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九章 故土難離 作者:未知 “屠氏三兇?很有名嗎?” 一名體型瘦削,聲音沙啞,異常難聽的蒙面男子,慵懶隨意道。 除了介坤、苦刺等老人,其餘人都蒙着面,可一個個目光卻暴露了內心想法,一部分人神色如常,毫無波動,宛若木偶雕塑,一部分閃爍連連,似有忌憚與畏懼,最後一部分人則是如這男子般好奇。 這裏已算是深入南魏,一路行來,遠地方收歸麾下之人,自然不知道臨近處有名悍匪大盜的名號,即便知道了也會嗤之以鼻,甚至不屑一顧。 縱觀這批人,各個都是巔峯宗師,哪一個不是手底下有上百條人命,縱橫一方的法外兇徒? 即便是被吳明以酷烈手段制住,不過是委曲求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罷了,何曾畏懼過同階? “六號可以給他們講解下!” 吳明淡漠道。 沒有經過考驗,僅憑血書靈契制約,還要面對一場超乎想象的大戰,吳明自然是懶得賦予其名號。 而且,這些人中大部分,都不是如當初在大宋境內,深入考察之後,有後顧之憂之人,難免會有不服管教,乃至心懷異心之輩。 待得大戰結束,能活下來幾個,還要看個人運氣! 六號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角,組織了下語言道:“屠氏三兇本名已不爲人所知,只知道是親兄弟三人,據傳他們本是山中獵戶,偶得前人遺澤傳承,踏上武道,後來被宗門子弟覬覦,結果家破人亡,最終落草爲寇。” “哼,這算什麼,我等誰還沒點故事?” 有人不屑冷哼。 “但我們中有幾人,能在殺死地品宗門真傳後,不僅逃之夭夭,還能在數十年內依舊活着?” 六號反問道。 那人目光一滯,吶吶不能言,其餘人也是神色一凜,沒有再多言。 即便是最差的地品宗門,也有半聖坐鎮,大宗師強者不知凡幾,滅殺宗師如碾壓螻蟻,更遑論能夠逍遙數十年。 這隻說明一點,便是屠氏三兇有過人之處! “繼續!” 吳明道。 “據傳,涪陵宗派遣諸多大宗師追殺數年之久,反倒被三兄弟聯手重創,乃至殺死殺傷數人,最後還是一尊半聖親自出手,才迫使三人銷聲匿跡多年。只是每當有無法抗衡之強敵出現,三兄弟便會消失,待得風頭一過,便會再次出現。” 六號娓娓道來,環視衆人道,“算下來,如今已歷八載,最近一次三人出現,是半年前,伏殺了涪陵宗外出的一名外事堂陽神大宗師!” “涪陵宗有多少大宗師隕落在三人手中?” 短暫寂靜後,那聲音異常難聽的瘦高男子,出奇認真道。 “十二人!” 六號道。 一片嘶嘶倒抽涼氣聲迭起,即便是見慣了吳明越階戰鬥的介坤、苦刺等人,也不由目光微閃。 這等戰績,於任何宗師而言,足以驕傲一生,於後世子弟傳頌。 可以想象到的是,除了這十二名大宗師外,便是累累屍骸,涪陵宗底層弟子必然損失慘重! “小人斗膽,敢問主上,若這只是目標,那真正的考驗又是什麼?” 高瘦男子沉默少頃後道。 衆人神色驟然一凜,這纔想到吳明之前所言。 若六號所言爲真,在場二十四人中,單打獨鬥的話,多半都不可能是屠氏三兇中任何一人對手,此戰之兇險可想而知,卻還不是考驗,聽這意思是要活捉,難度係數何止倍增? 尤其是剛剛歸順之人中,也有一部分參與了抓捕其餘人的行動,更清楚其中兇險! “你還沒資格知道!” 吳明目光淡漠道。 衆人盡皆沉默,雖心有不甘,可誰讓生死盡握於吳明之手呢? 血書靈契上有名,就好比生死簿在手,隨意可判生死! “奴家更想知道,主上如何確定屠氏三兇的位置,要知道,涪陵宗定然下了血本,都沒有找到!” 軟糯無比的聲音乍起,令人渾身酥軟,可與那聲音主人貼近的幾人,卻下意識拉開了距離。 “故土難離!” 吳明淡淡道。 聽得此言,多數人眉頭不由皺了皺,尤其是那包裹在黑衣中,嬌軀依舊顯得玲瓏有致的女子,似乎正要追問,美眸中波光微閃的住了口。 因爲就在她剛要開口的瞬間,便被幾道異常森冷的契機鎖定,似乎只要她說出一個字,就會被當場誅殺。 “好了,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你們也沒必要知道!” 吳明擺擺手,神色淡漠道,“這裏是涪陵宗地界,太多人行動,難免會暴露蹤跡,所以必須速戰速決,爾等現在就可以隨各自隊長下去準備了!” “是!” 衆人不敢多言,隨即隱入山林中。 所謂的隊長,自然就是介坤、苦刺等人,六人三組,監管新人。 “主人,這裏面很有幾個不安分的傢伙啊!” 常恕不無擔憂道。 “無妨,左右不過是一次性用品罷了!” 吳明淡漠一笑,徑直踏上了山林外一條小路上的馬車。 常恕隨行裝作老管家,陸天池扮作馬伕,陳月華裝成丫鬟,四人沿着山路趕了約莫大半個時辰,進入了一處略顯不景氣的鎮子。 遙遙看去,鎮子面積不小,可行人卻不多,而且各個行色匆匆不說,多半還都是尋常武者,甚至連先天都很少見。 對於堂堂涪陵宗地品宗門,山門外的第一大鎮而言,着實顯得荒涼。 “貴客臨門啊,一看少爺就是貴人,快快裏面請!” 來到鎮上最大的客棧,正在迷眼打盹的掌櫃,親自跑出來迎接,滿面堆笑的褶子中似乎都透着歡喜。 “你們這兒乾淨嗎?本少可不喜歡有閒雜人等!” 吳明傲然仰着頭,用鼻孔對着掌櫃道。 “貴客放心,整個鎮上也找不出比小店更乾淨的地方,您快裏面請!” 掌櫃樂的眯起眼,殷勤的擦拭着座椅,幹起只有小兒夥計才幹的活,一邊介紹道,“小店前後十二進,大小獨院都有,內中植有奇花異草,雅靜幼稚,您喜歡什麼樣的住所都可以。” “本少喜歡清靜!” 吳明刷的打開扇子,不耐煩的撥浪幾下,像極了二世祖。 “速速清退所有人,這是給你的補償!” 陸天池冷硬的塞過去一個納袋。 掌櫃小意的瞅了眼,原本爲難的神色,登時笑成了雛菊,忙不迭讓小二夥計等人將本就不多的幾個客人請走,親自給吳明端茶倒水,虛寒問道,當成了祖宗般供着。 天可憐見,多少年了,小鎮上不見豪客,好不容易逮着一個,哪裏敢得罪? “敢問貴客,您來小鎮上是做生意還是走親訪友,需要住多久啊?” 掌櫃打探道。 “說起這個就來氣,竟然讓我跑這麼遠來涪陵宗送東西,說什麼不便下山,我呸!” 吳明不耐煩的啐了口。 掌櫃的目光閃爍,張了張嘴,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一個勁陪着笑。 就在此時,後堂傳來一陣吵嚷聲,卻見剛剛去後院的幾個夥計鼻青臉腫的出來,後面還有幾名武者打扮的男女,面色頗爲不善。 寥寥幾句話,便知道大概,顯然是因爲掌櫃的趕客人,惹得他們不滿了。 “哼!” 正當掌櫃的爲難,滿面堆笑着準備解釋時,陸天池驀然冷哼一聲,如炸雷般在衆人耳畔響起,甚至震的屋樑上簌簌灑下灰塵。 “大宗師!” 幾人面露懼色,忙不迭抱頭鼠竄而去。 掌櫃目中瞭然之色一閃,親自領着吳明去後院看房,並安排夥計餵馬等等雜事,待得一切安排妥當才離開。 “想來,用不了一時三刻,消息就會傳遍整個鎮子!” 吳明端坐院中,敲擊着桌面,目中思索之色連閃。 “你就不怕引起涪陵宗強者注意?” 陳月華鼓足勇氣道。 近些時日來,隨着越發接觸吳明,深入瞭解後,越是覺得這個同齡人深不可測,一手打造出龐大的情報網絡也就罷了,偏偏好似能夠看懂人心般,走一步算三步,着實讓她心悸不已。 “所以說,要速戰速決!” 吳明淡然道。 陳月華無奈的轉過螓首,可看到常恕一個低眉順眼,陸天池面無表情仿若木頭人,就知道自己白操心了。 “找到了!” 三人不知道的是,吳明識海深處正進行着交談。 “果然在鎮上!” 吳明看似閉目養神,嘴角卻翹起一抹神祕弧度。 “只有一個!” 枯曄道。 “一個?” 吳明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旋即鬆開道,“看來那兩個多半隱藏在周遭山村中。” “你就如此確定他們隱藏在涪陵宗附近?” 枯曄即便確定其中一人就在鎮上,可還是不解吳明何以就憑極少的信息,確定三人行蹤。 “山裏人戀家,故土難離!” 吳明幽幽一嘆,不知想起了什麼,又道,“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們都是獵戶出身,每一個合格的獵人,都是一名出色的僞裝大師,三人早年或許很單純,但經歷了家破人亡,必然心智成熟,能與地品宗門周旋這麼多年,足以說明三人很聰明。 而這裏本就是他們的家,熟悉各個角落,找個地方藏身並不難。 窮山惡水出刁民,每個村子都有那麼幾個邋遢懶漢不受待見,人厭鬼憎,這就是最佳僞裝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