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思慮鬱結
崔昱怔了怔,倒不是他見不得殺人和流血,只是覺得哥哥做的事情讓人無法理解,如果真的要置劉時才於死地,剛剛在堂上又何必做出一副大度姿態繞過他呢?
“君子當言而有信不是嗎?”
崔易多吃了幾杯酒,不過他一向酒量不錯,到未顯醉態,聽到此處笑了一聲,先替崔旻開了口:“大哥哥可沒說要給他一條活路,世人總是如此,把自己以爲的,強加在別人身上。他以爲他能活,就好像真的是大哥哥許諾了要讓他活一樣。”他又伸手給崔昱把酒杯倒滿了,“二哥哥今日怎麼爲這事兒婆婆媽媽的?依我說,這樣的人,死了一了百了。”
崔旻看着弟弟臉色陰沉下去,便叫了他一聲:“這世上不是隻有你所見的光明,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有太多的血腥和骯髒,你將來要做官,這些就一定會碰到。心善是一回事,可如果對不敢手軟的人存了善心,最後倒黴的一定是你自己。”
崔昱渾身一震,很想問問他你怎麼會知道這些,可他清楚,問了也是白問,他哥哥一向心思重,很少跟他多說這些,即便是開了口,也不過點到爲止而已,再問下去就沒意思了,像崔易說的那樣,婆婆媽媽。
崔旻見他不問了,又兀自吃了幾杯酒,啊了一聲:“所幸的是我出門前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帶上麒麟刀以防萬一,沒想到果然派上了用場了。”
崔易對這些事情似乎很是不以爲意,笑着問他:“大哥哥的刀,改天也借我看一看吧?我聽說這柄麒麟刀和白澤刀都是巧匠打造,刀柄上的錯金雕刻也是大師手筆,我雖然不愛刀,但是好東西總該跟兄弟一起分享是不是?”
崔旻滿口應了下來,見他手裏的酒杯又滿了,就按了他胳膊一把:“這樣吧,此去祁縣少說還要走一天多,你滴酒不沾,再跟我保證絕不惹事,回家我把刀借你賞玩兩日,行不行?”
崔易小臉一垮:“滴酒不沾啊?”
崔昱把心緒理了理,雖然還是覺得有些悶悶的,但是見兄弟倆已然開起了玩笑,把這事兒揭過去了,他便不再多想,附和了兩句:“貪杯必誤事,你這樣的,還是不要喫酒爲好。”
“那行吧!”崔易果然撒開了手不再去碰酒杯,“爲了麒麟刀,我忍了!”
崔旻被他的舉動逗笑了,便與他玩笑了兩句,驛館裏的夥計又上了菜來,三人說笑着把飯吃了,之前的不愉快都沒再提,就彷彿今日未曾發生過劉時才的那件事一樣,待喫完了飯,便又重新上馬,趕路往祁縣去了。
這一日下午的崔家內宅中,四房院裏仍舊是氣氛低沉,就連最愛玩鬧的崔瑛,都很老實的陪在老恭人身邊寸步不離。
至於長房這裏倒是一切如常,似乎崔婉的死,帶給她們的悲痛也只不過是一.夜而已。
崔瓊還是陪在小雅居,薛成嬌的狀態可以說是非常不好,中午吃了飯之後孫娘子又進府來給她看過一次,還是說她心神不寧,思慮鬱結,胸口總堵着一口氣,這樣長久下去是會拖累壞身子的,之後開了藥方便走了。
“成嬌,孫娘子說你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崔瓊握着她的手,皺着眉頭問她。
薛成嬌稍稍回神,衝她笑了笑:“怎麼沒有聽進去?我會自己注意的,表姐不要替我憂心了。”
崔瓊心說怎麼不替你擔心?可是薛成嬌一直在笑,她還能怎麼勸呢?
“要不然等到明年春暖花開,我跟母親說一聲,帶上你還有瑛姐兒她們,咱們到徐合的別院裏住一陣子,就當散心吧?”她一邊說着,臉上一邊溫和起來,“別看徐合離咱們這裏就一個時辰的路程,可是風景卻大不相同呢。那裏等到春日時,會開滿了花,飛滿了蝶,咱們家的那個別院,不出門就能看見山上的青草和百花,到時候讓瑛姐兒煮茶,我們能聞着陣陣桂花香,就着一杯廬山雲霧,怎麼樣?想不想去?”
那樣的生活,薛成嬌在心裏想想都覺得特別美好。
沒有崔家的陰謀詭計,也沒有前世今生的恩怨糾葛,就她們姊妹幾個,賞賞花,撲撲蝶,閒來吟詩作畫,多愜意啊。
只是薛成嬌卻搖了搖頭:“表姐又哄我開心,等出了年,你就該往京城去了,還能等到春暖花開日帶着我們去徐合?”她玩笑了一句,又呀了一聲,“不過表姐這樣一說,我也正經心動,等明年我跟崔瑛一起去,表姐你可就去不成了。”
崔瓊也沒深思,只看她還有心情開玩笑,稍稍放心,就伸手在她臉頰上輕輕地捏了一把:“壞丫頭,又拿這個打趣我。”
“纔不是呢。”薛成嬌歪着頭躲過去,“明年旻表哥也在京城了,表姐嫁去談家,可到底還有親兄弟在一起,也不怕受委屈或是太孤單。倒是我……這幾日想着就覺得不舒坦,才一年的光景,你跟表哥都不在家了,昱表哥後年下場,也不可能一直陪着我胡鬧,琅表姐又對我……”她說着不由的嘆了口氣。
這其實是真心話,崔瓊和崔旻對她很好,儘管剛剛醒過來的時候崔瓊曾懷疑過她,但是這幾個月下來,那點子疑心也早就不復存在了。
想想過了年之後她跟崔旻就要離開崔家,薛成嬌心裏也有說不出的不捨,更何況她近來心神不安的,本就容易多思多想,連魏書都說她最近太多愁善感了。
其實有什麼可愁的呢?早就想過要順其自然,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可是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發生的這樣突然,她到底還是經歷的太少了,如今有些手足無措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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