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半卷紅樓
張陽面帶歉意地笑笑,“不知祕書郎所來何事?”
岑文本解釋道:“是陛下有安排,早朝前先來告知你一聲。”
“原來是這樣,祕書郎不如先進來說話。”
岑文本看了看天色,天邊已經有了魚肚白,又看眼前張陽穿着一個樣式很古怪的裙子,“這裙子是……”
“這是圍裙,家裏裝修呢,我最近要做一個淋浴。”
“原來是這樣,還真是一個古怪的人。”岑文本嘆道:“就不進去說話了,怕誤了早朝的時辰,陛下的意思是你以後來祕書監辦事,處理各類奏章和文書,當然了你還是任朝議郎。”
張陽小聲問道:“是官職不變,換崗的意思嗎?那還是否能去崇文殿?”
岑文本點頭道:“當然是可以了,時辰不早了,老夫就先去早朝了。”
“那可不要耽誤了。”
“別送了。”
岑文本快步離開。
等人離開之後,張陽繼續攪和砂漿,把砂漿提上屋頂在砌好的磚石上糊。
李玥也早早起牀了,她洗漱先看屋頂,“剛剛,家裏是不是有客人來?”
張陽糊着牆點,“祕書郎岑文本來過了,他讓我去祕書監整理文書和奏章。”
“去年的朝中俸祿還沒有給,今年又讓夫君去祕書監任職。”李玥嘀咕着表情上滿是不樂意,好似受了委屈。
從家中的屋頂爬下來,擡頭又看了看屋頂,家裏的一磚一瓦都是自己砌上去的,看着自己的成果的感覺很不錯。
夫妻倆吃了早飯,兩位嬸嬸也過來幫忙。
李玥耐心地給張陽穿好官服。
“想喫什麼,回來的時候給伱買。”
“想喫蘆筍。”
“這個季節應該還有買,我去集市看看。”
“喫食不着急,夫君還是好好在朝中任職。”李玥仔細整理着張陽的衣袖,“來日也能再入中書省的,現在官職雖說小,以後還是有機會的。”
兩位嬸嬸早早地就來幫忙修平臺。
穿好官服,李玥又拿出一些乾果,“要是回來晚了,肚子餓了夫君可以偷着喫點。”
張陽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在媳婦反抗的目光下走出家門。
走在朱雀大街上,張陽思量着淋浴輸水管的製作,還要將屋頂打孔做個輸水的通道,再用竹筒連接到浴室中,水閥一定要牢固要用鐵器纔行。
一邊考慮着走入皇城中,從朱雀大街走入朱雀門一下子安靜了不少。
這裏有來來往往的官吏,大家腳步匆匆都忙着各自的事情。
擡頭就看見了一個傢伙在朝着自己招手,再往前走纔看見是許敬宗。
“許侍郎這是剛剛下朝?”
“張侍郎這是來當值?”
張陽揣着手,“陛下讓我去祕書監當值,整理整理奏章做一些閒雜事。”
“張侍郎借一步說話。”許敬宗拉着張陽走到一旁。
見四下無人,許敬宗開口道:“陛下是想起用,甚至想要張侍郎重新回到禮部,礙於當初犯錯的事情,還有悠悠衆口下,不好直接瞭解的提拔。”
嗮着陽光,張陽靠着牆揣着手站着,“其實這樣也挺好。”
許敬宗也靠在牆邊,“去了祕書監還要小心一個人纔好。”
狐疑地看着許敬宗,張陽不解道:“小心誰?”
許敬宗又放低自己的聲音,“張侍郎,可知顏師古?”
“顏師古?聽說過,不認識。”
張陽很快給出了回答,腦海中閃過一些後世零碎的回憶。
許敬宗看向遠處的祕書監,“這個顏師古自小就是出身名門,是當年名儒顏之推的孫子,又是常侍又是祕書的少監,而且此人和岑文本一直不對付。”
“如何不對付?”
“顏師古此人好交四海,卻對寒門子弟頗有偏見,陛下廣招博學之士爲朝中所有,爲社稷所用實屬英明之舉……”
這個傢伙說着說着又去拍李世民的馬屁,哪裏來的壞習慣,動不動就要對李世民歌功頌德。
許敬宗小聲道:“像張侍郎這般出身的人想必也被顏師古刁難,此去當值可要小心。”
張陽疑惑道:“那岑文本呢?”
“朝中很多人都知道岑文本的才學都遠超顏師古,奈何顏師古出身名門還有這麼多朋友相助,岑文本哪裏是人家的對手,只能嚥着委屈辦事。”
“府衙不大,事情倒是不少。”張陽緊皺眉頭。
見到有人走來,許敬宗連忙道:“下官就先回禮部了,聽說最近吐蕃有書信送來,說不定這兩日就到了。”
“你去忙吧。”
“告辭,告辭。”
張陽整了整自己的官服,也走向祕書監。
做一個小小文官也有好處,至少不用每天上朝,這是一個好處。
許敬宗這人就是一個長安通,但凡涉及朝中什麼人什麼事情他都能說上幾句話。
來到祕書監門口,這裏又來來往往的文官忙碌着。
反而裏面很安靜,就連這裏的人說話都很小聲。
掃視一圈沒有見到岑文本,張陽邁步走入了也沒有人來搭理自己,看向坐在上座一箇中年人,看來他就是顏師古了。
拿起這裏的一卷書,張陽打開看了一眼,這卷書上寫着的是五經的撰述,又放下這卷書,走到一個角落,這裏正好有個桌案是個空位。
張陽盤腿坐下來,看着眼前的衆人,見有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人在一旁坐下。
這人也不說話,坐下來裝模作樣看着書,能看得出來他是裝模作樣主要是他手中的書都拿倒了。
原來這祕書監也有插科打諢的人,一看就是同道中人。
見對方也朝着自己笑了笑,張陽拱手道:“敢問當面是……。”
“在下唐觀。”
“原來是唐兄,久仰久仰。”
“你認識我?”
“不認識,客套一下。”張陽臉上帶着笑容,伸手不打笑臉人,再尷尬這個時候也要笑着。
“以前沒見過你,新來的?”
張陽點頭,“是的。”
“有人舉薦的?”
“確實是有人舉薦在下入祕書監。”
見眼前這個人應該大字不識幾個,張陽問詢道:“這位兄弟,你是怎麼進祕書監的?”
“我和你不一樣,我是投卷給顏侍郎,顏侍郎看中在下才學,這才入祕書監。”
“是嗎?”張陽提筆寫下一個字,“敢問兄弟這是什麼字?”
對方瞧了好久,然後苦澀一笑,“與你講實話,我確實是投捲入了祕書監,顏侍郎也不是看重在下的才學,因爲我家送了顏侍郎幾塊銀餅。”
“幾塊銀餅就能進祕書監?”張陽越發不解,祕書監好歹也是處理政務的府衙,幾塊銀餅就能進了。
對方冷冷一笑,“當然不只是幾塊銀餅就夠了,因爲家父乃戶部尚書唐儉。”
“原來是這樣。”
張陽瞭然點頭。
“而且來祕書監不僅僅只是爲官,還要讀書增長學識。”
“想來唐兄的父親也是用心良苦。”
“那是自然。”唐觀又不解道:“你是誰呀?怎麼問這麼多?”
張陽乾笑道:“在下張陽。”
“姓張?張陽?”唐觀一拍桌案朗聲道:“紅樓!”
“紅樓確實是之前做的一筆生意。”張陽說完見對方死死抓着自己的手,“唐兄,你爲何抓着我。”
唐觀瞪着大眼癡癡道:“紅樓。”
張陽掙扎着,“我知道紅樓,你能不能先鬆手。”
唐觀癡癡一笑,猶如瘋癲一般。
這人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好似不正常,張陽扒開他的手,起身就要離開。
唐觀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死死抓着張陽的腳。
看了看四下,好在沒人注意這個角落,張陽壓着自己的嗓子,“唐兄,你這是做什麼?我好像沒欠你銀錢。”
唐觀抓着腿,“你告訴我!”
張陽想把腿抽出來又問道:“告訴你什麼?”
唐觀緩緩擡起,眼裏帶着血絲,“你告訴我,那歹毒的趙姨娘到底死沒死,寶玉後來怎麼樣了,爲什麼紅樓沒了下卷。”
“你先鬆手,你再不鬆手我就動手了!”
唐觀抱着腿委屈道:“你知道這些日子我是怎麼過的嗎?我整日睡不好,整日喫不好,都是爲了紅樓……”
倆人的爭執終究還是引起了祕書監衆人的注意。
顏師古看到唐觀的作態,揮袖道:“那唐儉到底生了個什麼東西。”
面對衆人的目光,唐觀哭得梨花帶雨,好似一個受了委屈的婆娘。
張陽快步走出祕書監,這鬼地方沒法待了。
走出朱雀門,張陽沒了興致繼續留在祕書監,去東市買了一些肉菜便回了家。
半月之後,屋頂上的平臺也快修建完成了,張陽提着木錘敲敲打打做個大水桶。
李泰小聲道:“最近唐儉的兒子不知道怎麼了?整日癡癡地在祕書監門口等你,就因爲半卷紅樓,好似整個長安城都要瘋了。”
議論紅樓的聲音越來越多,甚至有人懷疑書中所寫的人物是不是真的存在。
最讓人值得議論的是紅樓只有上半卷沒有下半卷,多少人都等着下卷。
宮內,李世民捧着這卷紅樓,“世人都在追問紅樓的下半卷。”
李承乾躬身道:“父皇,聽說最近有不少人開始學字識字了,就是爲了想要看這卷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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