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楚太后羋煙
大楚皇朝，皇都。
皇宮。
瓊華殿中，一名只有五六歲的孩童正在殿內奔跑，同十幾個宮女追逐嬉鬧，不時發出咯咯的歡笑聲。
一衆宮女雖不時逗弄着，但動作及神色卻極爲謹慎，生怕一個不小心讓那小孩絆倒，又或者出現冒犯之舉。
因爲這孩童身上穿着橙色皇袍，頭上也戴着精緻小巧的皇冠。
很顯然，他便是大楚皇朝的小皇帝，楚衍。
楚衍正是天真爛漫、喜歡玩鬧之時，幾乎每日裏都要與宮女們玩躲貓貓的遊戲，這本是一衆宮女的榮幸。
然而，兩個月前，因爲楚衍不小心被幾片水漬滑倒，楚太后大怒之下，直接命人杖殺了七八個宮女及太監。
此事之後，陪小皇帝玩耍的差事，便成爲了最危險的職差之一，每一個參與的宮女或太監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以免步了那些人的後塵。
羋煙是太后，而且心智、手段皆不俗，扶持了年幼的小皇帝垂簾聽政，名正言順的把持了朝政。
“若是我大楚出兵後，大金翻臉不認賬，又將如何？”
“你也莫要怪母后對你管教的嚴格，你是皇帝，一舉一動都代表着大楚皇族，乃至整個大楚皇朝的顏面。”
“如果我大楚出兵攻入了大夏，但另一邊，我軍又與大金軍隊大打出手，那豈不是要淪爲全天下的笑柄？”
楚衍小步走上階梯，站在比他高不了幾分的御案前，規規矩矩的朝着羋煙行了一禮，同時奶聲奶氣的輕喚一聲。
楚衍嘻嘻一笑，捧起桃子就想大口去啃。
輕嘆一聲後，楚立軒緩緩點頭。
此人名爲楚立軒，正是大楚皇朝的秀王。
“另外，相信西部邊境的事秀王也知道了。那處混合礦脈儲量極大，規模鐵定是大型的無疑。”
羋煙擡手打斷，淡聲道：“秀王放心，她們都是哀家的心腹，不會多舌。至於衍兒，他是皇帝，普天之下的事，他都有權知曉。”
羋煙擡起光潔修長的右手拍了拍身側的軟塌，一臉疼愛、笑意盈盈的朝着楚衍招呼道。
某一刻，隨着一道溫潤的呼喚聲響起，小皇帝楚衍臉上的笑容瞬間一僵，其後憋着嘴摘下矇眼的絲巾，垂頭喪氣的走向大殿裏側。
“衍兒，過來。”
他想知道，到了那時候，尊貴傲然的她會是何樣一副樣貌！
“現在的大金纔是真正的到了絕境，也只有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纔會答應吐出那一口肥肉。”
“讓他進來吧。”
而他則是靠戰功打出來的鐵帽子王，在軍中威望很高，手中還握有大楚最爲精銳的軍團。
也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忽然自殿外響起。
聽完羋煙的考量，楚立軒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給秀王看座。”
“哀家已命暗鱗司的人去尋找並接觸金皇了，只要找到，哀家相信，完顏頌不會拒絕的。”
“是~”
隨着這一起身，羋煙那傲人的身姿也徹底顯露出來。
“跑累了吧？來，喫顆桃子。”
大殿裏側的階梯之上，有一張長長的矮腳御案，御案後邊有一張鋪着橙色絹布及絲綢的軟塌。
“臣弟，拜見太后。”
“哀家自然知道，哀家還知道大金皇帝完顏頌，以及皇后、太子等大金皇族核心，都已經逃了出去。”
但他卻沒有聽，硬是爬了上去。
“太后……”
只是，當牙齒碰到桃子上時，楚衍卻又一頓，其後縮小口型、停止了晃腿，小口咬了一下，同時小心翼翼的偷瞄了眼羋煙。
自那之後，畏懼的種子便深深地埋在了楚衍幼小的心靈中，讓他再不敢對太后的話生出半分違逆！
“過來，坐母后這裏。”
羋煙擡了擡眼皮，帶動黑亮的睫毛輕輕晃動。
楚立軒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羋煙，心中浴火緩緩升騰。
羋煙眼神微閃，翹着戴有明玉戒的蘭花指揉了揉光滑的瓊鼻後，淡聲開口。
“出了何事？”
楚立軒是大楚先皇的弟弟，其母親是羋煙的姑姑，因此與羋氏關聯甚密，與羋煙這位表姐的關係也頗爲親近。
而且，他已經體會過不聽太后話的下場……
羋煙漫不經心的說着，嘴角笑容意味深長。
“宣。”
“太后，大金皇后的意思您也知道了，可爲何還要阻止臣弟出兵？”
“而且大夏皇朝勢頭太勁，若不加以遏制，任由大夏吞併了大金，那莫說我大楚了，便是我們五朝合力，怕也未必能百分百滅了它！”
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茶水後，羋煙緩緩搖頭。
然而，羋煙卻始終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離，若即若離……
“太后，臣弟有隱祕之事同您相商，您看……”
羋煙笑說着，將一顆水潤的桃子遞到了楚衍手中。
楚立軒落座後，掃了眼殿內的宮女及太監，並且盯了眼乖巧坐在羋煙身旁啃着桃子的小皇帝楚衍，臉上露出遲疑之色。
因爲太后吩咐過，不準自己做出此類冒險的舉動。
對此，楚立軒雖然急得牙癢癢，卻也只能按捺住心緒，徐徐圖之。
“既如此，那臣弟便直說了。”
她便是大楚太后，羋煙。
至於一衆宮女，也趕忙止住笑聲，低着頭、踩着小碎步快步跑動，在大門兩側站成了兩列。
見此，楚立軒眉頭微皺。
“謝謝母后~”
“太后的意思是，我大楚可以出兵，但要獲得那處混合礦脈？”
“什麼？！”
一年前，當大楚先皇突然崩殂，楚立軒又看到了希望。
“所以，那些個禮儀與規矩千萬不能疏忽，明白麼？”
可若是他們兩人之間出了問題，甚至反目，那隻會被靜靜蟄伏的政敵伺機逐個擊破！
“是。”
她的下巴微微上揚，玉頸修長光潔，顧盼之間，自有大權在握、生殺予奪的霸道威儀。
“太后，您要知道，大金皇都可是已經被大夏軍隊攻破了……”
傲然、高貴、端莊、妖嬈，這個女人好似高居雲端之巔，蔑視一切。
“這個道理，太后應該懂吧？”
羋煙鳳眸微眯，略一沉吟後，朝着殿門口的兩隊宮女揮了揮手。
因爲羋煙只是揮退了陪同楚衍玩耍的那些宮女，除此之外，殿中還有四個宮女、兩個太監，但羋煙似乎並無要將她們也遣出去的意思。
“啓稟太后，秀王求見。”
“太后，出事了……”
楚衍拐過御案，乖乖的坐在了羋煙旁邊。
未幾，一名模樣年輕、長得頗爲端正且秀氣的男子走入大殿。
她的烏黑秀髮盤成蟬髻，眉如春柳，眼似秋波，眉心處點着金色牡丹的花鈿，朱脣含一點丹砂，宜顰宜笑，舉手擡足間盡顯優雅之姿。
“母后……”
楚立軒朝着羋煙抱了抱拳，臉上掛着爽朗的笑容。
結果，太后罰他餓了一宿、站了一宿，之後還當着他的面將那些宮女及太監狠狠杖責了一頓，更硬生生的將他的那位小玩伴打死！
這一切都發生在他的眼前，親眼看着自己最好的玩伴被活生生杖斃，甚至被血濺射到自己的身上、臉頰上，楚衍直接被嚇得尿了褲，還好一番乾嘔，差點將苦膽汁都嘔吐出來。
羋煙微笑點頭，起身在御階上踱起步來。
聽着羋煙的講述，楚立軒眉頭大皺。
這軟塌本是大楚皇帝的專屬，然而，此刻，在這軟塌上，卻有一個女人端坐。
楚立軒心中無奈，他知道今日又是沒希望了。
擡眼看去，女人儀容俊秀，骨格端莊，看起來似乎只有三十餘歲。
楚衍趕忙連連點頭，脆聲道：“是，孩兒知道母后所做所要求的一切，都是爲了孩兒好，孩兒明白。”
“是~”
羋煙微微頷首，掃了眼階梯下侍立的一名中年宮女。
“乖。”
“不錯！”
楚衍雖還年幼，但基本的認知已經具備。
楚立軒先是一愣，沉思一陣後，眼中閃過一抹精芒。
他們二人默契合作，共同進退，這才能掌控大楚的朝堂。
“是~”
“不過，這對於我大楚而言，卻是一件好事。不是麼？”
“秀王所言確實在理，只不過，秀王也該清楚，那只是大金皇后的意思，可不是大金皇帝的明確表態。”
再之後，他便將目標換成了大金皇朝的五公主完顏夭夭，而且頗爲執着，似乎要將在羋煙身上的遺憾從完顏夭夭那裏彌補回來。
“嗯？這麼快？”
她還以爲郭霖是來報喜的，卻沒想到，是來報憂的。
未幾，一名額生黑痣的中年匆匆走入。
但恰恰是這種高高在上的尊貴氣質，卻更能撩人。
“回太后，大夏的人找到了大金皇帝完顏頌！”
他發誓，總有一日，他一定要征服羋煙！
百餘息後，一名太監自殿外低頭走入。
羋煙眼中露出笑意，擡手摸了摸楚衍的腦袋。
“而今，兩朝大軍正在那裏對峙，一個不慎就會擦槍走火。”
“秀王不必多禮。”
羋煙笑容一滯，秀眉微蹙。
她身穿橙紅相間的華貴袍服，袍服上繡織有祥雲與鸞鳥，袍服下半露出金色襯衣及月白色抹胸，盡顯端莊大氣之風。
“啓稟太后，暗鱗司郭司主求見。”
事實上，楚立軒對於羋煙還懷有一種別樣的情愫，只可惜被他那位年長了二十多歲的哥哥捷足先登。
羋煙展顏一笑，眼神更爲滿意。
“與大金聯姻結盟，對我們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畢竟，大金而今已是瀕臨死亡的駱駝，我們可以從它身上吸取很多寶髓。”
羋煙瞬間色變，一點絳脣愕然微張，楚立軒同樣驚得站起。
“爾等下先去吧。”
那是三個月前，他想要爬到房樑上去看鳥，陪護他的宮女、太監，以及最好的小玩伴都苦勸他，不讓他上去。
再配上那一身尊貴的太后袍服，更顯端莊。
他知道，太后雖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但她的話，自己絕不能違背！
因爲太后是整個大楚皇朝的天，他之所以能登位、成爲皇帝，也全靠太后扶持。
“好孩子。”
羋煙詫異眨眼，眼中的笑意更濃了幾分。
郭霖來不及照顧二人的震驚之心，繼續講述。
“更重要的是，大夏之人並未弒殺完顏頌等人，而是做出了保護的姿態，似是要護送他們返回大金皇都！”
羋煙同楚立軒對視一眼，神色都變得極其嚴肅，甚至有些難看。
雖然還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麼，但這種情況，可不是好兆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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