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罪山慾海
儘管利用流氓痞子放火或打砸威脅,也的確使很多棘手的麻煩變得簡單,曾經解決過一些問題。但不是所有的問題,都要靠放火、殺人來解決,可以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應該這麼簡單地處理,要靠腦子和智慧去解決困難,不是一兩次的威脅和恐嚇就能辦妥的。況且這次的問題還牽扯到土地的確權,有現實的也有過去的矛盾,村民們本身牴觸情緒就很大,相當複雜和麻煩,卻用這樣簡單的辦法解決,這些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一年前城關鎮吳家疃村的舊村改造項目,對付拆遷釘子戶的慣用手法,就是流氓痞子鬧事和放火。非常手段的確嚇住了很多老實巴交的農民,而哪些對徵地拆遷有意見的釘子戶,也沒有見過這樣的陣勢,很快就解決了所有的問題,也使村主任崔連國得到了很大的實惠。
這次陶家莊村改造,村主任陶羣山,也準備採取類似的手法,高山從一開始就不同意,因爲這次和上次的吳家曈村不同。上次是高山徵地,崔連國只是協助,這次卻是崔連國徵地,與高山聯合開發,性質不一樣,利益也不一樣,高山不願趟這個渾水。可卻阻止不了下面這幫小子的胡作非爲,一方面是顯示自己的霸道和蠻橫,另一方面肯定也有一定的好處。爲了一點蠅頭小利不惜犯險,高山覺得不應該,也不值得。
他知道是崔連國和陶羣山合謀,指使和實施了陶家莊村的縱火行爲。崔、陶二人是親戚關係,崔連國是陶羣山二哥陶羣利的妻弟,大哥陶正是縣公安局的政委,又是黃娟的老公,省、市、縣都有很多的關係和勢力。在當上村主任之前,崔做鐵藝窗戶的生意,而陶羣山也在外地開店。前些年,崔連國回村競選村主任。用1000元到5000元不等的金額,賄買村民的選票。崔連國上任後,吳家疃村也開始了轟轟烈烈的舊村改造項目,讓農民棄院上樓。年初,大部分村民都離開了原來的村莊,在各地租房,等着開發商建安置房。但有4戶人家堅決不願意離開故園。
從那以後,半夜總會有“痞子”來騷擾,砸玻璃,往院子裏扔燃着的汽油瓶。恐嚇在黑暗中突然而來,村民始終不知道,究竟是誰,又是誰派他們過來。被恐嚇幾次之後,四個釘子戶不敢再對抗,相繼全部搬走。
在吳家疃村舊村改造獲得成功後,崔連國趁勢成立了平原縣貴和置業公司。作爲貴和置業公司的實際控制人,崔連國轉至陶家莊村,和他的親戚陶羣山開始了另一宗大買賣。
幾年前,平原縣政府已經將城關鎮附近的農田進行了建設用地規劃,陶家莊村農田也在其中。在其後幾年,一直沒賣出去,不知情的農民仍然在田地裏耕種。後來崔連國的貴和置業併入了高山的德龍集團,也是看上了德龍的勢力和後臺,但卻不明白高山其實對城郊興趣並不大,也就是看着他們折騰。崔連國找着陶羣山一起合作,順利將近百畝村民的“口糧地”公開出讓,貴和置業競得該地塊,聯合德龍公司開發開元御景項目。在青苗及地上附着物補償費、徵地補償費,以及安置補償費,還有土地增值收益費等都沒有着落的情況下,農民阻止挖土機進入農田。德龍公司前期支付的幾百萬費用,崔連國和黃羣山扣着不給村民發放,藉口土地全部確權以後村民和公司簽了合同才能一次性領到錢。農民們不幹了,就組織起來,共同抵制強徵強佔他們的耕地,甚至排了班日夜值守,並集體到平原縣、清河市政府上訪,市政府明確指示,這項工作暫停,等派工作組調查後再繼續開展。
他們太無法無天了,趁着老百姓夜晚值守休息的時候,聯合公司的人,將農民搭在地邊的帳篷澆上汽油,一把火點了。也許只是爲了嚇唬村民,不想守夜的都是年紀偏大的村民,逃跑不及,結果四名村民二死二傷。引起了很大的反響,甚至引發各家新聞單位的爆炸性新聞。
高山不是很在意這些事情,甚至也不是很在意引發的不良後果,這倒不是他有多大的能量和膽量,而是認爲有人能夠解決這些問題。這兩年來,這樣的事情不少,煤礦未批先開,而且巷道挖到了國有大礦的開採區,官司打到了省裏,最後責成市煤監局罰了點錢了之。他的投資公司說是金融投資,但縣裏的農信社也被他控制,非法攬儲,高息放貸,引發了不少糾紛。開發區佔用了大量農田,規模是當初省裏批覆的幾倍,但也還是順利解決了。
但這次卻似乎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而且好像一開始就有一定的準備似的,農民怎麼有這麼整齊的行動,而且似乎抱定了這樣的決心。更好像自己也被崔連國和陶羣山算計了似的。
因此,當老三過來彙報此事的時候,他首先想到的是因爲什麼,“爲什麼不事先向我彙報?”高山眼裏帶着怒火,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機就向老三砸去。
老三機靈地擺了下頭,躲過打火機,並回過身乖乖地撿了起來,慢慢地走過來,拿起煙來,恭恭敬敬地遞給他,並用打火機點着,小心地將打火機又放在茶几上,恭謹地退後兩步,等待着他的問話。
高山抽着煙,慢慢地想着,關鍵是讓紛亂的思緒慢慢地平靜下來,剛纔急促的電話將他從激情的溫存中驚了回來,只好撇下牀上的美人,收斂起激情和興奮,掃興地裹上睡衣,來到了外間的辦公室。
半夜敢來敲他的門,不是特別大的事,就是自己這幾個結拜弟兄,但結拜弟兄也是沒有大事不敢這麼放肆。
“現在是個什麼情況?”高山慢慢緩過勁來,看着老三問。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去的弟兄們講,開始也只是想嚇唬一下他們,並不是真的想放火,誰知道這幾個人這麼死硬,火都着起來了,還是不離開帳篷,也是沒想到。”老三捏住嗓子,急促地說。
“沒想到,你們能想到什麼。”高山火往上撞,又想發火,“爲什麼要用汽油?誰給的汽油?誰出的這個主意?”
面對高山一連串的追問,以及眼中的怒火,老三不敢隱瞞,只能低聲說:“是崔連國的主意,因爲這件事拖得時間太長了,也是怕夜長夢多,所以就決定來點狠的,一次性解決問題。不然一旦調查組進入,不但這些耕地要重新確權規劃,可能以前所徵用的土地,老百姓也會反悔,這樣會更麻煩。畢竟這些地已經抵押給銀行了,拿到的貸款也大部分都支出去了,如果推倒重來,後果怕不好收拾。”老三一邊小心地說着,一邊拿起高山的杯子,準備給他泡茶。
高山擺擺手,制止住老三,淡淡地說:“不喝茶了,晚上更睡不着了。”說着想着,似乎想到了什麼,“你準備去善後吧,對死亡的家庭,找人去談,只要不鬧事,多給點錢先按住。醫院不要露面了,哪裏肯定有新聞單位的記者在哪裏盯着,一定要低調,不要過分張揚,而且把崔連國和陶羣山往前面推,畢竟是他們公司的事情,我們不要涉入太深,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既要讓農民知道這事是爲我們做的,不敢太過放肆,也讓這個黑鍋讓崔連國背,我們不背這個惡名。”老三立時裝作恍然大悟地說着,陪着笑臉。
高山滿意地看看老三,這些手下里面,老三還是有些腦子的,不像哪幾個,只會打打殺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讓他頭疼,“你去辦吧,一定要保密,明白嗎。而且讓哪幾個蠢貨馬上去投案自首,這事是捂不住的,只有先丟卒保車了。你自己也當點心,你哪個什麼事業拓展部這段時間事情不少,不行你就出去躲躲。”高山破天荒地對老三笑了一下,似乎是在安穩老三的慌張,看着老三離去,高山想了一下,拿出電話,給於姐發了個信息:“城關鎮陶家村徵地出了點事,已經派人處理,詳情明天再細說。”
信息很快回復了,只有三個字:“知道了。”可以想到於姐看到信息時惱火的表情,將近十二點,睡夢中看到這樣的消息,下來怕是難得有一個好夢了。
想到這些,高山陰陰地笑了一下,這也是他能想到的效果,也是有意製造這樣的效果,而且很享受這樣的效果。他半夜被叫醒,睡不着處理事情,他們就能好好睡覺嗎?太便宜了吧!
點着了一支菸,高山仰靠在沙發上,慢慢地想着,他要儘快把這件事想明白,而且要在天明之前想好應對和處理的辦法,畢竟要擺平各方面的關係,需要想明白。
這時,臥室的門開了,一個曼妙的**婀娜地向他走來,儘管身上披了白紗,其實也不過只是一種另類的挑逗,根本就沒有掩飾的作用,反而更增加了誘惑的意味。高山立時身體就起了變化,但此刻他沒有這樣的興致,更沒有行歡的心情,只是淫邪地對着走近的尤物笑了一下,拍了一下翹起的富有彈性的屁股,“給我倒杯茶,就先走吧,今晚沒有時間。”
“不嘛,好容易今天輪到我了,你就再努力一下嘛!”青春靚麗的臉蛋逼近着高山的臉,含嬌帶媚的神情楚楚動人,很讓人着迷。那一刻,高山差點就難以自持了,但高山就是高山,仍就笑容可掬,但語調卻明確地表明瞭他的態度,“我說過了,今晚有事情,給我倒杯茶,你就先走吧!”
“那好吧,記得還給我奧。”說着挑逗着,還是乖乖地倒了杯茶水,然後依舊婀娜地搖擺着回到臥室。
高山從曼妙尤物的背影上收回目光,不禁有些氣餒,也有些不甘心,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會在這個問題上難以揚眉吐氣。
正如這個美人所言,他們是排着號的,就憋着勁要開花結果,成爲高山龐大產業的女主人,而且都很珍惜這每一次的機會,畢竟一個月裏面能受孕的日子是有限的,而高山的時間和日子也是有限的。
這些都是精心選來給高山做候選夫人的,唯一的標準就是能受孕和生兒子。只要能達到這樣的要求,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成爲高夫人,這樣的候選人有多少,高山也不知道,都是底下的人物色的,而且個個美豔異常,畢竟可以嫁給一個身家億萬的鑽石王老五,很多女子還是夢寐以求的。做得好不如嫁得好,還是很多女孩子的價值取向,寧願坐在寶馬車裏哭,也不願坐在自行車後面笑,是很多知識女性**裸的拜金宣言,也是他們孜孜以求的目標,他們纔不在乎感情和愛情的,只在乎財富的多少,享受的多少,其他就不是很在意。正是因爲這個,高山的明星演藝公司,從來就不乏高學歷的絕色美女,而且都甘心以身體嘗試,但幾年來,仍然沒有一個幸運者勝出,同樣也還是有很多人願意嘗試,畢竟能夠享受奢靡的生活,得到短暫的榮耀和光環,更有着無限的希望。
有多少人候選,高山不知道,甚至很多美豔的尤物,他都叫不上名字,但還是在不停地努力着。
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是高山思想深處根深蒂固的認識,也是傳統意識對他的影響和壓迫。可自從二十多歲自己初次婚姻之後,幾年沒有孩子的現實,不但讓高山沮喪,更讓母親惱火,畢竟高家三代單傳到了高山,本就子嗣不旺的家庭,不能在高山這裏絕了後,母親爲此不惜逼迫高山離婚再娶,可又進來的新娘子仍然沒有給高家添丁進口,後來甚至娶了一個生育過的寡婦,還是沒有任何作用,以至於母親到死,也沒有看到高家的另一代。這也是高山的遺憾和覺得對不起母親的地方,恨自己沒有能力滿足母親微小的願望。
不是女方的問題,那一定是自己的問題,儘管高山的文化程度不可能知道是什麼原因,也很長一段時間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但殘酷的現實和日漸增長的年齡,使他不敢大意,因此也頻頻到醫院檢查,治療,尤其是資產和金錢膨脹到一定程度後,子嗣問題就成了他首要考慮的大事情,而且也成了公司的大事情,很多人在忙活這件事,但卻始終沒有結果。儘管仍然在每個月積蓄着力量,儘管醫生和自己都沒有放棄努力,但希望卻是越來越渺茫,這些是高山自己心裏也明白無誤地清楚的現實,只是不願承認和認可罷了。
精子過少,而且成活率格外的低,這就是現實,儘管醫生做了許多的努力,西醫和中醫用了不同的辦法,都沒辦法改變這樣的現實。包括試管嬰兒這樣的方法也嘗試過,可還是沒有任何希望。看着滿室的美女如雲,高山能做的就是每十天進行一次嘗試,因此翻牌也好,等待也罷,每個月也只有三次**的機會,也就只有三個美女有這樣的機會,既要等待高山的精子存活,又要是美女的排卵期,各種條件都具備,纔有陪房的機會,因此美女珍惜,高山也不敢大意。
儘管看上去有些荒唐,但也是無奈之舉,儘管很多知情的人當笑話講,但也是充滿了同情,對於高山也就多了些許憐憫。因此,高山的辦公室佈置的很有特點,除了高人給看好的方位和物品擺放位置,佔據大酒店最高一層的辦公室房間還是到處懸掛在大小不一、形狀不一的葫蘆,以及散落在各處大大小小,各種材質的花生,與奢華的裝飾有些格格不入,也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格局都是高人看好和點化過的,房間各個方位都按照朱雀、玄黃、青龍、白虎的位置規劃好的,而且也是傳統的重檐疊進佈置的,有時候高山也有些迷惑,明明專用電梯出口就面對着大辦公室的硃紅漆門,但一大一小套着的兩個門卻從來沒有打開過,而是電梯出來,走兩邊各個房間穿過。這就是所謂的廊道,每一個廊道之間的轉合都有一組門幅連着幾個房間,門幅上都有道家的鎮宅之物,按照左進右出的旋轉方位,設計的很有規矩,又充滿玄機。以至於每次進出辦公室,都要圍着頂層走上半圈,繞來繞去的,很是麻煩,但高山也只是這樣想,絕對不允許別人議論和非議,因爲這是高人經過測算確定的,而高人的設定是高山堅信不疑的,以前如此,現在更是這樣。也就是有着高人的護佑,他高山才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順順利利的走到今天,高山深信不疑。
高人來自他家鄉海邊的一個不知名的山中,起初也是一個普通的道觀,主要爲附近的漁村提供精神的寄託和慰藉。在一個依靠海洋維持生計的漁村,男人們的主要職責就是出海討生活,而海洋的喜怒無常也只有靠信仰的力量來支撐和維繫,男人出海祈禱風調雨順,女人在家祈福男人們平安歸來,儘管有些迷信色彩,但在生死未卜的漁業生產中,這樣的迷信和信仰也還是支撐了一代代漁民的家庭,主宰着他們的全部精神寄託。
不大的道觀,即使在管理最嚴格的時代,也依舊香火鼎盛,信徒不斷。高山作爲漁民的後代,自然也擺脫不了這種精神信仰,而且母親的虔誠,也是他信仰的基石。因此,出海之前的燒香許願,歸來後的謝神還願都是必不可少的。道觀的無虛道長德行很高,也深得附近幾個漁村羣衆的信賴,經常是走出道觀,到信衆家中噓寒問暖,甚至用道觀不多的錢物接濟貧弱的家庭,冬季無法出海的時節,道觀經常會派人挨家送糧食,得到了大家的擁護和信賴。
作爲一個年輕的漁民,高山沒有機緣與無虛道長交集,只是得到過道長的點撥。那是改革開放剛開始不久,沿海不少地方由於毗鄰臺海,走私、販私很快就成了沿海漁民的主要致富手段。高山也耐不住誘惑,糾結了村裏的幾個年齡相仿的夥伴開始從事家電、香菸、服裝的走私買賣,儘管風險很大,不斷遭到打擊,但利益的誘惑,還是使他們鋌而走險。終於在一次聯合打擊之後,漁船和走私物品都被收繳,高山也第一次嚐到了鐵窗裏的滋味。半年之後出來,到道觀還願,無虛道長點撥高山走的遠一些,目標遠一些,眼光也可以遠一些,並且給他改了名字。從此,高山代替了高富進的名字,也就是改了名字以後,高山的事業纔開始真正進入了高峯和順利的軌道。這才使得高山放棄了政府查控嚴格的家電、菸草、服裝走私,轉而開始了油品、礦石、糧食的大宗貿易運輸和走私。
說是大宗貿易,實際還是走私,只是與家電、香菸、服裝這種衝擊國內市場的小打小鬧相比,規模更大,利益更爲豐厚。油品、礦石、糧食貿易,既符合地方的利益,又可以保證地方物資的供應,很大程度上是政府鼓勵和支持的,儘管還是明令禁止,但總是睜隻眼閉隻眼,甚至暗中縱容。畢竟這種做法還是給地方財政增加了收入,給沿海漁民找到了很好的致富途徑。
由小到大,高山僅僅在一年多的時間就集聚了巨大的財富,而且自己也成立了公司,擁有了自己龐大的船隊,當初跟着自己闖海的幾個夥伴們都發了財,也更死心塌地的跟着高山幹了。因爲有着共同的利益,幾個人索性結拜爲異性兄弟,六個人中高山年齡最大,自然做了大哥,形成了最初的核心集團。這也是高山多年來迫切需要的團體形式。形單影隻的成長環境,沒有兄弟助力的困惑始終是高山心中的遺憾,儘管爭鬥可以靠鬥勇鬥狠,但畢竟力量的薄弱還是喫虧不少。而且在走私販私的鬥狠中,沒有兄弟一起打拼,終究還是不很可靠,因此六兄弟結義是高山夢寐以求的,也是非常及時和必要的,正是有了這幾個死心塌地的兄弟,生意才能不斷做大,既惠及了漁村的鄉里,也積累必要的實力和財富,儘管比着沿海大佬的資金和實力差距很大,可畢竟有了一定的基礎。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道長及時地提出了忠告,見好就收,而且遠走高飛。也就是一時的判斷失誤,認爲不會這麼快,結果一次打擊不但重重地打擊了高山的實力,而且折損了老二和老四兩位兄弟,高山也是倉皇地逃到了加拿大,最後才入境美國,而至此才甘心拜服在無虛道長座前,認可了道長的遠見和預知未來的超能力。
美國不是天堂,至少在高山看來是這樣,一個相對規範的市場機制和社會法制形態,是沒有高山這些外來戶大展拳腳的空間和市場的,加之不會英語的窘境,幾年的美國生活簡直度日如年,好容易等到氣氛寬鬆起來,高山就急不可耐的將觸角伸到了香港。
香港也不是最理想的發財的地方,但是一個很好的跳板,正是在香港的時候,高山認識了黃慶、於姐,更進一步認識了錢向忠和彭羣,順利地進入了平原縣。
外商的身份,加之幾個兄弟的助力,名不見經傳的德龍公司很快就成爲了集團,擁有了礦山、酒店和房地產項目,成爲平原縣首屈一指的企業家。高山知道自己的這一切都是怎麼來的,也明白得到這一切意味着什麼,儘管自己不是很滿意,但還是相信自己的能力,更何況無虛道長對自己的預測是一旺十五年,這纔不過幾年的功夫,後面的日子還有很久。
但高山也對現在這樣的狀況越來越不滿起來,自己起家時的六兄弟,除了被政府處理的老二和老四,另外的三個兄弟越來越不得力了。來自於漁村的爭強鬥狠和打打殺殺的思維已經深深地烙在了他們的靈魂裏,怎麼也難以改變。簡單的思維,導致簡單的行爲,似乎只要敢殺人就能辦成一切。
“以前我們衝殺的時候,別人大我們小,砍殺是我們生存的必須,關鍵時候就得鬥兇鬥狠,但現在時代已經不同了,我們在明處,樹大招風,很多人盯着我們,恨不得我們出事和垮臺,這是必須應該引起我們警惕的。在現在這個時候,必須改變思路,用腦子和智慧生存和發展,要有點居安思危的意識,有點儒將的風度。我們現在是生意人,要學會用生意人的思維和習慣做事,能用錢擺平的事情就用錢來辦,不能用錢擺平的事情要利用別人手中的權力去辦,總之不能總用社會人的侷限性來思考和處理問題。”
這樣的話高山說過很多次,也在不同的場合反覆地說,甚至也預先做過安排。讓老五去了城管大隊,最愛衝動的老六也被安排到了派出所做了協警,只有老三有些頭腦,還在公司協助着自己,打理一些業務。對於高山這樣的安排,弟兄們儘管有一定的想法,但多年來形成的依賴和服從,也使他們敢怒不敢言。高山只能用這樣的方法保護兄弟,也只有他明白自己在做什麼。老家的小漁村是回不去了,這麼多年弟兄幾個跟着高山,也積累了不菲的身家,而且每年的分成都少不了他們,甚至老二、老四的家屬和孩子還有份,這是情義。不但是這樣,他們的孩子,只要有能力和機靈會辦事的,高山會給予一定的安排,不管是平原的公司,還是香港、美國的公司內部,管理高層還是家鄉出來的子弟和鄉親,這樣以血緣和家鄉爲紐帶形成的公司管理體系,儘管有着能力和眼光方面的制約,但穩定卻是最可貴的,這樣的組織結構也能很容易解決一些運作方面的問題,這點高山還是滿意的。
唯一的不滿,還是來自於思維和發展能力上,企業和公司定位上的區別也是公司不同發展狀況的反映。仍然靠單純的強勢思路發展,能夠走多遠高山清楚,這也是困惑高山的地方,可大家的無限信任也給了高山巨大的壓力,似乎公司就是高山的,怎麼決策是高山的事情,開會也好,罵娘也罷,都是高山在唱獨角戲,而弟兄們不是幫助,卻是在拆臺。
自制力和情緒的控制是高山深深感到自豪和得意的地方,不張揚不炫耀也是高山深深自律的要求,甚至在別人眼裏,冷酷或陰險就是高山的全部,儘管高山不是很認可,但也不否認。在他的奮鬥歷程中,少了太多溫情,多了太多冷酷和搏殺,似乎也很難有溫情存在的環境和港灣。
在高山的思維定式中,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不能算大事,而且作爲商人,首要解決問題的方式就是金錢。土地、礦山、資源,都可以用錢來解決,附之於必要的強力手段,而黑社會的作用只能用於高壓或恐嚇,只是方式,並不是最終解決問題的手段。其次纔是官場的交集,這些也必須要有相應的手段輔助,這樣才能高枕無憂。剛開始的發展似乎沒有脫離自己的思路和方略,可漸漸地弟兄們的胃口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強勢,以至於局面難以控制,甚至很多事情都在被人利用。高山常常感嘆,樹大招風的無奈,但卻難以解決。
自己儘管已經摒棄了“不掙錢就是賠錢”的思維方式,但就是改變不了弟兄們的處事方式,因此他只能自己扛着這一切,卻不知道自己能夠扛多久。
強勢的生存策略是他起家的基礎,因此也是他不能放棄和依賴的,不管是在小漁村的搶航道、搶貨源,還是後期在香港的搶生意,搶地盤,需要的都是強勢的羣體和弟兄們的拼命,以至於來平原之後與河海的老七搶市場,火拼中殺了老七,並製造車禍掩蓋了下來,同時搶佔了老七在清河和平原的毒品供應和銷售市場,這也是弟兄們拼了命纔得到的。爲此,高山不願放棄這種爭鬥的氣勢,但只是告誡兄弟們要動腦子,知道什麼時候要用錢,什麼時候要用強勢力量,不能任何時候都用一種方式,這樣早晚會成爲別人眼中的釘子和目標。
礦山和資源是要靠爭鬥得到的,包括張富貴的樓盤,也可以用不太高明的陰損手段獲得,甚至騙貸和民間融資,都可以不十分規矩地去做,但惟獨陶家村的耕地和與崔連國的合作,他認爲沒有必要如此強勢。前面所有的一切,都有於姐的參與,也有她來擺平一切,但惟獨耕地和所謂開發區,高山是被手下的弟兄們推着往前走,這一點是很讓他苦惱的地方。
說是想辦法,但直到天色大亮,高山也沒有想出什麼辦法,甚至根本就沒有什麼辦法好想,能做的就是等待,說白了就是等待事情的後續發展。
爲此,直到老三過來彙報,高山還是有些暗暗後悔,沒有繼續昨晚的嘗試,萬一有希望種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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