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謀定而動 3
“老書記的眼光還是看得長遠,比我們年輕人的政治覺悟高。”齊天翔佩服地附和着老書記的話,眼睛掃向路金山,平和地說:“你們具體有什麼想法嗎?說來聽聽!”
“想法倒是有”,路金山堅定地說:“我們曙光廠儘管經過了這幾次折騰,設備和技術工人流失不少,現在再幹大設備恐怕是夠嗆,但我們有牀子,有加工設備,可以大範圍地承接大型設備的器件製造,另外我們有這麼大的廠區,有這麼多的廠房,儘管有些年久失修,但過去的建築材料和質量都沒的說,承接一些大城市的產業轉移還是沒有問題的,我們這裏離省會也不過一百來公里,離港口也不過二三百公里,區位優勢很是明顯,與其花大力氣建設工業園區,不如整修一下廠區和廠房,就是幾個企業的生產車間和基地”,路金山越說越激動,索性站起來說:“我們的家屬區和相關的配套服務設施,不敢說比省城,清河和平原也不一定比我完善多少,整合一下,既可以成爲商業功能區,也可以成爲科技服務區,能夠爲省城和清河提供相應的配套服務,另外平原縣和我們一西一東可以形成兩個相輔相成的功能區劃,互相補充,互相完善,不是好過平原城市擴張沒有地皮,只能佔用耕地的問題嗎?”
“這些想法真是很實際,也很有前瞻性。”李政不禁插話說着,“承接省城產業轉移,建立物流和倉儲基地,建設服務和商業配套,聯動平原擴展城市區域,這些想法能實現一部分,曙光廠也就有希望了。”
“只是問題也不少,首先是歸屬問題,曙光廠儘管不行了,可還是清河國資委管轄下的國有企業,與平原聯動發展,難度不小。”路金山搖着頭猶豫地說:“這些想法也經過班子幾個人說過很多次,但想着與地方協調的難度,還是覺得難點不少。”
“有想法就是突破,解決大型國有企業生存發展的難題,也是擺在省市政府面前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與其等着上級部門拿主意,不如我們自己先拿出想法,推動政府決策或行動。”齊天翔想了一會,緩緩地說:“即使一下子完成不了全盤這麼大的規劃,起碼可以嘗試着利用廠區和家屬區做些文章,也可以嘗試着將一部分服務設施和機構整合,創造出一些基本效益,然後逐步推進。”
“我理解齊書記的意思是不是這樣。”李政想着說着:“以曙光廠的廠區和家屬區中的服務設施形成一個園區管委會的框架,資源重新規劃配置,一手抓恢復生產經營,一手抓科技服務和商業配套,這樣就可以集中力量形成合力,使得曙光廠的廠區和服務區都能盤活,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李政說着說着興奮起來,“這樣即使區劃不能理順,何愁平原不往這裏靠?”
“太好了,你們畢竟是政府機關的,比我們看得遠,想的細。”路金山拍着手興奮地說:“這樣一來曙光廠就有希望起死回生了。”說着話對老書記說:“咱們廠子有希望了,即使沒有政策,我們也可以先着手做些事情了。”路金山轉過臉對齊天翔說:“謝謝你讓我們打開了思路,下來我抓緊讓他們做規劃,做方案,儘快向上面彙報。”
“是啊,值得高興,值得高興。”老書記情不自禁向另一個房間喊道:“老婆子,晚上弄幾個菜,我要跟這幾個小年輕好好喝幾杯,好長時間沒有這麼痛快了。”
“好,好,給你弄,給你弄。”王姨從裏間出來,笑着看着老書記對衆人說:“就想喝酒,還找理由。”說着話準備出門去買東西。
“阿姨你別忙活了,我們晚上已經定了李嫂的飯店了,要跟李哥好好喝幾杯呢。”李政對準備出門的王姨說:“不去不好,李嫂那麼守信實誠的人,不能咱們說話不算數。只是不知道老書記方便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都是自己的老街坊,老鄰居,有什麼不方便的”老書記興奮地連聲說着,接下來對路金山吩咐着,“你去買幾瓶好點的酒,別淨弄些什麼幾塊錢的純糧酒來糊弄。”
“好叻,怎麼也不能糊弄人家齊書記和李書記啊。”路金山說着看看手錶,想了一下說:“時間還有一些,我去工地上再轉一圈,一會我直接去小李家飯店。”說着話又扭頭對齊天翔說:“謝謝你,齊書記,你們使我茅塞頓開啊!”
“報告和計劃整好後儘快也給我一份,儘管我不一定能幫上什麼大忙,但敲敲邊鼓助助力還是可以辦到的。”齊天翔站起身,握着路金山寬大的手,覺得手掌間傳遞着熱情和力量,真摯地說:“還是那句話,只要有信心就一定有希望。”
晚上,在李嫂的小飯店,齊天翔和李政陪着老書記喝了很多酒,也說了很多話,也認識了李嫂的愛人李哥。幾個簡單的家常菜,幾個大老爺們,把路金山帶來的三瓶酒喝完,居然沒有人喝醉。
出來時,路金山要叫單位的車送齊天翔他們,被齊天翔果斷而堅決地拒絕了,甚至拒絕了李政打車回去的建議,堅持走回去,李政也只好跟着他走。
告別了衆人,走出家屬區,走上了回縣城的林蔭道,一陣陣涼風吹來,齊天翔的頭微微有些懵懂,不自覺地感嘆道:“有時候微醺的感覺真是美妙極了,好些事情想不起來了,好些煩惱暫時忘了,難怪古人有云:花到開半,酒到微醺,真真妙不可言啊。”
“說的是啊,酒到微醺,話到嘴邊,都是不錯的感覺,也足以品味到世俗的炎涼了。”李政感慨地附和着。
“你怎麼突然有了這樣的悲涼來了?”齊天翔疑惑地看着李政,覺得他只是說說而已,就自嘲地笑着說:“其實,我有時候覺得醉酒的感覺更美。醉酒的妙處比比皆是,緣由、狀態、感覺莫不顯示其妙,只是無從細說罷了。先說緣由,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酒不醉人人自醉。興之所至,邀三五知己,飡一壺瓊漿,與山風同歌,眠青石共醉。曲水流觴也好,淺飲低啄也罷,怎不意興同醉。尚且不論大塊喫肉、大碗喝酒的豪俠和他鄉遇故知的豪義,酒與醉的關係相信已不是可能,而是必然。而其回味也是悠遠、悠長。張旭的狂草,濟公的癲狂,陸游的激憤,還有‘花間一壺酒、對影成三人’李白的豪放,更不要說倒拔垂楊柳的花和尚、景陽岡打虎的武松,豪情、豪放都在醉酒的似與不似狀態,而形態和效果卻是至今使人難忘。狀態如此,感覺更堪稱妙。詩仙和詩聖都鬱郁不得志,飲唱出‘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的是李白,是‘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今撙空對月’的豪情,而黃甫的‘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卻只有激憤,使人哀嘆。文人仕子如此,普通人更甚。醉酒後可以哭,可以笑,可以放浪形骸,可以酣然入睡,迥異於往昔的反常使人放鬆,緊壓的心緒得以釋放,性格的反差是清醒時絕對不會出現的。可以連拉帶扯的說很多的胡話自己也不知說的什麼,可以放縱自己的行爲作出決定不考慮對錯,可以說出自己想說很久的話不管是否會遭到拒絕,一切都以醉酒的藉口,以醉酒的名義。酒精的作用使得那一刻產生空白,多少煩心事可以暫時忘卻,多少放不開的事可以放開,那一刻就如無知無助的嬰兒需要照顧,就如重病纏身的患者需要呵護,那一刻的軟弱和無力盡現男人剛強之後的弱小,盡露偉岸之下的醜惡。也就是這短時的表露,一杯香茗的呵護,一份小心的照顧,一個溫言的勸慰,一夜不眠的守護,使愛意更濃,使親情更真,會感受許多以往不曾體會的幸福。這就是醉酒,有時真是妙不可言。”
“你那是文人的囈語,可以羨慕,可以追慕,卻不可以模仿,在官場上你試試,一場醉酒能讓你後悔好幾個月,這還是正常狀態的醉酒,如果是陪領導喝酒或給領導陪酒,領導沒多你多了,不但不能幫領導解圍,還得伺候你,領導煩不煩?會怎樣看你?再有同事間喝酒,人家沒事你多了,下來應該有的活動都得取消,掃興不掃興?人家託你辦事,你喝多了忘了,人家又不好意思問,耽誤不耽誤事?還有最可怕的,你喝醉了,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你自己記不得了,是不是別人還記得,這是不是讓你想起來就寢食難安毛骨悚然?”李政硒笑着看着齊天翔,似乎在等着他的反駁,但看着齊天翔沒有反駁的意思,就自言自語地說:“記得那還是剛來平原不久,中午參加了一個應酬,喝得略微多了一些,基本上是醉了,被人扶回了房間,當時是人事不省地睡着了。一下就睡到了晚上八點多,是手機鈴聲把我吵醒的,一看之下不由喫驚,竟然有八個未接電話,有妻子的,有女兒的,而時間跨度長達四個小時,正是我酒後酣睡的這段時間。趕忙回電話,妻子的聲音急切而不安,但明白了事情緣由後,釋然的同時,還是不忘告訴我----明天冬至,別忘了喫餃子。趕緊給老母親打電話,母親的聲音就寬厚很多,儘管之前沒有音訊的着急要超過妻子很多,但淡定的聲音也是寬慰兒子最好的方法。這一夜,父母、妻子、女兒,都會有一個安靜的睡眠了,而我卻在這份濃濃的親情包圍中,久久難以平靜。有人惦記真好,現代社會科技和觀念的變革,使得心靈深處的纖細變得粗糙,使得眼睛和大腦的結合障礙重重,房子越來越大,感情卻越來越少;房間越來越多,但經常光顧的朋友卻越來越少;家庭佈置的越來越溫馨,但在家的機會卻越來越少;牀越來越大,同牀的次數卻越來越少,溫暖的臂彎和親暱的相擁卻越來越少;交流溝通的方式越來越多,朋友間能說的話卻越來越少;時間越來越多,思考和讀書的機會卻越來越少;交通越來越方便,遠遊的渴望和流浪的雄心卻越來越少;車輛越來越多,出行的範圍卻越來越小;夜生活越來越多,擡頭看星星的時間和衝動卻越來越少;交際越來越多,可以傾心傾訴的朋友卻越來越少;掙錢越來越多,購物時的驚喜和興奮卻越來越少;**越來越多,真正有意義的理想和道德卻越來越少;獲得的越來越多,幸福感和滿足感卻越來越少;想做的事情越來越多,絕對生存的時間卻越來越少。於是活得越來越累,心靈的慰藉也越來越少,有時候甚至想到活着的意義,以及幸福到底是什麼?亂麻似的思緒糾纏着生活和思維,而這一通未接的電話卻讓我頓悟,其實生命的過程只是一場或短或長的旅行,不是一錢比賽的記錄,更不是一次長途的貨物搬運,幸福其實就是生命存在的本真意義,其實說白了就是---羊喫草、貓喫魚、狗喫肉、熊貓的竹子喫個夠。被人惦記,同時又有人可以惦記,都是活着的財富,和諧幸福的真諦。”李政看着齊天翔似乎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就換了一種語氣,淡淡地說:“其實,相對於一場盛宴而言,酒的作用還真不如淡淡地幾樣小菜來的舒服,就如剛纔的飯局,幾個家常的炒菜,幾個情趣相投的人,同樣吃出了宴會所沒有的真誠和歡快,以及彼此的坦誠和信任。有時候我也在琢磨,瞭解一個民族,一個區域的人情世故,到底是酒,還是飲食呢,結果發現往往是從飲食開始的,或者簡單地說是從喫開始的,也可以說是當地民俗的一部分。東北人的豪爽,從熱氣騰騰的燉菜七葷八素的材料上,從油乎乎的豬肉粉條裏很容易得見;天府生活的豐富,從濃濃的火鍋和各種叫不上名目的小喫就可見一斑;南方人的精明,從本幫菜的清淡和優雅就看的分明;齊魯大漢的厚道和肚量從盛菜的器皿及尺寸就可見端倪,雲南風情的浪漫從菜名和各種花色就能感受的到。當然這些只是飲食文化的一部分,而且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自古就有民以食爲天,以及使民安,使民食的真言。更有小喫看民生,國運看餐桌的警示。酒池肉林肯定是衰敗之始,食金吞銀的奢靡一定與國家風氣有關,而換子麋食的後果一定是羣起的暴亂和革命。所謂喫喝無小事,自石器時代的互相獵殺,到氏族社會的烹食外夷,從封建王朝的烹兒療疾,到農耕文化的安居而食,一個民族的發展史始終是與喫聯繫在一起的。文化的種類很多,傳統也複雜多樣,只有飲食文化有着巨大的傳承及生命力,也只有喫纔是民生的基礎。”
“這話說的有水平,達到了縣級幹部看問題的高度。”齊天翔豎起了大拇指,夜色中儘管看不太清,但揶揄的意味還是能夠明顯地感覺到的。
“你這是在挖苦我”,李政笑着抗議道:“對喫我還是有發言權的,畢竟幹了十幾年的記者,吃了無數的飯局,還是很有感觸的。”說着話看着齊天翔說:“我給你說一個讓我感觸的故事,那是很多年前的秋天,省記協組織的走基層新聞採訪活動,我選擇了去西部省份某縣的一個村子,同行的有省民政局的一位朋友,因爲我有着新聞單位的身份,縣委宣傳部一位副部長作陪。因爲事先有通知,上午一到就看到了很多想看的東西,也算是例行公事地完成了此行的工作,原本是要回縣裏喫飯的,因爲縣裏也知道基層條件艱苦,怕委屈了我們,但村裏怎麼也不願意,而且已經早早就準備好了。不好拂村裏的好意,想也就是一頓簡單的午飯,也就同意了。可進了村委會低暗的窯洞,還是喫驚不小,豐餐大宴見過不少,珍饈美味也沒少品嚐,但這不大的飯桌上簡樸的飯菜還是讓我感動莫名,並自此始終處於這種情緒中。菜不少,滿滿地擺了一桌子,而且還有層層疊疊地摞着,除了當地的出產,而且是葷多素少,也就是每個菜裏都能見到肉的影子,精緻能說的是燉雞和醃肉。據縣裏的同志講,這裏的農村是不喫雞的,而且不到不得已是不喫母雞的。因爲養雞是爲了下蛋,公雞是小小的就處理了的。醃肉也是爲了待客才喫,平時買不着鮮肉,殺豬也都是逢年過節的事,殺了豬將肉淹起來,要喫一年的。這裏是嚴重缺水的地方,人畜飲水都是挖的窨井貯存的雨水,怕我們喝不慣,專門到縣裏買的礦泉水。鄉村小賣部是不經營礦泉水的,只有飲料,是生病或當營養水喝的。是病人和孩子的專用。而我們的喝以及做飯都用的是礦泉水,真不知買了多少,花費幾何,在靠天喫飯,人均年收入不足千元的村子相必是個不小的支出。開始喫飯時又請來了村裏年齡最大的四位老者,年齡最大的已經八十二歲了,爲我們作陪。由於八仙桌位置有限,除了我們三位和司機,就是四位老人,支書和村長是站在旁邊爲我們服務,當我們一再提議說可以擠擠坐下,他們的回答是有老人和客人是不可以的。一直到結束,他們兩位村裏的當家人一直站着,只是敬酒時端端杯子,卻始終沒有動一下筷子。一頓飯喫得很拘束,老人們很少動筷子,只是緊着招呼我們喫菜,對一桌在他們看來是過年也不可能喫上的美食好像沒有一點興趣。客套話和感謝的話說的比什麼都多,可卻自始自終沒有一句請我們幫忙的話,而且連含糊的暗示也沒有。在回城的車上,部長才說,請老人作陪一則說敬客,顯得客人尊貴,二則也是尊老,讓老人們能開開葷。喫不完的菜是要按菜的多少和葷素程度分發到各家的,當然也是按各家老人的年齡或孩子及家庭負擔的輕重分派的。一席話使我久久沒有作聲,但卻使我心裏震撼和感動不已。他們很窮,窮的連溫飽都成問題,可卻恪守着尊老、敬客的古訓,恪守着做人的本分,而且本分的有志氣。正是這志氣支撐起我們這個民族自尊自愛、不屈不撓、堅韌無懼的脊樑。有時候覺得他們比我們富足的多,也快樂、充實的多。這頓飯我至今也忘不了。”
“看來你是得去文化局當局長,或許就此還能出一個大作家,或者一個偉大詩人。”齊天翔說着,看着李政要抗議的樣子,舉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不由的說:“你發現路金山抽的煙了嗎?現在能抽那個牌子煙的不多了,所以給我的感覺不錯。”
“是啊!現在能坦然地自己掏錢買菸,並堅持抽的人,除了路金山、老劉,還真是不多了,可以這樣說,這纔是真人。”李政佩服地說着:“自捲菸從日常用品升格爲消費品之後,煙的作用已經不僅僅侷限於日用品的範疇,以往日用品的概念已經完全消失,變成了金錢的代名詞,有了交際、交往、身份、地位、品味等各種的意義和象徵,煙的功能也在日益增強,而且隨着作用的增強,自身價值也在提升。價格和品牌與時俱進,成了完完全全的消費品和交際物了。一條煙動輒幾百、上千,甚至出現了售價2800元的‘冬蟲夏草’,1500元的‘至尊南京’,在很大範圍的老百姓還在爲衣食所憂的中國,這樣的手筆未免太大了一點。近來就有朋友告訴我戒菸了,不是爲了健康,更不是追求什麼新男人時尚,原因很簡單――吸不起了。估計我今後戒菸也會是這個理由。”李政赫然地說:“想想也是,以往幾角錢,或者塊把錢一包的煙,換幾次包裝,就身家幾十或幾百,還是那點吞雲吐霧的功能,還是那閒極無聊的過渡,還是那掩飾情緒的道具,但成本卻不菲。交際、攀談,人家出手就是‘軟中華’、‘蘇煙’、‘南京’,最不濟也是熊貓、金將軍,咱們的小將、大雞露面,無疑與光着膀子進酒店,穿着拖鞋進省委似的,那感覺,怎一個羞愧、尷尬了之。如果再攤上領導客氣地接過,抽了兩口就咳嗽不止,那還不如找個地縫呢,說男人累,說有事業的男人累,其實吸菸的男人更累。”
“這感觸發的對路,抽公家的煙心不忍,自己買又撐不起門面,還真得考慮戒菸了,或者厚着臉皮就不換煙,像老劉一樣。”齊天翔感慨地說着,突然換了個話題,囑咐着說道:“今天的事暫時不要說出去,然後你想辦法做個調查,或者乾脆就找你那個記者朋友,也就是王金昌的弟弟,讓他細細地把曙光廠前前後後的事情調查一下,弄一個材料出來,涉及到那個部門或個人,也不要回避,只管調查就是,越詳細越好。”交待完這些,齊天翔不由感慨地說:“人們不仇富,因爲勤勞的致富,原本就令人欽佩;人們也不羨慕富豪們的生活,甚至不要求富豪都是慈善家,畢竟覺悟有高下;人們也不要求富豪財富的積累都流暢着道德的血液,因爲資本和資產的集聚都是血腥的;但人們有權要求爲富之人,展示給社會的一面,符合基本的爲人準則,起碼像個正常的人,這就夠了。”
“好的,我這就聯繫他,儘快讓他弄出東西來給你。”李政神情肅穆地說着。到了此刻他才真正明白齊天翔拉着他走了一天的目的,也明白了他要做的事情,儘管不好問,卻也大致明白了他想要的是什麼。
靜靜地走着,倆人都沒有說話,齊天翔知道李政會想到些什麼,但此刻卻不便告訴他,因爲曙光廠的事情不光牽扯着清河,也牽扯到省裏幾個部門和個人,而第二次合資的時候,錢向忠是清河經貿委的主任,黃慶是副市長,恰恰主管着工業和經貿。齊天翔堅信,這不僅僅是巧合,也不該有巧合。
夜色很靜,齊天翔和李政的腳步聲卻並不靜,甚至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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