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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狂風呼嘯了幾天,他腦袋裏總有嗡嗡嗡的聲音,都聽得麻木了。
他大約推測出他還沒出荒漠,甚至仍在朔國邊界附近的沙漠中,不過皮膚感受不到太陽的灼燒,每隔一段時間還有人小心翼翼地將水渡給自己,大概是被人救了。
是誰?
誰都好,反正他是得救了。
這一日居少庸已經恢復了神智,他能聽見外面的風聲,儘管身體僵硬,上一戰留下的傷還隱隱作疼,卻比自己想象中的好多了。
他慢慢地動了動眼皮。
身邊多了點嘈雜的聲音,咦,你醒啦很熟悉的聲音,至少是這段時間裏聽到的聲音裏最令人印象深刻的。
慕容予繁。
居少庸完全張開了眼睛,毫不客氣地任由小皇帝將他扶坐起來,安靜地看着小皇帝用手裏的瓦片舀了些清水遞到他脣邊,慢慢喂他喝下。
gān澀的喉嚨有了滋潤,很快就不再滿足於那一點點的清水,居少庸沉着嗓子道,還要
好的,你等一等。小皇帝又舀起清水,送到他脣邊。
他們除了這兩句話以外便再沒怎麼說過話,山dòng裏只能聽見火堆噼裏啪啦的聲音,和他自己的喝水聲。
等他適應了身體的僵硬程度以外,環顧這簡陋的山dòng,方看見不算寬敞的dòngxué裏還有別人。
常跟在小皇帝身邊的雙胞胎侍衛,和那個男人
居少庸本以爲自己的傷已經很重了,少說也被活屍砍了不少刀,而對付三個活屍的人裏頭,屬他的qíng況最不利,隨身帶的武器只有軟鞭,又不像雙胞胎可以互相配合以二敵一,但看現在的qíng形,似乎只有他醒過來了。
你一個人?習慣了這個嗓音的居少庸說話也順暢了很多,不過等了很久才見小皇帝臉上褪下呆愣的表qíng。
從居少庸方纔環視的眼神加上那句沒頭沒尾的話,小皇帝這才明白過來對方問的是不是他一個人就把三個大男人搬到了山dòng裏,小皇帝苦笑着搖搖頭,不是是不聞和不問,沙塵bào來時他們勉力將我們帶至此處的,只可惜跟大部隊失散了
居少庸面露疑惑的神色。
小皇帝接着解釋道,他們全力施爲之後,就毒發了
居少庸按了按身上包紮好的傷口,視線牢牢地盯着小皇帝,我身上的毒呢?
已經解了。
誰?
朕。
居少庸也不覺得驚訝,他只是略微感到困惑罷了,就傷勢來說,葉傾歡醒不過來是因爲比他傷得嚴重,而那對雙胞胎沒有隨侍小皇帝身邊也足可見他們的傷也很重,大概是搶救的時候把原本的傷勢擴大了,這纔到今天仍昏迷不醒。
真沒想到,我還有被你救的一天。居少庸諷刺道。
朕沒指望你能說聲謝,至少別在這個時候惹我。
我救了他。居少庸用眼神指向了躺在dòngxué深處被火光微微籠罩的葉傾歡。
小皇帝眼神深沉,能讓人明顯感覺到他的不悅,難道你還想讓我跟你道謝?
不是。居少庸淡淡地扯了扯脣角,只是提醒你罷了。
說完這句,居少庸便自行躺了下來,閉上眼睛。
實在是沒有力氣繼續說話了,居少庸多少有些能明白自家的王爲什麼熱衷於給小皇帝難堪了,明明並不是討厭的感覺,卻讓人忍不住想見他被惹惱的模樣。
那之後不記得又昏睡了多少天,居少庸才算真正地醒過來了。
醒來後自然沒有小皇帝一板一眼的照顧,取而代之的是臉色不好的雙胞胎侍衛的輪流照顧。
而清醒過來後,他發現小皇帝一直都守在葉傾歡的身邊,寸步不移。
火光映照在少年白皙光滑的皮膚上,就像裹了一層淺色的薄紗,朦朧中又帶了幾分迷離。是了,他第一次醒過來的時候怎麼就沒發現,慕容予繁臉上那條黑色蟒蛇的黥紋已經不見了!
傳聞那是他在承接天罰的時候被神烙上的,這種鬼扯的藉口居少庸可是半分都不會相信的,他早前覺得那不過是刺青,也不像是畫上去的,難道刺青也能消去?
不然如此,又怎麼解釋那恢復一張清秀臉龐上真切的悲傷神色?
不知爲什麼,心裏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下意識地摸了摸身側的軟鞭,居少庸的眼色黯了黯,其實他最擅長的兵器並不是軟鞭,那不過是爲了方便才攜帶在身的,戰場上衝鋒陷陣的將領五一不是使用着大刀闊斧般力敵萬軍的兵器,更何況是輿國的男兒,若他當時用的是慣用的長柄雙鐮,斷不至於落入如此窘迫的境地。
陛下你也喝點水吧不問忽然說了句話,吸引了居少庸的注意力。
只見小皇帝微微搖頭,朕不渴,還是留着你們喝吧。
不問抿着脣,過了會兒才道,不聞出去找水了,陛下不必剋制自己
朕又沒傷沒病,不必爲朕擔心。小皇帝雖然是在跟不問說話,可眼睛卻一寸沒離開過葉傾歡蒼白脆弱的臉龐,而且朕想看着他,直到他醒過來。
萬一萬一葉相他醒不過來了呢?不問也發現自己的問題太過殘忍,可是一時沒能忍住。
他們在山dòng裏耽擱了至少有六七天,葉傾歡一次都沒醒來過,而小皇帝連他們搶救回來的那點gān糧都幾乎沒怎麼碰,才幾天就明顯消瘦了下來。
不問不清楚他們體內的毒到底是怎麼清除的,但肯定跟小皇帝有關係,而且說不定會影響小皇帝的身體,他就這麼不喫不喝地守着葉傾歡,旁人看在眼裏都忍不住爲他擔心起來。
葉傾歡一定會醒過來的,我守在他身邊也只因爲他醒來第一個想看到的人絕對是我而已。小皇帝肯定道。
不問嘆了口氣,將分好的屬於小皇帝的那份水和gān糧放到了他身邊,哪怕他不喫。
後來就維持着這樣的氣氛,直到十天後。
不聞出去找水的時候正好遇上了回到慕國邊境搬救兵的侍衛長李英,帶着李英的人馬順利找到了小皇帝他們所在的dòngxué,並將他們接觸了dòngxué。
huáng沙依舊,這隊人馬的臉上卻沒有多少重逢與死裏逃生的喜悅。
一切,只因愁眉未展的小皇帝。
87、解毒
大腦一片混沌,記憶深處最深刻的最後一幅畫面,便是那個人脫力地喊着自己的名字,緊緊抱着自己時難得落淚的qíng景。
仔細想來也確實,陛下總給人以脆弱的感覺,卻很少見到他哭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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