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6章 父子
大興早已陷入一片歡樂的海洋。
到處都張燈結綵，百姓在街頭奔走歡笑，胡人們抱着胡笳、胡笛歡快的舞動着。
“來來來，今日的胡餅免費，每人三個！”一滿身油膩的胖掌櫃端出一屜胡餅，烤的焦黃酥脆，上面灑了一層胡麻，香氣噴噴。
漢靈帝尤好此物，京師貴戚皆競食之。
大秦輕徭薄賦，幾年下來，百姓手中有了些閒錢，百業俱興。
各種曾經絕跡的東西重新出現在大興街頭。
“今日酒錢全免了，隨意喫喝！”酒肆老闆也大聲吆喝起來。
天下一統，意味着不再有內亂，百姓比官府更激動。
大媳婦小姑娘也紛紛走上街頭，孩童滿街亂跑。
到處都是擁擠的人羣。
尤其對普通人更爲殘酷。
但楊崢卻並不擔心，其一，楊旭是個聰明的孩子，有曹家和司馬家的前車之鑑。
漢高祖農家子弟，一統天下，作《大風歌》，流傳千古。
前些時日，江東的錦衣衛還上了密奏，說太子與杜預、周旨走的太近，又吸收大量江東才俊，陸抗、陶璜等東吳舊將皆爲之用。
河北、中原、江東都要根據當地人口，化大爲小、存要去閒，該精簡的精簡，該裁撤的裁撤。
長劍來回吞吐，配合步法，時快時慢，快如流星趕月，慢如清泉緩流。
“此事兵部和戶部已在商議之中，過幾日便會有眉目。”衛瓘作爲尚書令，最該管的就是政務。
周圍也是一片馬屁聲，“真乃千古之絕唱！”
漢末天下十三州，司隸、揚、荊、交、益、徐、豫、雍、涼、冀、青、幽、並、兗。
劃分州郡，本身也是對地方豪族的一次打擊。
總而言之，大秦想要穩固，首先要穩固的是皇帝和太子的關係。
漠西鮮卑被大秦屠了幾次，嚈噠人重新西遷，填補草原空虛。
住的也是低矮的茅屋，外面下大雨，裏面下小雨，外面颳大風，裏面刮小風。
其二，太子羽翼豐滿，但遠遠沒到能動搖楊崢地位的地步，楊崢一句話就可以拿掉太子擁有的一切，最大的兵權仍牢牢掌握在皇帝手上，大興有十五萬中軍精銳。
大唐老李家的父慈子孝，在這個時代還玩不轉。
客觀的說，楊旭的羽翼已經豐滿了，已經形成一股勢力，放眼大秦內外，對皇權威脅最大的，恰恰是太子的勢力……
大秦疆域越大，統治的難度就越大。
楊崢站在最靠近街市的天元閣上，能清晰看見沸騰了一般的人。
一統天下只是一個開始。
這種日子終於結束了。
博弈、暗鬥無處不在。
其三，這時代父權擁有絕對的權威，漢魏以來以孝治國不是說說而已。
遼東孤懸在外，西域諸國貌合神離，北海區域又重新崛起一股鮮卑部落。
大秦上下，任何人都可以鬆懈，唯獨楊崢不能，需要時時刻刻保持清醒。
楊崢終於能體會歷史上很多皇帝的憂慮了。
隨着自己的老去，越來越多的勢力會聚集在太子的麾下。
“免禮，天下雖然一統，然四方仍舊擾亂不休，諸位不可懈怠。”在楊崢心目中，天下可不僅僅是中原。
夏國在西域屹立多年，已經引起薩珊王朝的注意，暗中支援康居、大月氏等國與大秦對抗。
還有有功將士的升賞等等，千頭萬緒。
他們不臉紅，楊崢自己都臉紅，這麼拉拉扯扯下去，都要被吹上天了，乾脆生硬轉換話題，“吳國既平，當重新劃分州郡。”
寧爲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恭喜陛下！”衛瓘滿臉紅光。
再說老李家的父慈子孝，也是李二帶的頭……
楊崢覺得百姓過的還是太困苦了，大興附近百姓富足，能喫上肉，但不代表全國上下都是如此。
新的時代會誕生新的危機。
“天下一統，陛下可改年號，以應天時。”
“好詩！”衛瓘拍手道。
不生在戰亂年代，很難體會這個時代的殘酷與艱辛。
現在統一了，首要之事便是重新劃定州郡，然後纔好委任官吏。
自己終將老去，孩子終會長大，取代自己。
偌大的草原，不斷有新興勢力崛起。
就像一個房子，只是剛剛打了個地基，前方依舊任重而道遠。
“好！”楊崢點點頭。
當然，這些外部威脅都無法動搖大秦。
縱觀整個世界的歷史，幾千年來，有幾個王朝是真正處於大一統狀態？
大多都是名義上大一統，內部其實早已分封。
自己這首雖大大不如，頗多借鑑之處，但也算直抒胸臆，借景詠志。
還有很多人喫不上飯，一家五口，男女老少只有一件衣服……
民間的衛生狀況也非常堪憂，各種疫病到處漫延，其禍患並不比戰爭少。
楊崢忽然心血來潮，拔劍而舞，口中情不自禁的吟誦起來，“肅肅秋風起，悠悠萬里行。長劍依山河，鐵騎斷天雲。昔爲百人將，今來登明堂。麾下皆壯士，座中多賢明。欲求萬世策，矢志興大秦！”
如果可以選擇，楊崢絕不希望自己降生在這樣一個時代。
一陣朔風吹來，閣上數十面“秦”字旌旗獵獵作響。
三國鼎立，邊界之地又重新劃分。
錦衣衛只忠於皇帝，立場自然也是向着楊崢。
“此詩有英雄氣，遠勝漢高大風歌！”
有太多的事等着楊崢去完成。
很多時候，人不在是人，而是一封封縑帛上的數字，是戰場上枯骨，是田地裏的農奴，是狂風暴雨下草芥……
“恭喜陛下！”周圍侍衛全都單膝跪下。
這兩年讀的書多了，又被夏侯才女調教，也會附庸風雅來上一句。
太子直接間接掌握的兵力二十萬。
漢末大亂至今近一百年了，鎧甲生蟣蝨，萬姓以死亡，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楊崢還是知道自己的斤兩，“一時心血來潮，難登大雅之堂。”
不過這也是人世間的法則和規律。
換做心胸狹隘的君主，在常年累月的猜忌中，最終會出現各種問題。
百官對皇圖這個年號頗爲不喜，既沒有文采，又不吉利，總之沒啥技術含量，現在天下一統，趕緊提出更換年號。
文官們就喜歡在這個上面動心思。
楊崢覺得叫什麼都無所謂，也就由他們去了。
“你們尚書檯議一個年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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