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卷五 父慈子孝
口岸開市其實並沒有那麼複雜,而且以長孫無忌爲代表的的大唐官員一直表現得不太熱切,所以大明這邊也不會真就開市整得多隆重,搞得跟熱臉貼別人冷屁股一樣。
這會兒,普西偌見李承乾也來了,長孫無忌等人的囂張氣焰也收斂了,當下便開始着手口岸開市的事宜。
總的來說,口岸開市除去一些必要的流程以外,真沒耽誤太久的功夫。
一切流程走完以後,普西偌笑道:“齊國公,今日口岸開市,要不給大傢伙講兩句?”
“也罷。”說着,長孫無忌便走了過來,看着聚在城外的衆多商賈,笑道,“今日可是個好日子,那本官就囉嗦兩句。
能來這裏的,想必都是這兩年在這唐明這條商道上喫到了紅利的。
這個大家也不用藏着掖着,在商言商嘛,不賺錢,大家還做什麼生意?
所以啊,本官是由衷的希望大家都能賺錢,多賺錢,只是希望大家賺錢之後,別忘了自己的根。
當然,在賺錢的同時,本官也要告誡諸位一句,一定要遵循唐明兩國的律法,切莫爲了蠅頭小利,而觸犯了國法……”
長孫無忌說了半天,有的沒的扯了一大堆,其實真正有用的也就那麼幾句。
當下,那些商賈聞言,暗暗搖頭道:“這以後的日子怕是難過了啊。”
“誰說不是呢?”有商人當即也是無奈道,“這兩國開始爭起來,苦的還不是我們這些商人?要我說啊,此番生意做罷,這條商道不來也罷!”
“是啊。”又有人附和道,“這大明的貨物雖然能賺錢,但終究是要運回大唐才能賺錢,可大唐……”
說到這裏,衆人都搖了搖頭。
大唐不就掌握在長孫無忌這些人手中麼?
而大唐的律法還不是由他們說了算?
至此,衆人都是搖了搖頭,頗爲無奈。
長孫無忌這話對於他們來說,纔是真正的絕望。
李承乾看到這一幕,笑了笑,他就猜到了長孫無忌不會老老實實的玩什麼商業競爭,從政的人,豈會揚長避短,他們手中最大的利器是權利!
還真以爲他們會和你玩什麼正當競爭?
“齊國公怎可如此無恥?”身後,同樣看明白長孫無忌套路的尉遲寶林有些義憤填膺,“如此明目張膽的威脅那些商人,他就不怕這些商賈聯合起來?”
他這話說完,長孫衝都有些面紅耳赤的,雖然他也看不上自家阿耶的做法,但怎麼說都是兩父子,他也替長孫無忌感到丟人。
商業競爭,用權利相逼算怎麼回事兒?
輸都輸得不敞亮。
李承乾倒是不以爲然,笑了笑,說道:“無恥倒是不至於,而且,人家在自己的地頭上,管理自己治下的百姓,怎麼能說是無恥呢?”
說着,李承乾看了看長孫衝,笑道,“行了,你也不用擺出這麼一副嘴臉,本王今日之所以帶你來,就是讓伱也看看,什麼纔是當官。
雖然你們入仕也有幾年了,但和真正的棟樑之材相比,還相差甚遠。”
“謹受教。”長孫衝幾人聞言,當即躬身施禮。
李承乾見狀,也不再多言,倒是饒有興趣地看着那邊。
只見此時,普西偌也是笑道:“齊國公所言甚是,兩國通商,本就是利於兩國黎民的好事,互通有無才能促進經濟發展,提高老百姓的生活質量。”
對於長孫無忌的險惡用心,普西偌自然也知道,不過正如李承乾所說,這是沒辦法的,別人在自家的地頭上,治理自家的百姓,他們確實干涉不了,不過普西偌倒也不太當心。
長孫無忌雖然當着大家的面放了狠話,但他卻忘了,商人逐利是天性!
堵得越狠,那就說明利益越大,當利益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別說被治罪,哪怕是冒着殺頭的風險,一樣有大把人會來冒險。
當初他和李勤儉也不是沒討論過長孫無忌會怎麼做,當時李勤儉就以一個昔日商人的身份仔細的分析過這件事。
縱觀歷朝歷代,真正發家致富的商人,就沒幾個是乾淨的。
所以說長孫無忌的威脅,他還真沒當回事兒。
甚至他還巴不得長孫無忌這麼幹,屆時,加大大唐商人和朝廷之間的矛盾,大明反而能坐收漁翁之利。
“好了,很多東西說了也沒用,既然是口岸開市,當然要拿貨物說話。”普西偌笑道,“齊國公,我們一同揭了這匾額如何?”
長孫無忌聞言,笑道:“正有此意。”
說着,兩人便走到了東門門頭下面,分站兩邊,拉着門頭從上而下垂落的兩條紅綢子,對視一眼,同時用力一拉。
只見門頭上的牌匾鐫刻着‘通商口岸’四個大字。
與此同時,李勤儉也命人將東門兩邊柱子上的紅綢子揭開,瞬間,一副對聯映入衆人的眼簾。
上聯道:貨好譽千家不愧市中取利。
下聯道:店多盈百戶常從微處惠民。
“諸位,今日我唐明兩國攜手打造的通商口岸正式開市,爲此我大明將推出包括玻璃、肥料等十數種新物什上市,在此,老夫也願諸位都能從中找到自己滿意的貨物,也願大家都能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說罷,普西偌朝着衆人拱了拱手,這才深呼了一口氣,拖着尾音,大聲道:“開市……”
隨着他這一聲,早就準備好的鑼鼓頓時響起。
一時間,整個東門外都是一片的鑼鼓喧天。
而隨着口岸正式開市,早就急不可耐的商人們便直奔西市而去。
沒辦法,玻璃那些新鮮物什都在西市,而這些新鮮物什,他們哪怕不買,也想看看不是。(前面寫錯了,玻璃和肥料那些是放在西市的,跟後世超市的原理一樣,我當時可能腦子被驢踢了,寫成東市了。)
看着一羣商人魚貫而入,普西偌吩咐李勤儉安排人跟着後,這才朝着李承乾這邊走了過來。
而長孫無忌這會兒也是帶着人走了過來。
“外臣長孫無忌參見兩位殿下。”
其餘人也是齊齊施禮。
“免禮。”李承乾笑道,“今日諸位能爲了口岸之事親臨我大明,實乃我大明之福,普僕射,可有備下酒宴?
雖今日本王是順便路過,但也理應宴請大唐羣臣纔是,切莫讓人覺得我大明沒有待客之道。”
“殿下放心,微臣早已命口岸中的長明酒樓備好了酒席,殿下隨時可以動身。”普西偌做事兒還是沒得說的,早早就備好了酒席了。
李承乾聞言點了點頭,道:“那就一起吧,剛好我們一邊喫,一邊等着今日口岸能交出一份怎樣的答卷。”
說罷,李承乾便牽着長樂走在了前面。
長孫無忌等人也是急忙跟上。
等衆人再次從東門而入的時候,只見街道兩旁的店鋪冷冷清清。
整個街道上,除了巡邏的士兵,那真是蕭條得沒法說。
對此,李承乾也不在意。
如今,那些商賈只怕都去西門那邊看熱鬧去了,這也正常。
而長孫無忌等人看到這一幕,頗爲滿意。
他們的想法很簡單,看可以,但也只能是看。
走了沒多久,衆人便來到了正處於口岸十字路口的長明酒樓。
如今長明酒樓發展極其迅速,莫說是大明,就算是大唐,上上下下這兩年也開了數十家分店。
“參見殿下。”酒樓的掌櫃一看到李承乾,立馬就迎了上來,李承乾不過是微微點了點頭,那掌櫃立馬就將衆人帶到了二樓臨街的一間包廂內。
“上菜吧。”李承乾笑道,“嗯,今日宴請大唐羣臣,可莫要給本王丟臉。”
掌櫃聞言笑道:“殿下放心,我長明酒樓在這方面,從未出過紕漏。”
說罷,這掌櫃就躬身告退。
“這倒是。”長孫無忌見掌櫃退下去後,也是笑道,“當今天下誰不知道長明酒樓的飯菜自成一派?哪怕是在大唐,那長明酒樓也是獨一份兒的存在。”
李承乾笑而不語,正式的場合,那就得有正式的規矩。
而長樂就沒那麼多講究了,當即就笑道:“舅舅說得不錯,不過真要說最好喫的,那還得是大明宮的飯菜。”
長樂是真的很懂事,自從來了之後,一直就安安靜靜的待在李承乾身邊,也就是到了酒樓後,聽長孫無忌這麼說,才接了一嘴兒。
當然,這也是李承乾帶她來的原因。
他暫時不想和長孫無忌把關係鬧得太僵,有長樂插科打諢,那就要好多了。
“長公主殿下是越長越漂亮了。”長孫無忌見狀,當即笑道。
“那是。”聽長孫無忌這麼說,長樂就更高興了,笑道,“大哥都說我是大明最漂亮的!”
遠離了長安皇宮之後,長樂雖然失去了很多,但同時也收穫了很多,如今的她,真的就像一個後世的小孩子,無憂無慮,尤其是大明吞併了整個吐谷渾,正式在西北站穩了腳跟之後,她明顯快樂了很多。
要像以前的話,她決計是不會這麼說的。
只能說,跟着李承乾來到這西北苦寒之地,於她而言是福是禍,還真就難說。
長孫無忌也是一愣,長樂的變化讓他有些意外,心說,這李承乾是不是把長樂給教廢了?
李承乾倒是不以爲意,寵溺地摸了摸長樂的小腦袋,笑道:“這小傢伙,倒是被本王寵壞了,諸位可別介意。”
“長公主畢竟還是孩子,自然要天真爛漫一些。”以長孫無忌爲代表的的大唐官員當即笑道。
說是這麼說,但長孫無忌、褚遂良這些人都覺得李承乾將長樂給教廢了。
堂堂大明長公主,豈可如此不懂規矩?
在大唐,莫說是公主,就是他們府上的女子,誰不是規規矩矩的?
就不說她坐在李承乾身邊的事兒了,可這大人說話,一個小女娃豈可輕易插嘴?沒大沒小的,跟個野丫頭一樣。
李承乾看他們這反應,就知道自己指望長樂插科打諢活躍氣氛的事兒適得其反了,不過他也不介意。
他只是不想暫時和長孫無忌把關係鬧得太僵,但並不代表他怕和長孫無忌把關係鬧得太僵。
不過這麼一來,酒桌上的氣氛倒是尷尬了起來。
一直到夥計開始上菜,氣氛才緩和了一二。
“殿下,今日口岸開市,以殿下所看,今日能交出一份怎樣的答卷?”酒足飯飽之後,長孫無忌問道。
李承乾給長樂倒了一杯果汁後,這才笑道:“怎麼,齊國公是不看好這貿易口岸麼?”
呵呵……
長孫無忌心中冷笑,老夫那是不看好麼?
“自然不是。”雖然心中這麼想,口中卻是說道,“只是老夫比較好奇今日的交易額能有多少?
畢竟集我兩國之力興建的貿易口岸,要是沒有一個滿意的答卷,傳出去可不好聽,甚至會影響貴國其他的口岸,甚至影響各國對大明的信心。”
“真的是集了兩國之力?”李承乾不答反問,“本王怎麼聽說,此貿易口岸從興建到如今,大唐可是連一文錢都沒投入過?
如今,口岸內的所有店鋪,都是我大明的商人在經營,所有用地,也都是我大明的領土,包括諸位如今身處的長明酒樓,那都是我大明的產業,本王倒是想問問,這就是齊國公嘴裏的集兩國之力?
莫不是大唐還想在一毛不拔的基礎上,吞掉這口岸一半的產業不成?
若是如此說來的話,按照齊國公的話,那當初大明滅了薛延陀,本王是不是也可以認爲,那是集了兩國之力的成果?”
“殿下怎能如此理解?”長孫無忌慍怒道,“難道說,大明吞併吐谷渾,降俘西突厥,我大唐也能坐收漁利不成?”
“放肆!”長孫無忌話剛說完,坐在對面的長孫衝當即怒聲喝道,“齊國公這是在有計劃的圖謀我大明王廷不成!
還是說,齊國公是在代表大唐要和我大明交惡?”
我……
長孫無忌看到長孫衝拍案而起,當即差點兒一口老血吐了出來。
孽子!
這個孽子!
強忍着心中的怒意,長孫無忌道:“混賬話!本官不過是擔心今日口岸是否能達到預期的目標,豈有你們說的那麼多門道。”
他算是發現了,李承乾是故意的,當下,他也只好將話題給扯回來。
而李承乾看到長孫衝起身,當即微不可察的對其點了點頭。
長孫衝會意後,冷笑道:“那本官不妨和齊國公打個賭如何?”
“什麼賭?”長孫無忌有些愣神。
這唱的哪出?
“就賭今日的口岸是否能交出一份滿意的答卷。”長孫衝道。
一聽他這話,長孫無忌驚疑地看向了李承乾,心說,你是真狠啊!
“賭是不賭!”長孫衝可不管那多,追問道。
“賭又如何!”長孫無忌咬牙道,但眼神總是不自覺地看向李承乾,心中卻是真的恨。
李承乾實在是太狠了,本來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可如今怎就成了他們父子之間的爭鬥?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