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真相(三) 作者:月下兰舟 即使已经撒下饵料,可徐青玉依然不放心。 生理遭受的疼痛和心理上的羞辱都提醒着她,既然要报仇,拳头就得有力量,還得将周隐和沈玉莲打痛打服。 沈玉莲一时半会或许還理不出真相,就算理出真相,也会瞻前顾后不知如何决断。 這個时候,需要有人推她一把。 秋霜抹了药油,继续帮她推胸前的淤青。 她发现今日的徐青玉异常的沉默。 青玉姐姐偏着头,一缕长发自然的垂下,遮住她纤长浓厚的睫毛。那双眼睛,看起来比往日更加幽黑。 她双肩纤细单薄,好似上头有沉甸甸的担子。 秋霜很担心她,“青玉姐姐,若是疼得厉害你就叫出来。别忍着。” 徐青玉侧耳听着那边的动静,心不在焉的将衣裳拉了起来,又冲她一笑,“奴才的命,沒那么金贵。” 她又盘算着時間,半個时辰過去,也不知沈玉莲那猪脑袋能不能拼接出全部的真相。 事情已经乱成一锅粥,总得有人将這锅粥趁热喝下去。 徐青玉素手舀一勺煎好的送子汤到白瓷碗裡,面无表情的端出去:“二少奶奶该喝药了。” 徐青玉将那碗药递到沈玉莲嘴边,沈玉莲立刻弯腰发呕,呕得直不起腰来,并大声呵斥她:“端走!我不喝!” 周隐骂她作婊子贱货,她再喝送子汤…那才是真正下贱! 徐青玉一脸惊恐:“少奶奶,這药是老夫人、夫人、姨娘交代必须喝的。若是婢子将药倒掉,他们又像上次一样派人到咱们院裡到处翻找,再发现您沒有按时用药…那咱们可就全完了!” “您忍忍吧。就当是为了二爷,为了沒有出世的小公子。” 一句话激怒了沈玉莲,她将碗盏一拂,“我是水性杨花的荡妇,就算大了肚子,周隐還不一定认呢!” 秋霜连忙劝:“少奶奶别說气话!這桃姨娘說了,汤药一日都不能断,断了就沒有疗效!到时候受罪的還不是主子您!” 沈玉莲腾的站起身来,双肩颤动,口不择言的对着门口大骂:“凭什么我喝送子汤!该喝送子汤的是他周隐!不是我沈玉莲!” “主子您可别說了!”徐青玉站在那裡,眉眼冷淡,继续一個字一個字的激她,“這古往今来,传宗接代都是女人的事情,男子喝送子汤成何体统?您莫說气话,否则周府所有人都要笑话咱们!” 笑话? 是啊。 她沈玉莲早就是個笑话了! 周府一大家子都在看她的笑话! 笑她蠢,笑她愚! “嘶…”沈玉莲手掌伤口裂口,鲜血透過棉布浸开,“好痛!伤口裂开了,去帮我找大夫!” 徐青玉立刻接话:“不若去寻回春堂的那位大夫?” “对,对,对,你快去。” 徐青玉自然不会亲自去叫人,她派了一個叫明月的丫鬟出门請大夫,自己则以“继续查案”的由头躲去藏书阁摸鱼。 還好。 今天男狐狸沒来。 她一人霸占整個藏书阁。 而沈玉莲则万分心焦的等着回春堂的大夫。 想着她数月前从周隐袖囊裡无意搜出来的那张药方,上面写着“五灵脂、九香虫”等几味药材,当时她和周隐拌嘴,便沒去问询,只是随意丢弃在書架裡。 她焦灼的在屋内走来走去,不断梳理徐青玉带回来的线索,心头仿佛压着巨石。 现在想想周隐在床笫上表现得确实不尽人意。 新婚那晚,周隐便借口白日劳累,席间又饮酒過多,实在是精力不济,便沒有圆房。那條白帕上沒有落红,新婚次日她拜了公婆便被婆母叫去祠堂跪了一天。 第二日终于圆房,周隐弄得满头大汗,也叫她苦不堪言。 母亲在她出嫁时就告诉過她,說女子生儿育女辛苦,要她学会忍耐和煎熬。 沈玉莲便想:确实辛苦。 床笫之事痛苦难受,若不是为了生孩子,她才不乐意跟周隐同房! 她更不理解那些什么偷人、寡妇再嫁,不必在男人身下被折磨,這不是天大的好事嗎? 可刚刚徐青玉告诉她,她辛苦忍耐两年,遭受莫名白眼,在周府小心谨慎做人的原因… 或许是周隐!不是她! 沈玉莲心口狂跳,坐立难安,隔了一会儿,又不死心的问秋霜:“你确定流珠說那两味药材治疗男子滑精之症?” 這已是沈玉莲第三次求证。 秋霜心裡觉得异样,又不好问,只能老实說道:“流珠姑娘是這么說的。待会大夫来了,咱可以问问他。” 是了。 徐青玉或许会骗人,但秋霜不会。 說话间,张大夫提着药箱入内,沈玉莲急忙一個眼色指使秋霜出去望风,那张大夫替她把了脉,又换了药,“二少奶奶只是受了外伤,擦些药過两日便能好。” 沈玉莲欲言又止,四下探头后方站起身来去取出那药方给张大夫看,“张大夫是周府的常客,我和夫君也信得過您。实不相瞒,我两年沒有子嗣,或是我那夫婿身上有疾。” 她又露出难以启齿的模样,“他又不好对外說起,只是自己偷摸寻了游医开了方子。都說是药三分毒,我担心夫君,所以私下裡請您過来帮着把把关,看看這方子是否真的能治男子景观不锁之症?” 张大夫连连拱手,“少奶奶放心,行医之人绝不会泄露病人病情。更何况少奶奶一片苦心,我绝对不会对外吐露半個字!” “多谢大夫。” 张大夫接過药方认真研究了片刻,沈玉莲心头直打鼓。 她害怕听到那個答案。 可又急切的想要听到那個答案。 這是一個谁入地狱的問題。 不是她沈玉莲。 就是她周隐。 沈玉莲强忍声音颤抖,“如何?” 张大夫面色一凝,指尖划過药方上五灵脂三钱、九香虫五钱那几個字,随后又看一眼沈玉莲,气道:“這是哪裡来的游医谋财害命!” “此二味药乃‘破瘀通精’的虎狼之药!五灵脂专攻‘死精瘀堵’之顽疾,九香虫强震‘肾衰精冷’,开方者所图甚大,這是要治精窍锈死、元阳将熄之绝症啊!我记得…二爷如今不過二十吧?” 沈玉莲惶惶点头。 张大夫气得够呛,“荒唐!二十岁男子精血如熔金沸汤,何需动用這等刮骨剃髓之剂?除非他玉茎景观早已枯朽如木,否则不至于用如此虎狼之药!二少奶奶,這药吃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