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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江右士子的反击

作者:月如弓
“谢安官人赠曲!”一曲唱罢的绿浓姑娘莲步款款来到安维轩近前敛身一礼,說道:“官人赠曲,奴家无以为报,今晚就侍于官人身边侑酒,聊表奴家的一点谢意!”

  “绿浓姑娘要表达谢意,我等自是要成人之美!”肖英宣继续捧哏道,随即唤道:“搬张椅子放在安贤弟身边,請绿浓姑娘坐下。”

  坐在安维轩身边的士子识趣的很,忙换了個位置。绿浓姑娘道個万福,挨着安维轩身边坐下,当真是羡煞了好些人。

  肖英宣催促道:“安贤弟,该奏第二支曲子了!”

  “太湖美是美哉,却非我平江独占,這第二支曲子自然是要唱我姑苏,别处所沒有的地方!”听肖英宣催促,安维轩笑言,向门外言道:“有請画扇姑娘演唱一曲姑苏风光!”

  不多时,着一身粉红裙裳的画扇姑娘进得雅阁,与众人道了個万福,待伴奏声响起,启朱唇唱道:

  “上有呀天堂,下呀有苏杭。杭州西湖,苏州嘛有乐桥。哎呀,两处好风光……”

  這曲姑苏风光本是后世的苏州民歌,只是原词中的山塘二字被安维轩改成乐桥,原词中的山塘指的是后世位于闾门外东南向西北走向的山塘街,明清至民国时,山塘街是苏州最为繁华的所在,与宋时的乐桥一般,究其本质其实就是随着苏州人口的增涨与城市的扩大,原本在乐桥的商业娱乐重心转移到山塘街而己。

  “彩!”

  曲终,雅阁内喝彩声不绝于耳,便是一众江右士子也不得不叹服,這一唱太湖二唱姑苏,端是将平江的风情表现的淋漓尽致。姑苏之繁华引领东南,被誉为东南第一雄州,而做为姑苏繁华的重中之重,就在這乐桥南北的一條街上,這第二支曲子当真是唱的恰如其当。

  這位唤作画扇的姑娘不止生的端庄俊俏,举止得体气上佳,那洪效贤看在眼中喜在心裡,起身道:“画扇姑娘好歌喉,学生倾慕的紧,若姑娘不弃,肯否赏光陪坐在学生身边!”

  画扇姑娘向那洪效贤道了個万福,弱弱的說道:“蒙這位官人抬爱,小女子受宠若惊,只是今日奴家受安官人赠曲,实不能陪侍在官人身边,還望官人莫要见怪!”

  做为此次江西士子游历江东的魁首,洪效贤此番讨個沒趣,觉得面上无光,又不好发做,尴笑着坐了下来。

  画扇姑娘来到安维轩身前,杯中斟满酒水,双手奉向安维轩,說道:“妾身借花献佛,谢安小官人赠曲儿!”

  “今晚有劳画扇姑娘了!”接過酒杯,安维轩一饮而尽。

  那边有小厮送過椅子,敬過酒,画扇姑娘坐在安维轩右边,与绿浓二人一右一左,一人斟酒一人夹菜。

  “安贤弟曲尽风流,现下又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好不潇洒,真名士之范也!”此刻轮到唐秀才捧哏,“還請安贤弟着下一位姑娘出场罢,诸君都等着听新曲呢……”

  那程书生也是催促道:“唐兄說的极是,安贤弟你此次前来赴宴带了五位小娘子,想必是有五支新曲,快些让下一位上场罢,吾等俱都等不及了。”

  吃了颗绿浓姑娘递来的果子,安维轩說道:“下面這首曲子唤做泉水叮咚,是不才专意写下赠与在座诸位于太学读书的前辈,聊表晚辈的一片景仰之情!”

  听言,肖英宣目向投向在座的几個太学同窗,眼中神色充满好奇:“赠与我等,为兄倒要与诸位同窗好生听听!”

  “有請月环姑娘!”安维轩唤道。

  月环姑娘出场,向诸人施礼過后,撩拨琴弦轻启檀口:

  “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跳下了山岗走過了草地来到我身旁。泉水呀泉水你到哪裡你到哪裡去?唱着歌儿弹着琴弦流向远方。請你带上我的一颗心。绕過高山一起到临安。泉水呀泉水你可记得他?在你身旁是我送他起程应春闱……”

  “安贤弟果然是有大才之人,洪某佩服!”一曲唱罢,那洪效贤起身說道:“今晚之后,這姑苏第一名士之誉,便是花落安贤弟的头上了!”

  旁边一贺姓书生,不禁点头道:“安贤弟所作的几支曲子的曲风虽与当下乐曲迵异,却有另辟蹊径开新派之气像,虽用的是白话,但却意境高雅,如前朝白乐天作诗一般,市井之间的贩夫走卒皆可听得明白唱的出口,曲间又寓忧于喜,先是听得贺某心情有說不出的愉悦,之后又使人心情却黯淡,徒生思乡之情。”

  又有一文士亦是点头道:“贺兄說的极是,此曲启初有着让人心情极为舒适的欣悦,然而到了中段调子一转,却令人不禁思乡,招惹乡愁。”

  “敝人迄今未得婚配,不似洪兄、贺兄要思念在家乡的浑家,更不用因流连烟花风月而心生自责!”有一江右士子揄揶几人,尔后向月环姑娘說道:“月环小娘子,现下安贤弟己是左拥右抱,小娘子不妨坐在夏某這裡。”

  那名唤月环的小娘子面有难色,犹豫片刻才开口道:“夏官人,妾身也要侍在安官人的身边,以谢今晚安官人赠曲之谊。”

  先是洪效贤碰壁,现下自己又被拂了面子,那夏文士不禁生出几分恼意,目光投向安维轩,說道:“安贤弟,這弹琴编曲终不過是供人耍乐的奇技霪巧,哪裡比得诗词高雅。”

  “夏贤弟酒醉耳?”听這夏文士言,肖英宣试图掩饰尴尬。。

  “這酒连三巡都未過,夏某如何能醉?”那夏文士毫不领情,直言道:“安贤弟左拥右抱,有美女侑酒,有名伎夹菜,好不风流快活,而夏某与诸君皆是独坐自斟独饮,当真是无趣的很。所以夏某欲与安贤弟比试诗词,胜者拥美而坐,败者独坐吃酒,安贤弟肯接受挑战否。”

  這夏文士說完,不忘拿眼瞧洪效贤,给以暗示。看书窝看到投過来的眼神,洪效贤会意,心中更是明白,今晚明面上是安维轩教导女伎唱曲与江右士子助兴,实则是欲压江士子一筹,事干江右士子名声,而這夏文士的提议正是反击平江士子的好手段。

  “洪某也觉的,夏贤弟的提议甚佳,以词会友比词夺美,流传出去不妨是桩雅谈。”洪效贤附和道,目光投向安维轩,问道:“安贤弟意下如何?”

  “這怕是不妥罢?”唐秀才忙阻止道。

  安维轩在曲乐方面的水准,肖英宣、唐练二人心中還是有底的。但要說诗词歌赋,对安维轩却沒什么底了。

  对安维轩心中沒底的肖英宣,挺身而出道:“肖某与二位学兄赌斗!”

  有江右士子笑言道:“肖兄身旁可有三美相伴?既是沒有,便是沒有赌斗的资本,不然也加入我等,一起夺那安贤弟的身边之美?!

  肖英宣被說的哑口无言,今本想以曲乐压江右士子一头,未想江右士子刁钻,竟然想出了這般的破解之道。自己毫无破局头绪,不由将目光投向安维轩。

  此刻不仅仅是肖、唐二人看着安维轩,一众平江士子也是看着安维轩。

  “這赌局,小弟我应了。”见众人都将目光投向自己,安维轩轻轻一笑,随后话音又一是顿:“不過……”

  “不過什么?還請安贤弟直言。”洪效贤问道。

  安维轩笑道:“安某的赌资是今晚陪在身边的三位小娘子,而诸位学兄似乎沒有下注的赌资呀。”

  “安贤弟說的甚是,洪学兄這是在做无本的买卖啊……”有平江士子笑道。

  洪效贤问道:“安贤弟要我等以何做为赌注?”

  略做思虑,安维轩言道:“赢了晚辈,晚辈身边這三位姐姐任前辈挑选,但只限于今晚侑酒助兴但前辈若是输了,除饮酒一角以外,還要将自己的学习心得告知于晚辈。”

  “好,就這般定了!”洪效贤痛快的說道。

  “那這诗词赌斗,以何为题呢?”安维轩问道。

  洪效贤想了想,說道:“吾对這位画扇姑娘甚是钟意,不若我二人将画扇姑娘的名字嵌入诗词,在一刻钟内,作不出者败出二人皆是作出,则有诸君做为评判,裁出优劣。”

  见洪效贤出了题,那夏文士也跟說道:“吾对這位月环姑娘也是钟意的很,也与洪学兄所說那般,将這月环二字嵌于词作之中,以质优而取胜。”

  听言,安维轩不禁笑了,你二人這是自取其辱,给安某送人头刷名声来的。小爷我在红袖招挑女伎时,就想到你们会来這一出,故而特意留了那么一手,沒想到真派上用场了。

  听安维轩应允,自信胜券在握的洪效贤唤道:“拿纸笔来……”

  不多时,笔墨纸砚被酒楼小厮奉了過来,随即分发给三人。又有一小厮手托两個刚好盛酒一角,未曾开启的酒坛。

  “慢着,這似乎对安贤弟不大公平!”這时,肖英宣說道。

  唐秀才亦是說道:“這比试是对安贤弟不大公平,姑且不說二位学兄比安贤弟年长许多,就說安贤弟以一对二,同时写出两首诗词,所消耗的心力比二位高出的岂止是一倍?”

  听言,一众人也是纷纷点头,显然唐秀才說得十分在理。

  這时安维轩摆手道:“二位前辈,毋需为晚辈耽心,這诗词歌赋本是一家,小弟我能作得曲子,填词赋诗自是不在话下。”

  “贤弟……”听安维轩這般說辞,肖英宣、唐练二人俱不知如何该为其說话。

  为免扰到三人思路,一众人俱是与三人保持了一段距离,但见那洪效贤与夏文士二人接過纸笔,开始低头沉思推敲,小半刻的光景后己然开始动笔。

  安维轩“胸有成竹”不急不慌下笔,不多时一首词作跃然纸上。

  众人见安维轩词成,正要挤過来观望。而此时那洪效贤也是词成,抬头将目光投向身边的安维轩,当看清安维轩面前纸上尚未风干墨渍的字迹时,倾刻间面色大变,惊愕、羞愧,难以置信等等在脸上翻腾着。

  突然间,洪效贤将自己刚刚写出的词作狠狠的揉做一团,扔在地上,拍开那酒坛封泥,仰头猛灌。

  這一幕看得众人是目瞪口呆,心道莫不是這洪效贤受了什么刺激?

  最后一口酒下肚,洪效贤不顾斯文以袖抹嘴,黯然向安维轩拱手:“洪某愿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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