋友,只是暫時分開兩地。

  甚至比起活潑好動的顧元卓,郭信文同江雨生的生活方式更爲接近。

  郭信文帶着江雨生加入了他所在的高爾夫俱樂部,每週都會一起打球。天氣好的時候,兩人還會約着去郊外的森林公園徒步和釣魚。

  他們倆從不泡夜店,不抽菸不喝酒,肉類食品喫多了都會體貼地提醒對方當心三高。

  按照江雨生的話說,他和郭信文是新中年養生組兩兄弟。

  “我去年才被評選爲優秀青年企業家……”郭信文微弱地抗議。

  入學季,江雨生千不捨萬不捨,還是將敏真送去了紐約,把孩子交到了新監護人手裏。

  林教授給人的感覺像是一隻叢林裏的豹貓。嬌小、敏捷、機警,一雙溫潤的大眼睛裏閃爍着的全是豐富的智慧,笑起來,皺紋舒展,冷清驕傲的氣息散去,又顯得那麼慈愛和善。

  敏真立刻就喜歡上了這個博學多識的長輩。

  這孩子並不缺愛,但是她確實缺少一個女『性』長輩在身邊。只有同『性』才知道她們在成長過程中遇到的一切煩惱和困『惑』。況且敏真就快要進入青春期,更需要女『性』長輩的引導和關懷。

  江雨生在紐約逗留了一週。

  初秋的紐約氣候清爽。江雨生和敏真挨家挨戶地去拜訪紐約大大小小的博物館,開館就進去,閉館纔出來。江雨生簡直有點樂不思蜀。

  等回到林教授家,發現家中多了一位客人。

  郭信文路過紐約,順道來探望這舅甥倆。

  江雨生帶着一臉滿足的笑大步走進鄰家廚房,暖黃的燈光照在他歡愉的笑臉上,眉眼清俊,如一陣春風撲面而來,令郭信文身軀微微一震。

  心臟難以自控地一陣狂跳。

  “信文!”江雨生驚喜,走過來大力拍着郭信文的肩,“好傢伙,你怎麼來了?”

  郭信文面上不動聲『色』,淺笑道:“這可是我表姐家。”

  “是我糊塗了。”江雨生忙擺手笑。

  “看樣子你玩得很開心。”郭信文笑,“懷安還讓我盯緊你,怕你被這邊的公司挖角了。”

  江雨生調侃:“還以爲你是過來看我們的。原來是過來盯梢的。”

  怎麼不是來看你的?

  郭信文的私人飛機本該直飛華盛頓,硬生生掉了個頭,降落在了紐約的機場上。

  郭信文將他們接到了郭家位於長島的大宅,招待了一頓米其林級的豐盛晚餐。

  晚飯擺在郭家臨海的大『露』臺上。初秋的夜空清澄透明,繁星如鑽石碎屑,海風陣陣吹拂着髮梢。

  對岸燈光點點,如星晨落入了人間。

  郭信文親自從酒窖裏挑了一瓶頂級紅酒,和江雨生分享。敏真則和林教授在沙灘上散步,小女孩清脆的說笑聲飄『蕩』在風中。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她和林教授相處得很好。”江雨生感激道,“信文,謝謝你。”

  “你要爲這件事向我道幾次謝纔夠?”郭信文滿足地抿着酒,脣齒中一片醇香,“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雨生。我爲你做任何事都是應該的。”

  江雨生側頭望向花園:“聽於姐說,你把我種的月季都挖了?”

  郭信文一時有點尷尬:“當年意氣用事……我會讓人補種回來的,你別介意。”

  江雨生笑笑:“我有什麼好介意的。這裏是你的家。”

  郭信文覺得酒沒了味道。

  對岸顧家舊宅的酒店依舊燈火喧囂,隱隱有富有節奏感的音樂聲飄來,似乎有人在舉辦婚禮。

  當年,江雨生就是從這個角度,看着顧元卓開着一艘小汽艇,從對岸開過來。

  夜晚,江雨生會提一盞小汽燈,走去小碼頭迎接顧元卓。

  海風吹透薄薄的夏衫,青年俊美的眉眼在朦朧的燈光下愈發顯得溫潤安詳。

  江雨生把燈留在碼頭上,握着顧元卓伸出來的手,跳進汽艇裏,和他緊緊擁抱接吻。

  顧元卓把汽艇開出海灣,回望這座不夜城輝煌的燈海。他們在漫天星光下做-愛,歡笑,赤身跳進海里游泳打鬧。

  那時候江雨生還沒有對郭長維公佈自己和顧元卓的關係。那時候江雨生也不知道他和顧元卓的這段感情能夠持續多久。他只是全身心地享受着這一場盛大的歡愉,活在當下的每一秒裏,根本不想去考慮未來。

  現在回想起來,江雨生驚歎自己當年的莽撞與衝動。現在的他,恐怕真不敢隨便就和顧元卓這樣的男孩子跑走了。

  郭信文靜靜地望着江雨生清俊如畫的側面,目光描繪着他眺望對岸的雙眼。

  一種刺痛又麻痹的感覺突然襲來,在胸腔裏蔓延。

  大概人生中,總會遇到一個人,明明就在眼前,卻遠在天邊。

  江雨生回國前,遞給了敏真一張紙條,上面寫着一個電話號碼,一個電子郵箱,以及一個紐約的地址。

  “這是你顧叔叔的聯繫方式。”江雨生平靜地說,“我讓朋友給我搜集到的。你收好了。”

  “我可以去聯絡他?”敏真驚訝。

  “這由你自己決定。”江雨生『摸』着孩子的頭,“在異國他鄉,多一個熟人總是好的。我相信他一定不會拒絕你。”

  敏真五味雜陳地把紙條收了起來。

  回國後,江雨生髮現自己成爲了典型的空巢家長。

  偌大的公寓空空『蕩』『蕩』,每天回家,只有兩隻鳥兒嘰嘰喳喳地迎接他。

  江雨生一個人喫完飯,一個人看電視,或者一個人在書房加班。

  他有時候想到什麼事,會無意識地扭頭喊敏真,隨後才意識到孩子已在地球的另一端,開心地過着大學生活。

  而江雨生在工作日還習慣早早醒來,然後才驚覺自己已不用再送敏真上學,可以多睡一會兒了。

  無所事事。

  江雨生閒得發慌,哪怕加班也打發不了他心裏的空虛感。

  中秋那日,江雨生和家在外地的學生們一起吃了頓團圓飯,獨自回到家中。

  電視機裏播放着熱鬧的中秋晚會。江雨生晚飯喫得有些飽,不想坐下,只好無所事事地在屋裏轉悠。

  繼洗完衣服,喂完鳥後,無聊到極致的江雨生終於抓起鑰匙出了門。

  中秋本該是闔家團圓的節日,可酒吧街竟然比往日還要熱鬧幾分。大都市裏擠滿了離家萬里的人們,在這個夜晚歡聚在社會大家庭之中,舉杯邀明月,千里共嬋娟。

  純『色』酒吧竟然門庭若市,人聲鼎沸。

  江雨生反倒鬆了口氣,將自己投身進人擠人的大缸裏,做了一尾小遊魚。

  他正需要這種熱鬧,用來放置他小小的孤單。在沒人注意的角落,他可以鬧中取靜地獨自品酒,分享旁人的歡樂。

  酒保忙得分身乏術,江雨生擡手招呼了幾次,他都沒有過來。

  正準備提高音量時,有個似曾相識的嗓音自身後傳來,高聲到:“傑米,兩杯馬蒂尼,這裏。”

  酒保終於聽到,朝這邊點了點頭。

  江雨生脖子僵硬地一寸寸扭過頭,對上側後方男人滿是戲謔笑意的視線。

  “江教授,好巧呀。”

  於懷平伸手朝坐在江雨生隔壁的客人打了個響指,做了個打發人的姿勢。那男人顯然認識他,曖昧一笑,把位子讓了出來。

  於懷平一屁股坐了過去,接過酒保送過來的兩杯雞尾酒,分了江雨生一杯。

  姿態太熟練,顯然是常客。

  沒有什麼比在同志酒吧撞見日常生活中的熟人更尷尬的事。尤其是這個熟人算是半個頂頭上司,以及半個生活中的朋友的親戚。

  江雨生和於懷平在工作中不常碰頭,合作了一年多,見面次數十個指頭都數得清。

  成年人變化小,於懷平還是一副弱柳扶風、隨時要西子捧心吸口氧的模樣。但是他不再是平日公司裏見到的那個穩重威嚴、眼神銳利的集團總裁!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俊秀小臉在酒吧藍幽幽的燈光下白擦擦的,一雙黑沉沉的桃花眼,眼波如一汪秋水。白襯衫黑西褲,皮帶束着盈盈一握的細腰,雖然坐着不動,姿態也尋常,可全身從頭到腰,再順着一雙長腿到腳尖,都散發着一種惹人的風情。

  江雨生覺得自己肯定腦中生了腫瘤,感知上產生了幻覺。

  “江教授?”於懷平笑嘻嘻地擡手在江雨生眼前又打了一個響指,“魂歸來兮。見到我有這麼喫驚嗎?”

  江雨生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於……於……於總?”

  “我不叫于于於總。”於懷平調侃道,“這裏又不是辦公場所,叫我名字就好。”

  江雨生和於懷平又還沒有熟到這個地步,一時改不過口,於是乾脆跳過稱呼這一環節:“好巧。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你。”

  “這話該我說纔是。”於懷平抿着酒,挑眼盯住江雨生不放,“我是這裏常客,卻是第一次見到你。”

  江雨生尷尬地笑,已是後悔今日沒有管住自己的腳。

  “別緊張。”於懷平說,“我家裏人都知道我這個愛好。連我那個假正經的妹夫都知道。”

  江雨生鬆了口氣,苦笑:“我很少來這裏。”

  “不難看出來。”於懷平斜睨他,“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這人很緊張,肩背總繃得筆直,舉手投足都有板有眼,生怕行差踏錯。你這樣的人,估計早年喫過不少苦頭,生怕再重蹈舊轍,於是對自己要求特別嚴格。可這樣,活着不更加沒意思?”

  一口酒下肚,微辣的暖意上涌,讓江雨生逐漸放鬆下來。

  他淺笑道:“我們這樣的人,沒有背景後臺可以依託,跌了跟頭也沒人扶我們起來。所以哪怕無聊,活得平穩一點總沒錯。”

  “可你今天也走進來了。”於懷平道。

  “是。”江雨生承認,“獨身的人,最怕年節。別人闔家團圓,自己顧影自憐。”

  於懷平說:“你那前男友的事,我都聽說了。”

  江雨生苦笑:“郭信文告訴你的?”

  “他?”於懷平有點意外,“不,麥少東當初在純『色』裏可是很受男孩子們歡迎的人物。他栽在你身上,最後還被『逼』得遠走,這事我一早就聽圈子裏的熟人說了。”

  江雨生垂着眼喝酒。

  於懷平道:“麥少東這樣的男人,我見得太多了。本『性』並不壞,就是自私。可自私這一品質對於男人來說,又幾乎是標配。不過我那妹夫爲了替你打抱不平,對人家可不客氣。”

  江雨生眉頭輕皺了一下,沒有吭聲。

  於懷平卻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忽而把笑臉湊到江雨生眼前,雙眼目光銳利,如一隻狐:“你和我妹夫,沒有搞在一起吧?”

  江雨生噗地把酒噴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閨蜜於總終於『露』出了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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