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情仇不眠即成殤(九)-長生錄

作者:夏志伶
那個,時常搖着那柄寫了《長相思》的摺扇看着她,一臉壞笑的辰弒,殺起人來卻毫不含糊的五毒聖子……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一隻柔荑紅袖去撫摸他那俊倪的左臉,眉目流轉,心道:“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下一刻,她的朱脣卻已經被那人吻住,讓她有些眩暈,曾經一度,她幾乎便想要溺死在他身上那股好聞的男人香裏,是她已經熟悉了的味道……

  “……對不起了,我的小玉兒,你相公我一不小心又被你美色所誘了……”在趙小玉逐漸沉迷進那個長吻時,辰弒卻忽然放開了她,又回覆了以往戲謔的語氣,看着她意猶未盡的睜開雙眼,修長烏黑的睫毛,微微彎曲翹着,隨着雙眸忽閃忽閃,他有些得意的笑了兩聲,“怎麼剛纔吻了那麼久,還沒有吻夠?要不要再來一次?哦,不對不對,你們那裏……應該是稱老公的,對不對?”

  “而我……是應該稱你老婆的,對不對?我沒記錯吧?”辰弒一向記性極好,雖趙小玉只說過一次,可他便已牢牢地記在了心裏,但一想到她說過,她不是這裏的,心中又有一絲惆悵,不由蹙起了眉頭,道:“玉兒,你到底是哪裏的人啊?”見趙小玉神情有異,垂不語,確是在乍聞他叫她“老婆”時起。

  這兩個字的稱呼,便如個施了毒咒的咒語,記得上次在那城頭上這般叫她的時候,她便不顧死活的咬了自己,難道她這麼在意這兩個字?

  “趙小玉……趙小玉……”辰弒攬了她的雙肩,細細看她,還是看不到她的表情,索性舉手擡起她的下巴,又喚了兩聲,忽而看見她眼中淚光流轉,盈盈粉淚,順着清麗的臉頰流了下來。他手不由自主地輕輕一震,道:“你你……怎麼又哭了?”

  趙小玉聽辰弒叫她“老婆”時,心底忽然生起一股悲涼,這兩個熟悉的字眼裏,卻透着異世陌生的感覺,也不知辰弒那廝繼續在她身邊說着什麼,她含了淚光,逐漸蹲下身去,埋哭得有些傷心。

  “‘老婆’這兩個字,明明最早來自於現代那個早已離開的男人,可如今……我是不是已經回不去了?是不是永遠也回不去了……”趙小玉悲悲慼慼地想,越想心裏便欲難受,那種思鄉之情,只有遠離故土的人才能深深體會。朦朧中,又聽到了辰弒那廝急切地喊着她的名字,“他如何這般關心我?”心底又沒來由的涌起那種淺淺低低的傷,這種感覺,曾經在現代那個男人身上出現過,在初見令狐哥哥時,也有過,可如今爲何偏偏又出現在這個紈絝浪蕩子的身上?她嗚咽着,總算將心底那痛苦哭出來:“我……我想回去……”

  辰弒見她哭得傷心,身子剛剛彎下一半,正想伸手去輕輕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哪知卻不想趙小玉說這個,他初一聞言,身子一震,手又收了回來,直起身子,背在身後,心中不快:“莫不是她還是忘記不了那個臭道士?”便道:“看來你還是忘不了過去,跟我在一起,怎麼能還想着以前的事,以前的地方?”

  趙小玉忽地擡起淚眼,面有怒色道:“早知道你關心我就沒有好事,就會說話傷人!你明明知道我如今最想回去,還要我忘記過去,那樣的日子刻骨銘心,有那麼多回憶,如何能忘得了?”她說得只是指現代的時候,又想起和吳菲菲沒事就四處閒逛,雖然都不算很富有,但日子倒也逍遙自在,偶爾還會想想她的心理診所,想想自己穿着*裙給病人看病的模樣……

  可如今她來了這古代,也快一年半載了,卻還是沒能和吳菲菲相聚,本來吳菲菲就在那長安城裏的梨園內,眼見一步之遙便可與故人加好友相見,卻不想遇到了卞老頭那一家子,又遇到了佔她口頭便宜的沈慕容,還有那要去妓院找那李娃的癡心人關耳子……若不是遇到了前面這些人,也不會再遇到辰弒,也不會讓這廝不僅搶了寶貝,還半拘禁半強迫式地帶着上洛陽……雖說這洛陽和長安,一個是唐朝的東都,一個是西都,可眼看離那長安皇城越來越遠,也意味着她離好友吳菲菲越來越遠……是不是連回家的路,也跟着遠了……

  “你到底是忘不了以前的地方,還是忘不了以前的人?”辰弒也弄不明白,自己怎麼說這話的時候有些酸酸的。他有些惱火,見她又自哭自的,心中兀自一陣煩擾揮散不去:“怎麼這妮子,這麼喜歡哭哭啼啼的?”便一把抓了她的手腕,從地上拉起來,面有怒色道:“怎麼你跟我在一起不快樂嗎?還是這麼想着他?”

  “想着誰?”趙小玉正自抽抽搭搭,忽而想想,難道這五毒聖子知道她想以前的朋友吳菲菲?他認識菲菲嗎?

  “枉我待你這麼好!知不知道,這天下間有多少女人等着我這般待她?”

  辰弒惱怒得說不出話來,只抓了她的柔荑不放,看她還這般裝傻充愣,難道存心要他難堪,非要他說出那牛鼻子臭道士的名字?他盯着她的雙眸看,見那淚眼忽閃,眼神晶亮,那裏面有種念力,始終吸引着他,不知不覺的,容易讓人沉迷,不覺又想起自小大大,爹爹常在他跟前說過的話,“你娘有一雙明眸,那裏印得出爹爹的影子……”

  他心中又是一動,愣愣地看着那晶亮漆黑的雙眸中自己的影子。

  “哈——哈——哈——”趙小玉受不了辰弒的專橫和自以爲是,大笑出聲還故意笑得斷點,一把甩開他的手,憤憤道:“你以爲你是誰?是皇帝啊?切~~”

  對於這種動不動就天下間女人都等着他去寵愛的這類男人,她一貫不拿正眼這一斗嘴,便也不哭了,那對於回到現代的念想,也不再似方纔那般強烈了,心情反而好受了些,可一看辰弒鐵青的臉,才覺得自己方纔說得過了火頭,看着一旁不遠處還躺着個四腳朝天的死人,心中頓時忐忑不安:“天,他可是五毒聖子啊,怎麼一氣昏了頭,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如今自己還是個半拘禁的人質,雖然這廝自從前夜侵犯後,便保證再不侵犯自己,可卻沒保證過不要她小命兒的!”她有些心虛,趕緊轉過身去,打算趁他失神偷偷開溜。

  “你——”

  辰弒果然惱怒,趙小玉方纔那不屑的話,分明觸怒了他的尊嚴和敏感的神經,他一把拽住趙小玉的手,惡狠狠地盯着她那張故作無辜的臉,半晌才吐出幾個字:“我……有時候恨不得……真的……不想再理你……”其實他是想說,恨不得將她的腦子擠開看看她在想什麼。如何他這等武功又絕好,人才又出衆的風流公子擺在她眼前,她卻如此不屑一顧?

  趙小玉鬆了口氣,嘴硬道:“哈——若你說得是真話,那我真是求之不得!”她又一次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轉身便走。心裏琢磨着,如此回去了,就可以到皇城找吳菲菲了,真是老天厚待我!那從修仙觀偷出來的碧石寶貝,等回去告訴令狐行,再想辦法。若不是辰弒這廝半拘禁半強迫自己,她纔不會跟着去那洛陽呢!

  “如今敢情他想通了要放我走,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她心下這麼想着,便兀自走得甚至有些歡呼雀躍着的,卻是朝着那長安的方向,與去洛陽的官道卻是全然相反的。

  辰弒愣愣地看着她走得飛快,那佳人的麗影,逐漸遠去,卻沒有回過一次頭。

  難道我真要如此放她走?

  這一點,便連辰弒也沒弄明白,原道那句話只是氣話,沒想到她卻當真借坡趕驢,竟然逃離他如逃離鬼魅一般飛,他本兀自心中窩火,卻忽然見到她走過那死了的店小二身邊時,故意小心翼翼地惦着腳尖,還特意繞了一大圈,岔開了路走,也便只有走過那屍體時,他才能看到她的懦弱和害怕,卻始終沒有迴轉身來看他一眼。

  哪怕是一眼?她對我難道就真的沒有一絲留戀嗎?

  辰弒心中兀自一陣失落,有些挫敗感,他盯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語道:“趙小玉——難道你就當真這麼勇敢,一點也不需要男人嗎?”他低下頭,無意識地看向自己的小指指尖,又想起方纔茶水中那抹一縷飄散而過的紅暈。

  那下毒的人一直隱祕在暗處……

  辰弒忽而心中一緊,提步追了上去,一把將那佳人抱起,扛着了肩上,也不管她樂不樂意,轉身便運起輕功,步向洛陽趕去。

  “放開我!你不是說了不想理我了嗎?答應放我走,怎麼又反悔?”趙小玉兀自垂着腦袋,掄拳在他背上打去,可卻因爲人倒掛在辰弒背上,粉拳失了準頭和力道,有些無可奈何。

  “我纔不會這麼便宜你,想去找那臭道士,想也別想!”

  “我幾時想去找什麼臭道士了?管臭道士什麼事?”

  “你必須要記住一點,跟我辰弒有過肌膚相親的女人,只要我辰弒一天不放你,你就永遠是我的女人!”

  “什麼你的女人?說得這麼難聽?你以爲你是誰……怎麼拽得跟買到了五百萬彩票似的……”

  “什麼五百萬……彩票……我再說一遍,最後一遍,你趙小玉永遠都是我的女人……”對於她莫名其妙的話,有時他真的有些無可奈何,已經又有些壓不住火氣了,若是可能,真想給這女人蓋個印什麼之類的,證明是自己的女人,他這般寵愛她,她怎麼就不領情呢?

  “還王的女人呢?就是你再說一百遍,一千遍,我也是屬於我自己的——哎喲~~你竟然打我,你這*,打我哪裏?放我下來,我又不是袋米——我纔不便宜你這*!哎喲~~你還打我……”

  “你再吵,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衣服全扒光——”

  “你這個十惡不赦的*,你敢?”她又想起草叢中和綠竹苑中尷尬的一幕,有些心虛。

  “哈哈——我既然是個十惡不赦的*,你說我敢不敢?”

  “你……”

  辰弒此話一出,她那後半句叫罵的話總算吞進了肚裏,他兀自有些得意,回頭看看那官道上,還是不見魯空滅的身影,有些擔憂,又擰了眉毛,沉默不語。

  在前往洛陽的官道上,老遠便可聽見這一男一女鬥嘴的聲音,類似的情形,如此便是十餘日。

  黑夜如寐。

  當辰弒和趙小玉到了洛陽城獅子樓的時候,進得這家洛陽較大氣豪華的客棧兼酒樓,又生了一件怪事,不過那是在魯空滅趕來之後。

  趙小玉隔了這麼久再看到那青衣虯髯大漢的時候,竟有些喫驚,自從那日辰弒在洛陽官道殺了那店小二後,魯空滅便不知去了哪裏,一路上十餘日都是和辰弒鬥嘴中度過,也不知是不是這廝故意安排的。

  待得這獅子樓的夥計把飯菜拿到他們的房裏,還十分識趣的合上門出去。此時,房中便只剩下她和辰弒兩個人而已。

  看着這廝還是照着平日的習慣,依舊讓她喫他剩下的。

  趙小玉兀自嘀咕,才吃了幾口,便有些愣,想想這廝這些日子,待她也算不錯,平日也沒有別的不太一樣,偶爾也會調**戲謔她一番,但也沒有進一步的非禮舉止,倒是變得規矩了許多,頂多讓她很不解風情的給幾句話頂回去。

  其實,她曾經也想過對辰弒這廝施催眠術,趁機偷回那廝胸前藏起的碧石寶貝跑路,可纔剛剛起個頭兒,便被那廝機警靈敏的現,還“兇惡”地威脅說,若是她再對他施用這種低微的迷幻術,他就用五毒教的“五毒幻音”把她變成木頭,最後那個氣得半死的人總是她自己,只好作罷。

  趙小玉嘴裏銜着食箸的一頭,正琢磨着用其它什麼法子將那碧石寶貝偷回來,卻被辰弒搶了食箸,這纔回神瞪着他問:“幹什麼?五百萬!”

  自從那日吵架之後,辰弒除了那個喫飽撐死的綽號之外,又多了一個綽號——五百萬。

  “五百萬?”敢情這妮子眼裏只有錢,辰弒笑笑,挑挑眉毛,有些桀驁不馴,抱了她坐到牀邊上,卻也沒有再什麼進一步動作,只是淡淡道:“我的小玉兒,你是不是想錢想瘋了?我雖然是五毒教的五毒聖子,但那五毒教也不是什麼錢莊賭坊啊。”雖然還不能確定她是否是自己那同母異父的妹妹,但還是忍不住喜歡把她抱在懷裏,這十餘日來,便已成了習慣。不僅成了他的習慣,連最初不要他沾染半點的她,也跟着見怪不怪了。見趙小玉很溫順的坐在他懷裏,辰弒嘴角又微微揚起一抹微笑,那笑竟是從心底升起的。

  “錢莊?賭坊?”趙小玉方纔還無精打采的,現下忽地從辰弒懷裏坐直了起來,忽然雙臂圈上那白衣男子的脖頸,臉上嫵媚無比,柔情頓現,嬌滴滴地喊了一聲:“辰哥哥~~”

  辰弒聽趙小玉忽而這般親暱的叫法,渾身一震,拉開她繞在脖子上的玉臂,盯着她左看右看。

  “看什麼呀!沒見過小玉兒這麼漂亮麼?噯~~辰哥哥……”

  她又是一聲嬌嬌的叫聲,辰弒忽地抱了她坐在一旁,不再抱着她,只因她那嬌滴滴的叫法,再看她一臉媚態,媚眼如絲,柳眉輕挑,眼眸閃爍,那裏面分明是*,若不是他定力很不錯,又或者心裏有那個同母異父的疑惑,恐怕早就……

  辰弒還是有點擔心自己會忍不住,再讓這妮子叫這麼幾聲下去,恐怕那胸口到小腹如火燒火燎般的反應就該泄露無疑了,對女人,他第一次有些魂不守舍,“哦……我只是你是不是喫錯了什麼藥?剛纔我那飯裏沒有現有毒啊!如何突然這般……小玉兒,你別這麼考驗你辰哥哥的忍耐力,我還是有個限度的……”

  哪知趙小玉又是一聲,根本不理會他的暗示,“辰哥哥……好哥哥……帶我去賭坊見識見識吧!”那雙玉臂又想纏過去。

  辰弒趁着她還沒有纏過來的時候,急忙一下避開,離開牀邊,站了起來,斷然拒絕了她的請求,“不行——”

  “爲什麼不行?噯……”她又開始放嗲,對於撒嬌這套,趙小玉這個現代妹妹可是高手中的高手,已經快成妖精了。記得以前但凡她撒嬌,還沒有從男人那裏要不到的東西。

  “小玉兒……你一個女兒身,如何喜好這個?你連賭牌九都不會?更不要說馬吊,篩子了!”辰弒有些心不在焉,不敢回身去看那牀上美女蛇放嗲的嬌媚神態,心中兀自暗罵一聲:“媽的——”若不是有那層顧慮,他豈容一個女人在他辰弒面前如此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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