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遙想昔日相思女(十七)-長生錄
她情急智生,眼珠滴溜一轉,雙眼向上一翻,抱着肚子蹲下,渾身抽搐,卻暗*了地上一把塵土塞進嘴裏,舌苔一受*,徑直嘔吐起來,倒在地上,嘴裏努出些許白泡子,那情形顯是嚇人得很。
衆沙彌和尚不明其因,皆驚愕不已,看向地上兀自抽搐犯病一般的趙小玉。
趙小玉那演技逼真,畢竟是個現代人,肥皂劇看得多了,又習過舞蹈,學什麼不像?
就連那沈慕容也被嚇到,急急忙忙蹲下身子,附了手在趙小玉的脈上,一邊號脈一邊啞着嗓子問:“小瑜——你怎麼了?怎麼了?”
可手剛一搭上趙小玉的脈,便心知有異,擡眼一看,正好看見趙小玉悄悄向她擠了擠眼,心下甚明。
想這小侄方纔一番哭鬧,旁人不知還真就感動了,卻不知全是裝出來的。
趙小玉神情甚是苦痛,抓了沈慕容的手,顫顫道:“昨晚……小僧替師叔祖整理遺容後……還將師叔祖搬進這棺木中的……原也心知不能活,算上小僧,寺內但凡接觸過師叔祖的,入病過身的……恐怕已有……已有十人有餘了吧……待得師叔祖一入殮,便將小僧同其他同門一併燒了吧……咳咳……”
不空和一行對視一眼,暗自好笑,若不是深知*不是瘟病入體,必定要被趙小玉騙了去,便也站在一旁,順水推舟一番,師弟師侄的哭嚎開來。
其他小和尚、小沙彌看趙小玉這般模樣,面面相覷,這兩日,大慈恩寺便沒有消停過。先是一幫官兵入寺搜查要犯,再是,一代密宗禪師,瘟病過世,如今更……沒料到,這寺裏原來已經死了十多個和尚了,也不知大師兄、二師兄隱瞞了多少祕密。想到師叔祖一走,日後大慈恩寺便香火不在,心下悲涼至深。
頓時,春明門前,一羣和尚沙彌哭聲震天,一些敬仰金剛智爲人的百姓也站在遠處,偷偷抹着眼淚。便連方纔那位帶頭說要誓死替金剛智守節的大嬸,也跪在和尚堆之後去了。想這金剛智畢竟是瘟病過身的,便連那些誠心哀慟的人,也只能隔得遠遠的。
沈慕容已知她“小侄”是在做戲,心中兀自暗忖,這小子,做起戲來,倒是像極了他娘,想想,師姐也是這番精明的。這一點,她便不如她師姐,總是不大會做這般騙人哄人的把式,即便做起來也彆扭,一時不知該如何配合她這“小侄”這番做戲,跪在一旁,愣愣的,沒了主意,也不知這隊伍何時才能離開這是非地兒。
不空見那守兵長一直不肯放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看了看身旁的一行,不無有些擔憂,輕道了一聲:“師弟,這可如何是好?”
一行張張嘴,剛想說什麼,卻被那守兵長尖銳的聲音打斷了。
那守兵長看方纔還伏棺哭泣的小沙彌,忽地就口吐白沫,倒地撲騰了,聽之言,不過是昨夜替那金剛智整理了一下衣物,如今竟已就犯病了,立即向後急退了幾步,在一個小兵的衣襟上,奮力地擦拭着手。
對於那瘟病之說,他現下自是確信不疑了,許是也被趙小玉的演技給騙了,拿了長戈的一頭,向這邊指了指,也不再對那犯病小沙彌的模樣感甚興趣,只是不無厭惡地,一個勁兒地叫罵:“媽的……格老子的……原來還真是瘟氣病……晦氣……晦氣……”
其餘官兵原本對瘟病便恐懼得緊,見已有個小沙彌倒在了送葬的隊伍裏,口吐白沫,臉上黑污不堪,神色痛苦,聽聞不過才昨夜幫那老和尚穿了一下袈裟而已,便也入病得這般快。
人人都再無暇去挨個搜尋這隊伍裏是否藏匿有疑犯,更自心驚,都退得遠遠的,心中暗罵那兵長,方纔一個勁兒地讓人翻找那老和尚的棺木,也不知入病沒有,臉上都露出恐懼的神色。
就連方纔那位哭得感天動地的大嬸,看了一眼身旁懵懂不知的小孩子,此時的臉上也有些遲疑的神情,身子動了動,但最終還是沒有離開。
倒是有大部分膽小的路人,怕入了瘟病,很不仗義的,悄悄跑開了。
霎時間,整條朱雀街上,只剩下和尚和七八十個伏地跪着的百姓,請求官兵爲替老和尚的靈柩放行。
忽然春明門外,一聲長長的馬嘶長鳴,衆人都看向那門外,竟是一隊人馬駛將過來。
趙小玉也被來人吸引,儘管滿臉滿口的污物,卻也忘了做戲,不過衆人倒也沒有察覺,皆看向來人。
爲兩人,一老一少,騎着高頭大馬奔行至前,一陣吆喝驅趕馬匹之聲,聲聲震耳,顯是內力充沛。
後面跟着兩頂大紅轎子,十來個官兵雜役圍在轎前轎後,一陣小跑,動作利索,不敢有絲毫怠慢。一到頭小吏,一聲接一聲的吆喝着,“跟上——跟上跟上!”
那些小兵雜役更是加快步子,跑得不但整齊,而且也極快,遠遠那排場自是不小。
衆人皆驚詫不已,這要什麼樣的官銜和爵位,纔能有這架勢和排場,想必那轎中人定是個很有手段之人,要不如何將手下這些小兵*得這般聽話。
趙小玉悄聲問身旁的沈慕容:“這些都是什麼人?”
“怎麼連他也來了?”沈慕容蹙眉看向那爲的老者喃喃自語。
聽江湖傳言,當年因師徒不和,他早已被那李淳風逐出師門,如今自立門戶,自是不知道那李淳風的下落的。更何況師姐也向來不喜此人。她也自然不待見。這次幸好化了妝,料那人也認不出來,本就沒見過幾面。
趙小玉順着她的目光但見那老者,鬍鬚頭雖已花白,卻着了一身紅衫,紅白分明,面色潮紅,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雙鷹眼深深凹陷,那眼神卻甚是犀利,使整個人看上去非但不顯老,卻愈丰姿卓越,只是冷着面,讓那張佈滿皺紋,本就有些不盡人意的臉,更添了一絲寒意,讓人不敢直視他的眼。
倒是那匹赤兔上的年輕後生,長得倒是英俊不凡,玉冠容顏,白紗罩青衫,風流倜儻,烏黑玉冠素,袂帶翩飛,透着活力。長長媚媚的桃花眼,高挺俊倪的鼻樑,在眉宇間透着男子特有的英氣,薄薄的雙脣,棱角有致,卻顯得格外*。便連男子也要看得不免心驚肉跳。
只可惜這和尚和官兵隊伍裏,除了沈慕容和自己,其餘都是男兒身,也不知有沒有好“龍陽”的?趙小玉兀自心想。
咦?怎麼這廝看起來這般眼熟啊,到底在哪裏見過?
想着想着,人已到近前,看那劍眉,桃花媚眼,似乎有個邪邪壞壞的聲音在腦際又蹦出來,“賣身葬爺的小玉兒——”
趙小玉頓時渾身一個激靈,啊,媽呀,真是冤家!怎麼又遇上這廝?朦朧中又似乎想起那草堆中的迷情眼,*的薄脣,溫柔善撫的如玉手…
小玉兒,我一定讓你此生難忘……
又似那人帶着一臉的笑意,在耳邊低低淺淺的傾訴。
這不是愛,不是愛,不過是*玩得小把戲。
可有時候,當一隻蜜蜂陷在蜜糖裏,難道連否認也變得軟弱無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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