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虐了鄭嫺靜,喫相難看

作者:奉五
鄭嫺靜這番話說得及其自信。

  因爲她知道,杜爺就是爲了她來的。

  今天這生日宴上有這麼多人,誰又能有她這樣的榮耀?

  可她偏偏還要做那個特殊中最特殊的那個人,她要拒絕杜爺,她要讓杜爺爲如此獨特的自己所傾倒!

  鄭嫺靜這番話,也的確是讓宴會廳上的其他人驚訝!

  天哪!

  沒想到鄭嫺靜居然還拒絕了杜爺。

  鄭嫺靜享受着衆人目瞪口呆的目光,挺直了腰,自信十足的站在杜爺面前。

  就在這時,身穿西裝的王澤漆上前一步,“抱歉!鄭小姐,我們杜爺不是過來找你的,請問倪煙倪小姐在嗎?”

  什麼?

  鄭嫺靜懷疑自己這是出現了幻聽。

  她纔是杜爺的救命恩人,杜爺找倪煙做什麼?

  周圍其他人的表情也有些驚訝。

  感情這鄭嫺靜只是在自作多情啊。

  這下有好戲看了。

  宴會廳有貴人來了,鄭老爺子這個主人家,自然不能怠慢,立即從邊上走過來,“這位就是杜爺嗎?我是煙煙的爺爺,請問二位找我孫女有什麼事嗎?”

  王澤漆彎了彎腰,“鄭老先生您好,這位是杜爺。我們是特地過來給倪煙小姐慶生的。”

  來給倪煙慶生!

  他們來給倪煙慶生?

  鄭嫺靜的臉色瞬間就白了。

  鄭老爺子也有些懵,不是說鄭嫺靜纔是杜爺的救命恩人嗎?怎麼杜爺反而要來給倪煙慶生呢?

  王澤漆接着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數月之前,倪煙小姐曾經救過我們杜爺一次。但那時,杜爺並不知道倪小姐的真實身份。恰巧,您家裏又有兩位年紀相當的孫小姐,而鄭嫺靜小姐又隱瞞了事情真相,所以我們纔會繞了這麼一大圈,認錯了救命恩人,其實,真正救杜爺的人是倪煙小姐。”

  此言一出。

  周圍瞬間就安靜了。

  鄭嫺靜渾身血液倒流,臉色白的比紙還要難看。

  爲什麼?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明明自己纔是杜爺的救命恩人!

  怎麼會變成倪煙呢?

  衆人的目光就跟刀子似的,一刀接着一刀射過來。

  王澤漆這些話說的委婉,其實另一層意思就是在指責鄭嫺靜其實就是個冒牌貨而已。

  “原來她就是個冒牌貨!一個冒牌貨居然還敢對杜爺用欲擒故縱?她還以爲杜爺能看上她呢?”

  “不自量力!”

  “嘖嘖嘖,居然連杜爺的救命恩人都敢冒充,真是太不要臉了!”

  人羣中,不知道是誰發出了這樣的聲音。

  難堪、羞憤、狼狽......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鄭嫺靜幾乎都站不穩了,背脊上的冷汗一層接着一層的往外冒。

  讓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她感覺自己就是個小丑!讓人評頭論足的小丑!

  這讓鄭老爺子也有些尷尬。

  鄭嫺靜畢竟也是他的孫女兒,當下,鄭老爺子對這個孫女兒真是太失望了!

  她怎麼能做這種事呢?

  鄭玲玲也沒想到事情會有這樣的轉變,原本她還在享受着衆人的吹捧,沒想到下一秒,事情就變成這樣了。

  鄭玲玲連忙穩住心神,走到這邊,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杜、杜爺、您、您是不是搞錯了。我們嫺靜真的是您的救命恩人!倪煙,倪煙她就是個鄉下人而已,她哪裏有本事救您啊!”

  聞言,鄭嫺靜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緊緊地捏住了鄭玲玲的衣袖。

  對!

  倪煙就是個沒見過市面的鄉下人而已,她搶不走自己的功勞。

  就杜爺的那個人是她!

  是她!

  一直未說話的杜爺在這個時候開了口,“我當鄭嫺靜小姐爲什麼會恬不知恥的認下這門恩情,原來是有您這個言傳身教的好母親。”

  說到這裏,杜爺轉頭看向鄭老爺子,“鄭老先生,您這家風得好好整治一番了。”

  杜爺是誰?

  他能眼睜睜看着這母女倆侮辱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本就身居高位,身上散發着一股威懾人心的氣場,當下,鄭玲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臉色由紅到紫,羞愧的都要瘋了!

  她知道鄭嫺靜不是杜爺的救命恩人,但是她沒想到,救杜爺的人居然是倪煙!

  倪煙那個鄉下人,她憑什麼?

  “先前我真是瞎了,有眼不識金鑲玉!原來真正的鄭家小姐纔是杜爺的救命恩人。”

  “這母女倆可真是夠不要臉的!”

  “都什麼時候了,還垂死掙扎呢?真以爲杜爺是傻子?連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認識?”

  鄭老爺子面上閃過幾分尷尬,“您說的是。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您裏面請,煙煙就在裏面。”他一邊說着,一邊朝邊上的傭人道:“還不快帶着太太和小姐回房休息。”

  這種情況下,鄭玲玲和鄭嫺靜如果繼續留在宴會現場的話,也是丟人現眼!

  剛剛還風光無限的鄭玲玲和鄭嫺靜母女,轉眼間就成了一個笑話。

  從倪煙身邊經過時,鄭嫺靜眼底全是恨意還有嫉妒!

  倪煙憑什麼?

  她憑什麼搶走自己的功勞!

  鄭嫺靜恨不得衝上去撕碎倪煙的臉,可還是生生忍住了。

  她已經丟過一次人了!再也不能丟第二次了!

  等着!

  她一定會報了今天這個仇!

  鄭嫺靜煞白着臉連跟在鄭玲玲身後往房間走去。

  然而,背後的議論聲還沒停止。

  尤其那些曾經被鄭嫺靜看不起的人,此時笑得連眼睛都看不見了。

  “我要回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思雨!她聽了之後,肯定開心死了。”

  張思雨是誰?

  張思雨就是上次被鄭嫺靜狠狠的羞辱過的那個千金。

  想到那些人恥笑的嘴臉,鄭嫺靜氣得都要爆炸了!

  “嫺靜,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鄭玲玲握住鄭嫺靜的手。

  鄭嫺靜緊緊咬着牙,點點頭。

  上官曦拉了拉倪煙的手,低聲道:“這鄭嫺靜的膽子也真是夠大的,居然連杜爺的救命恩人都敢冒充,她也不看看杜爺是誰,杜爺能被她一個小丫頭片子騙了?”

  上官曦早就見識過倪煙的本事,倪煙救了杜爺,上官曦一點也不意外。

  倪煙晃了晃高腳杯,杯中的液體在水晶燈光下一圈一圈的盪漾着,此時,倪煙還沒意識到,她已經成了全場議論的焦點。

  “她到底還是年紀太小,太單純了。”倪煙語調淡淡。

  上官曦驚訝的看着倪煙,“煙煙,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比鄭嫺靜還要兩歲吧?”

  倪煙自己都比鄭嫺靜小,她居然說鄭嫺靜是個小孩子......

  可怕的是,上官曦居然沒有感覺到任何違和感。

  倪煙微微聳肩,“是嗎?我還以爲她跟我一樣大呢?”

  她身穿明豔的紅裙和杯中的液體相互映襯着,笑靨如花,讓人下意識的想起一個成語。

  美人如玉。

  在這樣的她,多了幾分明豔的美,風姿綽約。

  杜爺眉頭微挑,這小丫頭還真是一次又一次的讓他意外。

  “倪小姐。”杜爺捻着佛珠走到倪煙身邊。

  “杜先生。”倪煙微微回眸,“謝謝你的生日賀禮,你太客氣了。”

  “小意思。”杜爺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應該的。”

  倪煙舉了舉高腳杯,“我敬你一杯。”

  “謝謝。”杜爺隨手從臺子上拿起一杯紅酒,與倪煙碰了碰,“生日快樂。”

  溫酒入喉,竟有一股說不出的烈。

  杜爺有些意外的看了眼這杯顏色好看的葡萄酒。

  “對了,”倪煙接着道:“這是我姐姐上官曦。小曦姐,這位是杜先生。”

  杜爺點點頭,“上官小姐。”

  “杜爺。”上官曦從小就聽說杜爺的英雄事蹟,她可沒膽子跟倪煙一樣,稱呼杜爺爲杜先生。

  杜爺是個大忙人,沒在宴會廳呆一會兒就走了,雖然只是一會會,卻也讓鄭家出了無盡的風頭。

  先前那些通過踩低倪煙來討好鄭嫺靜的人也是後悔莫及。

  他們真是瞎了眼,可此時,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房間裏,鄭嫺靜趴在牀上痛哭不已,五官都猙獰了,“倪煙那個賤人我是不會原諒她的!”

  “嫺靜,別哭了。”鄭玲玲在一旁安慰她。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鄭玲玲也是沒想到的。

  原以爲鄭嫺靜今天晚上會出盡風頭,沒想到鄭嫺靜居然成了全場的笑話。

  誰能料到,倪煙居然成了杜爺的救命恩人!

  鄭嫺靜哭得傷心,孫武也心煩意亂,一根接着一根的抽菸,“我早都說了你們那個辦法是行不通的,遇到了杜爺那樣的人物,就應該緊緊地抱住不放!你們倆偏偏要搞什麼欲擒故縱!現在好了,被你們倆搞的弄巧成拙,竹籃打水一場空!”

  原本他還想着做杜爺的老丈人呢!

  現在完了!

  什麼都沒有了!

  鄭玲玲罵道:“女兒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情說風涼話!你還是不是人?”

  鄭嫺靜哭着道:“都怪倪煙那個賤人!是她搶走了我的東西!明明我纔是杜爺的救命恩人,這裏頭肯定有鬼!是倪煙那個賤人勾引了杜爺!肯定是!”

  憑什麼好事都讓倪煙佔了?

  憑什麼出醜,鬧笑話的那個人是她?

  鄭嫺靜實在是不甘心!

  極度不甘心!

  她狠極了倪煙。

  鄭玲玲道:“對,嫺靜,你說的對!這個倪煙就是我們一家三口的剋星!先是搶走我們的家產,現在連你的功勞都要搶走!你放心,媽是不會放過她的!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

  今天這場宴會,鄭家雖然出了風頭,卻也丟失了顏面。

  宴會結束之後,鄭老爺子的臉色有些不好看,朝着傭人道:“去把太太和小姐給我叫下來!”

  “好的。”傭人上樓去叫人。

  片刻,鄭玲玲和鄭嫺靜從樓上走下來。

  母女倆已經換上了普通服裝,面容看上去有些憔悴,尤其是鄭嫺靜,哭得連眼睛都腫了。

  “爸。”鄭玲玲主動開口。

  鄭老爺子板着臉,“說說這事怎麼回事。”

  他已經很多年不管事了,突然板着臉,讓人覺得非常壓抑。

  鄭玲玲接着道:“爸,這件事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教好嫺靜,您要怪就怪我吧,嫺靜還小,您不要怪她!”

  “她小?”鄭老爺子擡頭看向鄭玲玲,“也虧得你能說出這句話!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煙煙比她還小兩歲,你看看她,你再看看煙煙!這些年,你就教出了這樣的女兒嗎?”

  這話說得鄭玲玲臉色一白。

  鄭嫺靜哪裏不如倪煙?

  她不就是不如倪煙會勾引人嗎?

  這個死老頭子就是偏心!

  他從來都不會懷疑倪煙!

  事情查都沒查,他就覺得是鄭嫺靜錯了。

  在這樣下去的話,距離他們一家三口被掃地出門的日子真的不遠了。

  鄭玲玲捏了捏手指。

  “撲通!”

  鄭嫺靜直接跪了下來,“爺爺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豬油蒙了心,我不該貪慕虛榮,說自己就是杜爺的救命恩人,讓咱們鄭家丟了這麼大的人!您要打要罵都可以的!”

  鄭老爺子接着道:“把家法拿過來。”

  “是。”傭人彎了彎腰,上樓去請家法。

  鄭家的家法就是一柄皮鞭,有成人食指那麼粗,這一鞭子甩下去,說什麼也得皮開肉綻。

  鄭玲玲被嚇了一跳,臉都白了。

  鄭嫺靜體質虛弱,哪裏能承受得了這麼粗的鞭子?

  果然不是親生都不知道心疼,如果是倪煙的話,鄭老爺子還會讓人拿來這麼粗的鞭子嗎?

  今天鄭嫺靜做了這樣錯事,如果不喫點苦頭的話,鄭老爺子沒法向外界交代。

  而且,這孩子也確實應該管教一下了,如果在這樣下去的話,她還不知道要變成什麼樣呢!

  鄭老爺子揚起鞭子,朝鄭嫺靜身上甩了下去。

  鄭嫺靜嚇得緊緊閉上眼睛。

  “砰!”

  這一鞭子疼得鄭嫺靜痛哭出聲,她從小就嬌生慣養的,哪裏捱過這樣的打?

  挨第二鞭子的時候,鄭玲玲及時的護住了鄭嫺靜,這一鞭子挨在了鄭玲玲身上。

  鄭老爺子發火的時候,鄭老太太是不插話的,就在邊上看着這母女倆。

  這母女倆,一個是自己一手養大的。一個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

  此時,鄭老太太看着有些於心不忍,擡手握住鄭老爺子的手,“既然孩子已經知道錯了,就原諒她一次吧。”

  鄭玲玲趕緊的道:“爸爸爸!嫺靜知道錯了,您就饒嫺靜這一次吧。”

  鄭老爺子扔下鞭子,“記住下次不要再犯了!”

  不管怎麼說,鄭嫺靜也是自己的孫女,其實鄭老爺子也是有點不忍心的。

  “謝謝爸,謝謝爸。”鄭玲玲接着道:“嫺靜快謝謝爺爺。”

  “謝謝爺爺。”

  鄭老爺子嘆了口氣,“浪子回頭金不換,快起來吧。”

  鄭老太太立即將母女二人從地上拉起來,老人家心疼女兒和孫女兒,卻忽略了鄭嫺靜眼底那陰毒到極致的恨意。

  回到房間,鄭玲玲給鄭嫺靜的後背上藥,鄭嫺靜道:“媽,我覺得我們就像鄭家養的一條狗,他們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偶爾高興了,就給我們扔兩塊肉骨頭......”

  鄭玲玲的臉色變了變,“嫺靜,我們再忍忍。”

  他們母女都忍了這麼多年了,還在乎這一時半會兒的嗎?

  第二天早上。

  鄭嫺靜就像換了個人似的,臉上再也有沒有之前的驕傲跋扈,就連衣着都沒有以前那麼鮮豔了。

  整個人都變低調了很多。

  在外人眼裏,鄭嫺靜就是誠信悔過的表現。

  但倪煙知道,事情遠遠沒有那麼簡單。

  “妹妹,對不起。”鄭嫺靜叫住倪煙的背影,主動道歉。

  倪煙微微一笑,“沒關係。”

  既然有人願意演戲,那她就陪她演一場。

  她最喜歡演戲了。

  鄭嫺靜接着道:“妹妹你不怪我了嗎?”

  倪煙拿起鄭嫺靜的手,嘴角漾起兩個淺淺的梨渦,“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身爲妹妹,我怎麼會怪姐姐呢?”

  鄭嫺靜嘴角勾起譏誚的弧度。

  她原以爲倪煙有多大能耐,原來也只是個蠢貨。

  妹妹?

  倪煙真的以爲自己拿她當妹妹嗎?

  愚蠢至極!

  這一次,鄭嫺靜要慢慢的將倪煙推入萬丈深淵,讓她永遠也爬不起來!

  鄭嫺靜接着道:“妹妹如果見到了杜爺,一定幫我轉告杜爺,那件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倪煙都能勾引杜爺,她爲什麼不能?

  想扳倒倪煙,還得從杜爺這裏下手。

  她要讓倪煙自取滅亡!

  原來真正的目的在這裏呢。

  倪煙淺淺勾脣,“好的姐姐,我一定幫你轉告。”

  鄭嫺靜的心思轉了轉,接着道:“那能麻煩妹妹幫我留意下杜爺的行蹤嗎?”

  倪煙點點頭,“當然可以。”

  “那就麻煩妹妹了。”鄭嫺靜道。

  “應該的。”倪煙音調淺淺。

  鄭家水太深,倪煙想查明真相就必須得先醫治好鄭素玉,其實鬼門十三針她已經摸索的差不多了,但是還差最後一個步驟,她得過去跟師傅討論下。

  應付完鄭嫺靜之後,倪煙騎車去師傅家。

  現在天已經漸漸的熱了,倪煙很罕見的今天沒穿旗袍,穿着一件白色燈籠袖上衣,下身穿着一條黑色的闊腿褲。

  燈籠袖上衣是倪煙自己設計找裁縫做的,是現代流行元素和古典相結合的,因爲是量身定製,所以穿在身上很合身,這種掐腰的款式也非常適合她。

  柔軟的長髮披散在腦後,微風輕拂,帶起陣陣飄揚的長髮,好看極了。

  倪煙到師傅師孃家的時候,老兩口正在喫早飯,倪煙雖然已經喫過了,但還是陪着老兩口吃了幾口。

  喫完飯,倪煙便開始和師傅研究鬼門十三針的問題。

  王老道:“煙煙,你最近對這個鬼門十三針很用心嘛,老實告訴師傅,是不是遇上什麼事了?”

  鬼門十三針非常危險,倪煙一方面怕師傅擔心,一方面又怕師傅會阻止自己,於是便道:“我就是好奇而已,師傅,您想的太多了,我能遇上什麼事呀?”

  “真的嗎?”王老有些不相信。

  “真的。”倪煙點點頭。

  看倪煙也不像是在撒謊的樣子,王老也沒再追着問,而是道:“實話告訴你,我對這個鬼門十三針也挺好奇的......”

  兩個醫癡跑到一起去,就變成了癡迷狀態,連家裏來了人都不知道。

  “其實鬼門十三針還有個穴歌,但因爲祖師爺怕外人偷偷學去了,所以是沒有記錄在醫書上的,歷代弟子都是口口相傳的。”

  “師傅,穴歌是什麼?您說來聽聽。”倪煙一邊說着,一邊隨便拿了支毛筆,將頭髮挽起來,固定在腦後,露出一截白皙冗長的頸脖,渾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的氣息。

  “時間太久了,我也忘記了。”王老摸了摸鬍子。

  “您快想想。”

  “我想想,”王老努力的回想着,最後腦門一拍,“我想起來了,‘百邪顛狂所爲病,針有十三穴須認,凡針之體先鬼宮,次針鬼信無不應,一一從頭逐一求,男從左起女從右,一針人中鬼宮停,左邊下針右出針,......此是先師真妙訣,狂猖惡鬼走無蹤。”

  這便是鬼門十三針的穴歌。

  倪煙又拿起一支毛筆,將穴歌一字不差的記在了宣紙上,王老的語速有多快,她的筆速就有多快。

  陽光從門外照射進來,倒映出兩道的高大的人影。

  但是,誰也沒注意到這些。

  “師傅,這個穴歌對應的就是人體的十三大穴位,總的來說,只要對準這十三大穴位,基本上就不會有什麼錯處了。”但是倪煙從感覺事情沒這麼簡單,這中間肯定還差點什麼。

  王老眼前一亮,“煙煙,你這毛筆字寫的不錯啊!現在會寫毛筆字的年輕人可不多了。”

  現在人都用的鋼筆、圓珠筆、鉛筆......

  毛筆這種落後的東西,早被淘汰了。

  但王老不一樣,他畢竟是從那個時代走過來的,又是個念舊的人,所以,他一直保留着毛筆,家裏用的也都是毛筆。

  倪煙笑着道:“師傅,您真有眼光!我也覺得我的字可好看了......”

  王老一點也沒覺得自己的愛徒自戀,點點頭道:“那是,你師傅我的眼光能差嗎?”

  門外,男人的嘴角抽了抽。

  “爸!”

  就在這時,空氣中響起一道粗狂的男聲。

  王老愣了下。

  他這是出現幻聽了?

  “爸!”

  王老猛地回頭,就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兒子。

  兩年不見,這龜孫子的個子好像又長了不少。

  “爸!”王澤漆走過來,一把擁抱住王老,聲音都在顫抖。

  王老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甚至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王老偷偷的掐了一下大腿。

  嘶!

  疼死了!

  不是在做夢。

  “爸,我好想你!”王澤漆直接哭出了聲。

  王老闆着臉道:“男兒有淚不輕彈,有什麼好哭的!快給老子把眼淚憋回去!”

  明明他自己都快哭了,卻還在一本正經的教訓着傻兒子。

  王澤漆用袖子擦了擦臉,“爸,我媽呢?”

  王老道:“你媽去菜地了。”

  菜地就是種菜的地方,這裏是鄉下,喫的菜都要自己種。

  “哦,”王澤漆點點頭,接着道:“對了爸,這就是我老闆,杜爺。”

  王老知道杜爺這號人物,但還是第一次見杜爺。

  “杜爺您好。”

  “伯父。”杜爺捻着佛珠,微微點頭。

  王老又打量了下杜爺兩眼,覺得這杜爺和坊間流傳的很不一樣,這樣的杜爺像個民國時期的教書先生,溫文爾雅的。

  就在這時,王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朝倪煙招手,“煙煙過來。澤漆,這是我最近剛收的徒弟......”

  王老一句話還沒說完,倪煙便笑着道:“師傅,我和師兄已經見過面了。”

  語落,又朝杜爺打招呼,“杜先生。”

  杜爺點點頭。

  王老驚訝的道:“煙煙,你們,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呀?”

  倪煙言簡意賅的道:“師傅,客廳不是有張全家福嗎?有一天我在路上看到了和全家福上長得一模一樣的師兄,所以就認識了。”

  聞言,王老直接給了王澤漆一拳頭,“你個龜孫兒,來京城了都不知道回來看看你老子娘!真是白把你養這麼大了。”

  王澤漆憨憨的也不知道解釋,“爸,對不起......”

  王老氣哼哼的道:“我不是你爸!”

  就在這時,門口處傳來動靜聲音,是王周氏回來了。

  王周氏可沒有王老那麼淡定,她一把抱住兩年未見的兒子,又哭又喊。

  倪煙站在一旁,嘴角漾起淡淡的弧度。

  終於圓了前世師傅師孃的夢想。

  前世師傅師孃再見兩年未見的兒子時,當初那個鮮活的兒子,已經變成了一句冰冷的屍體。

  可想而知,老兩口當時的心情。

  那該怎樣的絕望......

  現在兒子終於回來了,老兩口非常高興,王周氏連宰了兩隻雞,還宰了一隻大鵝。

  王老雖然表面上看有點不開心的樣子,其實心裏還是非常開心的,“我去河裏摸點蝦回來。”

  “去吧。”王周氏笑着道:“小心點。”

  “嗯。”王老點點頭。

  王澤漆忙着去跟王周氏聊天了,母子倆這麼多年沒見,有太多的話要說。

  於是,客廳裏就只剩下倪煙和杜爺。

  倪煙忙着研究鬼門十三針,根本沒空管杜爺。

  於是,場面就變成了,倪煙看醫書。

  杜爺數佛珠。

  空氣中唯一的聲音就是翻動紙張。

  雖然誰也沒說話,但場面也不尷尬。

  中午喫完飯,王澤漆似是想起了正事,“爸,杜爺最近身體有些不舒服,麻煩您給看看。”

  王老看向倪煙,道:“煙煙,你也跟在我身後學了這麼長時間了,要不要試着練練手?”

  杜爺:“......”

  這師徒倆。

  一個只是順便救他,一個要拿他練手。

  還真是應了那句話。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倪煙點點頭,“好啊。”

  杜爺的嘴脣抽了抽,她還真的敢......

  倪煙走到杜爺身邊,“麻煩您把右手伸出來。”

  杜爺依言伸出右手。

  冰冰涼涼的指尖搭在他的手腕上,好半晌,這人都沒有聲音。

  杜爺擡頭問道:“還有救嗎?”

  倪煙收回手指,“沒那麼嚴重,杜先生這是舊疾了,體內積累的毒素沒有清除乾淨,只要開兩副藥就能緩解疲勞的。”

  杜爺慢條斯理地收回手,整理着衣袖,“那就麻煩倪小姐了。”

  小丫頭還能探出他的舊疾,就代表是有些本事的。

  不過,杜爺也早就料到她醫術不錯,要不然,當天晚上,她不會留下對症的藥丸。

  “醫者父母心,應該的。”倪煙語調淡淡,拿出毛筆寫藥方。

  醫者父母心,這句話是這麼說的沒錯。

  可杜爺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勁。

  寫好藥方,倪煙將它交給王老,“師傅,您看看。”

  王老接過藥方,走到杜爺身邊,“麻煩杜爺再伸下手。”

  杜爺伸出手。

  探上杜爺的脈,王老才明白倪煙剛剛爲什麼半天都不說話。

  杜爺的脈象確實奇怪,王老一邊感受着杜爺的脈象,一邊看着倪煙開藥方,連連點頭,“好好好!不愧是我王越收的徒弟!”

  這資質,這腦袋,是一般人能比的?

  須臾,王老將藥方收起來,接着道:“杜爺,煙煙這副藥方可以根治您的舊疾,您今兒個可算是遇到貴人了。”

  杜爺將藥方收起來,“多謝。”

  下午,因爲同村有人過來看病,恰巧一味很稀少的藥材沒有了,病人的情況又很緊急,王老只好揹着揹簍山上去採藥。

  倪煙走過來道:“師傅,現在天已經不早了,您年紀大了,上山不安全,還是我去吧。”

  昨天夜裏下過雨,山裏很容易就會有瘴氣,倪煙不放心王老。

  王老笑着道:“看你這丫頭說的,我一個大男人都不安全,你一個小丫頭能安全了?還是師傅去吧。”

  倪煙接過王老身上的揹簍,“師傅您別忘了,我身手可是很好的,再說,今天師兄第一天回來,您就留在家好好陪陪師兄吧。”

  王老被她說的沒話說了,但仍舊有些不放心的道:“煙煙啊,你一個人真的行嗎?”

  “可以的,沒問題。”倪煙背上揹簍,朝王老揮揮手,就轉身走了。

  王老看着倪煙的背影,有些擔心。

  剛巧這個時候杜爺從屋子裏走出來,王老拉着杜爺道:“杜爺,煙煙這丫頭一個去山上了,您要是沒事的話,可以跟過去看看嗎?”

  怎麼說倪煙也算是杜爺的救命恩人了,讓杜爺去保證下倪煙的安全,也不過分。

  而且杜爺可是十里洋場的煞神,有他在倪煙身邊,王老很放心。

  杜爺神色不動。

  先是拿他練手,現在居然還讓他當保鏢,這算個什麼事!

  如果傳出去的話,他一輩子的英明都要毀了,但礙於王老是個老人家,倪煙又救過自己,杜爺也就沒有拒絕,“好的伯父,我這就去。”

  僅此一次下不爲例!

  王老感動的道:“那就麻煩您了杜爺。”

  杜爺手握佛珠,朝倪煙消失的方向,穩步追了出去。

  另一邊。

  吳顏遇這邊。

  有了倪煙幫襯,吳顏遇終於在家裏吃了兩頓半飽的飯,但這很快就引來了吳奶奶不滿。

  她覺得吳顏遇真是太不懂事了。

  她這個當奶奶的都沒有填飽肚子,吳顏遇倒好,只顧着自己。

  都17歲的大姑娘了,還不如人家7歲孩子的懂事,自己明裏暗裏都提點她那麼多次了,可吳顏遇就是聽不明白,一碗接着一碗。

  自私自利!

  吳奶奶看着連吃了兩碗稀飯的吳顏遇,只覺得頭疼難受,放下碗筷,一臉不開心的道:“我喫飽了。”

  吳金樹驚訝的道:“媽,您才吃了半碗呀!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不是,你別瞎操心。”吳奶奶站起來,“我出去走走。”

  看着吳奶奶離開的背影,顏二菊道:“咱媽這是怎麼回事啊?”

  吳金樹搖搖頭,“誰知道呢。算了算了,別管她了,咱喫咱的。”

  吳顏遇拿着碗的手僵了下。

  她覺得奶奶是因爲她才......

  可是她也沒喫多少啊,這樣的稀飯,平時她空着肚子要喝四碗呢。

  今天才喝了兩小碗而已。

  可能是她想多了吧......

  吳奶奶一路來到一幢裝修的非常洋氣的房子前停下,敲了敲豪華的大鐵門,“蘭子在家不?蘭子!”

  很快,體型壯碩的吳蘭就從屋裏走出來,笑眯眯的道:“嬸子,您可真是稀客啊,快裏面請,裏面請。”

  吳蘭現在的身份,按照後世的話來說,就是包租婆。

  她家裏有三十多套房子,平均一個月要收300塊錢的房租,在人均工資30塊錢的年代,吳蘭過的是普通人夢寐以求的日子。

  吳蘭家裏修的是三層的小洋樓,裏面裝修的也非常漂亮,吳奶奶感嘆道:“我這輩子要是能住上一次這樣的小洋樓,就算是死也能閉眼睛了。”

  吳蘭笑着道:“嬸子,瞧您這話說的,您的福後在後頭呢。”

  走到屋裏坐下,吳蘭客氣地給吳奶奶拿點心,端茶水。

  吳奶奶在家本就沒喫飽,一連吃了好幾塊雞蛋糕,還偷偷地塞了一塊放在口袋裏,打算帶回去給她的大孫子喫。

  吳蘭瞧見了吳奶奶的小動作,也沒有點破。

  雖然吳奶奶喫相難看,可讓她有事求人家呢?

  喫飽喝足之後,吳奶奶接着道:“蘭子,上回你在嬸子面前說的那些話,現在還算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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