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期望
雖然沒有聽懂它們的意思，但震撼的感覺依然撲面而來。
託曼感到了其中所蘊涵的那種無形的氣勢，嘲諷的話竟嚥了回去，忍不住問道：“你是什麼意思？”
羅德笑了笑，簡單地把這兩句話背後的故事換成他們能聽懂的背景講了講。
沒想到，他竟然因此收穫了兩朵“人性之花”。
這也行？
“人性之花”是很珍貴的材料，一般很難獲取。
我只是隨便講了講，也能感動人嗎？
但託曼卻拒不承認。
“呸，你少拿瞎編的故事來騙小孩了。”
“我根本不信。”
“我就是來混錢的，你用不着給我打雞血。”
羅德笑了笑，沒有多說。
德米特里則用較爲客觀的語言向羅德解釋了黑潮和這次行動的意義。
在他的講述下，羅德才明白一切。
如同託曼講的一樣，在黑暗世界中的黑潮，就像黑暗大海上的巨浪一般，特羅裏安所承受的，不過是它邊緣的餘波。
黑潮的成因未知，對於它的研究，一直是特羅裏安王國的重要課題之一。
現有的主要理論分爲“怪物勢力改變論”，“靈界變化論”，“遷移論”和“內戰論”。
但不論那種理論，都承認特羅裏安受得天獨厚的地勢保護，不會正面迎接黑潮。
而這一次，情況有些變化。
黑潮的一部分鋒面竟然掉頭向縮在死燼山脈角落裏的特羅裏安衝來。
調查軍團和白塔同時向王城發出了最高級別的警告。
王城立刻召集了調查軍團長李斯特，白塔之主梅雷迪思，大預言者伊耶塔和總院長西奧多，共同商議對策。
通過調查，預言，觀星，以及對靈界的探查等一系列行動，他們確定了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引爆足夠的腐質物，可以引發地區性的連鎖反應，使部分衝向特羅裏安的黑潮鋒面改向。
計劃也由此而定。
原本隊伍中的最後一個人是西奧多的咒法禁衛，但不知道爲何換成了羅德。
計劃也被推遲了，時間纔會顯得這麼緊。
“不過。”
德米特里說道：
“我們的行動比想象的要順利很多，兩個節點就在永封之地的兩側，我們還有四個鐘的時間，足夠完成任務了。”
託曼冷哼道：“別想得太美，到時候肯定遇見意外。”
沒有人回話。
不知道爲什麼，他這樣說不是特別讓人反感。
很快，三人穿過了永封之地，抵達了第一個節點。
這是一個巨大的凹地，下面全是破碎的孔洞。
德米特里再次搖響了靜默之鈴，以掩蓋託曼使用特性的靈能波動。
託曼盤坐下來，雙手按地，強烈的靈能波動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空氣開始扭曲，片刻之後，伴隨着一聲巨大的爆響，一個至少有五層樓那麼高的金屬圓柱體落在了託曼面前。
場面很震撼，羅德仰望着金屬圓柱體。
這個託曼果然是有兩把刷子。
但他此刻看上去很疲憊，似乎移動這麼大的物體對他來說也是非常困難的。
德米特里想把他背起來，但被拒絕了。
“我能走。”
託曼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但又摔倒在地。
德米特里一把抱起他。
兩人向外跑去。
“我們不用把它打開嗎？”羅德問道。
“不用。”
德米特里平靜地說：“金屬阻擋不住這麼多腐質物的影響，怪物很快就會把它撕碎。”
託曼罵道：“別廢話了，快跑！”
黑霧開始翻滾，顯示着某種不詳。
遠方隱隱傳來低嘯聲，不安的氣息在空氣中浮動。
德米特里拉住羅德，騰空而起，向第二處節點飛去。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片地域的黑霧變得很淡，羅德的視線距離大幅延長了。
他轉頭眺望，在無限黑暗的遠方，有一線更加深沉的黑暗正向他們涌來，就如同大海深處將起的海嘯一般。
突然，德米特里猛地向下一降。
頭頂上，一個巨大的黑影掠了過去，它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於羅德根本就沒有預見到。
緊接着，更多的黑影掠過，都向着第一節點疾飛而去。
德米特里迅速落在了永封之地的邊緣，選擇用步行趕路。
但地面上也不安寧，遊蕩的怪物變得活躍，且有攻擊性。
德米特里的隱形能力被某種未知的影響驅散了，他不得不重複釋放，終於引發了一隻酸液怪的注意。
這是一場堪稱災難的戰鬥。
酸液怪的突然襲擊讓德米特里沒有來得及使用靜默之鈴，他們試圖直接逃跑，但異動吸引了更多的酸液怪，還有一隻從天空落下的怪鳥。
它們的速度非常快，不論德米特里和羅德怎麼跑都不能擺脫。
“我們分開。”
德米特里簡短地說，將託曼和星盤都扔到了羅德身上，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跑去。
他不斷地發動火種能力，隱形在他身上時顯時消，不斷閃爍，吸引了大量怪物隨他而去。
“果然，有東西標記了他。”
託曼喃喃地說。
“我們飛躍永封之地時，被什麼東西詛咒了。”
羅德看着他遠去的方向。
靈能的光芒開始閃爍，證明他已經被追上了，不得不開始戰鬥。
而戰鬥的響動吸引了更多怪物，讓他們的前進之路變得空曠。
“德米特里……”
羅德遲疑地問道。
“能活下來嗎？”
託曼冷笑道；“當然能活下來，他號稱鐵爐城的不敗者，雖然只有六個火種，但已經躋身四級戰鬥人員，他作戰技巧高超，思維敏捷，戰術多變，自保能力極強，更危險的境地他都活過來了，伱以爲是你這個還未出爐的毛頭小子？”
羅德感到有什麼東西滴到背上，涼涼的，浸潤了一片。
“你……哭了？”
“放你馬的屁。”託曼怒罵道：“老子鐵血漢子，死也不會哭，再說我早就知道任務會失敗，大家都會死，還哭什麼？”
羅德沉默了一下，答道：“我們不會死的。”
“別做夢了，我們死定了，任務不可能成功……這邊，方向偏了一度。”
託曼拿着星盤，指引着方向。
羅德竭盡全力狂奔。
但好景不長，很快，他們又遇見了一羣長釘惡魔。
這是深淵魔物，證明附近有深淵裂隙，但這不是他們的任務，這麼遠的裂隙對王城也沒有影響。
羅德試圖擺脫它們，但長釘惡魔不僅速度遠超他，還會短途閃現。
羅德只能停下來與它們戰鬥。
但一交手才知道這些被梅菲斯像宰豬一樣宰殺的長釘惡魔有多麼棘手，他召喚的大量木傀儡輕易被撕碎，而他的靈槍根本打不中它們。
更糟糕的是，【甦醒】的後遺症似乎要到極限了。
靈魂中傳來了巨大的撕裂感，暈眩一陣又一陣傳來。
不是吧？任務真要失敗了？
羅德十分懊悔，他其實有很多底牌，但都沒來得及用，
不，不可能。
我肯定還有東西。
羅德一個變向，反身疾衝出包圍圈。
暴動的靈能像攻城錘一樣砸在腳下，推動他的身形以極快的速度甩開了惡魔。
但隨着幾聲爆響，長釘惡魔閃現到他的附近，右手上巨大的長釘向他猛刺下來。
羅德回身側旋，再次閃開攻擊。
忽然，背後有疾風襲來。
羅德來不及閃避，只能張開靈能防禦，轉身擡手硬接了一擊，借力飛出好遠。
手臂上隱隱作痛，靈能防禦沒能全部擋下攻擊，長釘在臂上劃開了一道大口子，鮮血淋漓。
然而，疼痛讓羅德的大腦一下清醒過來了。
他想起來了，他還有一件物品。
總院長的哨子！
幻影雖然不強，但它的戰鬥智商很高，也許能有作用。
羅德立刻從夢境中掏出哨子，用力一吹。
突然之間，他的靈能像潮水一般涌入哨子，羅德連開了兩次【甦醒】，才滿足這強大的吸力。
無形的靈能波動在空氣中散開，時隔許久，總院長的幻影再次降臨。
它看了羅德一眼，眼神中似乎有責怪的意思，隨即一揮法杖，敲碎了一個突然閃現過來的長釘惡魔的狗頭。
反身一個大跳，躍進惡魔羣中。
幻影不僅沒有被撕碎，反而猶如戰神降臨。
法杖上下飛舞，惡魔的狗頭紛紛爆裂。
“這……怎麼變得這麼強了？”
羅德遲疑了一下，忽然明白過來。
“又是總院長做的？他把哨子強化了……”
戰鬥的餘波引動了大批怪物，正是趕路的好機會
羅德立刻轉身狂奔。
他已經可以直接看到第二節點，就在10千碼之外，是一座碎石嶙峋的高山。
勝利已經近在眼前。
但就在這個時候，羅德感到背上一熱，一大片鮮血順着脖頸流下。
羅德一驚，立刻放下託曼，纔看到他的胸腹處有兩個巨大的貫穿傷。
託曼臉色蒼白如紙，緊閉的牙關把下嘴脣都咬掉了。
這麼重的傷，羅德硬是沒有聽見他一聲痛呼。
“抱，抱歉……”
他吐出一口鮮血，肉沫在血中打轉。
“任務……真的失敗了。”
羅德感覺心臟像掉進了荊棘中了一般，強烈的痛苦讓他的聲音都變形了：“你怎麼不喊？”
託曼的眼神黯淡下來。
“我……我怕干擾你，我想……忍到節點，也許還有可能，但……但是……”
“對不起，我撐不住了……”
他哭了，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混入血中，更快地浸入地面。
“我們……我們又一次失敗了……”
忽然，羅德說道：“沒有。”
“我們沒有失敗。”
託曼看着他，眼神中有奇怪的東西，像是期望，又像不敢相信。
他輕聲說：“我的靈正在消散，我馬上就要死了……沒有腐質物，任務註定失敗……”
“現在移。”
“60噸的腐質物，你帶不走的。”
“帶得走，我有空間儲存。”
一瞬間，託曼的眼神中彷彿有閃電劃過：“真……真的？”
“嗯。”
託曼沒有再問，也許沒有力氣，也許害怕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靈能在他身上升起，空氣中的波動變得明顯。
但他的氣息迅速衰弱，身上血流如注。
遠方的戰鬥更加激烈了，總院長的幻影被數不清的怪物包圍，但它依然如同戰神一般屠殺所有靠近的怪物。
強烈的戰鬥餘波掩蓋了這裏的靈能波動，讓他們沒有受到干擾。
數十秒後，伴隨着一聲巨響，巨大的鋼鐵圓柱落在了羅德的身邊。
託曼已說不出話來，只能用希翼的眼神看着他。
羅德來到圓柱邊，用總院長曾經告訴他的方法，將手掌劃破，用鮮血在圓柱上畫下一個巨大的閃電圖案，就和他的手勢一模一樣。
隨後，捏出手勢，將注意力集中在整個圓柱上。
閉上眼睛，在思維中感應它。
下一瞬間，感覺一輕，像有什麼東西抽離了身體。
羅德睜開眼睛，圓柱已經消失，而在思維中，一個巨大的物體正靜靜地平放在夢境中。
它上面有一個閃電符號，正閃閃發亮。
這是儀式標記，用這種方式，只能送一件物品出入夢境。
“成功了！”
羅德笑着轉過頭來。
“我說過的，有我在，任務不會失敗。”
但託曼雙眼無神，已經沒有了呼吸。
他的靈已經消散，但殘留在他臉上的，是笑容。
人性之花
羅德沉默地轉身，向節點趕去。
幻影消失了，怪羣正在向他衝來。
羅德不顧一切的狂用【甦醒】，強烈的靈能發了瘋似的在身體中狂涌，轉瞬消失，又轉瞬出現。
他的速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狂暴的靈能推動他的身體如同閃電疾衝而去，連閃爍的長釘惡魔都沒能追上他。
10千碼的距離，他只用了30秒。
當羅德踏上山頂的那一刻，他的身體幾乎快要崩裂了，而不論他再怎麼使用【甦醒】，虛空中的恐怖氣息也不再延遲半步。
但是。
我已經成功了。
羅德露出勝利的笑容，捏動手勢，60噸的圓柱重重砸在節點之上。
它出現的一瞬間，整個空間的氣息都發生了改變。
無數怪物向這裏涌動，長釘惡魔先一步到達，刺穿了他的胸膛。
於此同時，【甦醒】巨大的反噬力也在他身體中爆發。
羅德眼前一黑，終於失去了意識。
——
王城。
參與計劃的所有人都非常緊張。
調查軍團，白塔，觀星臺，無時無刻不都在注意西方的動向。
傳令兵來回在大廳中穿梭，傳遞着任何一個微小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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