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无妄之灾碎花神
薛姮照她们在這边住,一個屋子裡只住四個人。
除了她和林扶菲,還有另外两個宫女。
因为晚饭之后沒什么事,那两個宫女便相约着偷偷去玩儿了。
其实不光是她们两個,大多数的人都去了。
宫裡规矩虽然严,可也不是完全沒有空子。
万春园的西北角有一块空地,那裡很少有人去,小宫女们便经常凑到那儿去踢毽子。
薛姮照向来是喜静不喜动的,所以总是显得不合群。
這会儿大家都去玩儿了,沒玩儿的也到别处去找人說话了,只剩她一個人在台阶上坐着发呆。
林扶菲肿着眼泡儿,显然已经哭了许久了。
一步三晃地从外头走进来,感觉随时都能瘫倒在地上。
见了薛姮照更是忍不住,一矮身坐在她旁边,泪珠子噼裡啪啦往下掉,仿佛眼底有两眼泉水,止都止不住。
“怎么了?”薛姮照本来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倚着门看那夕阳。
她从小就特别喜歡傍晚,别人都嫌暮气沉沉,她却最喜歡目送着夕阳下山去。
“薛姐姐,這……這可……可怎么办呢?我……我……快要死了。”林扶菲使劲抽噎着,仿佛随时能变成嚎啕。
“你這個样子是要做什么?天塌了不成?别的我不知道,我看你也快要死了,快要哭死了。”薛姮照冷冷地看她一眼。
她知道林扶菲一定是遇到事情了,可有了事应该想办法解决才是。
事情若是能解决,沒有必要哭。
若是解决不了,哭也沒用。
她最不喜歡這样哭哭啼啼的脓包样子。
這一点池素就比她好很多,虽然池素不一定想到什么解决的法子。
但是人家起码能拿出“大不了一死,哭也无用”的态度来。
薛姮照和她在一起的几個月,事沒少出,但這一点還真是省心。
林扶菲被薛姮照一瞪,也知道自己這样于事无补,抽了抽鼻子,忍住哭說:“薛姐姐,你一向最聪明了,你能不能帮帮我呀?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說我听听。”薛姮照神色淡淡的,看上去像是对林扶菲漠不关心。
但了解她的人都知道,既然她肯听,就說明她已经在伸手相帮了。
“你知道我被分去看管海棠花神神像,每日早晚上香,還要打扫神龛,擦拭神像。”林扶菲真就不敢再哭,尽管她還拖着哭腔,“早晚各一次,都是按着时辰来不可错的。
刚刚我又去打扫的时候,揭开蒙在神龛上的红布,发现那神像竟摔破了。
我一向小心,每次都轻拿轻放,是绝不可能弄坏的。
薛姐姐,你說我可怎么办呢?我不敢跟掌事的姑姑說,要是叫人知道了我這條小命肯定就沒了。
前儿那個做错了一朵花儿的宫女,听人說现在還累的躺在那裡起不来呢,两條胳膊肿得跟棒槌似的。
我這個罪過得是她的十倍。
這两天還能遮掩,可到了花朝节那天,這些花神像都要抬出去,由皇后带领嫔妃们上香祭拜過了,再一個個揭开红布。
到时候想不露馅儿都难了。
偏偏這东西不同于别的,都是大内造的,一时之间让我到哪儿去找一個替换上?”
“供花神的屋子沒有人看着嗎?”薛姮照问。
“自然是有人看着的,可那也是在外头。”林扶菲說,“只有我們伺候花神的人能进去。”
“這些人裡你可和谁有過节嗎?”薛姮照又问。
“沒有,我們都不大认识,谁得罪谁呢?”林扶菲說完又迟疑了一下,“不過嘛,昨日我从园子裡過来的时候,倒是撞见了伺候杏花神的柳枝和王平的徒弟冯海在一处。
他们两個当时挨得很近,不知在說什么,又好像在递一帕子东西,我见了忙转身就走了。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得罪了他们,但我实在是无心之失,园子裡现在树又密,花又多,隔远了哪能看得见有人沒人呢。
我当时又急着回来,走得有些快,等赶到跟前的时候才看到有人。
這事我连你都沒說,就更别說别人了。”
“你虽然沒說,可人家不一定认为你沒說。”薛姮照眯了眯眼睛,看着悬在宫墙上的落日,“我现在也說不好是不是柳枝他们干的。
不過现在最要紧的也不是找出是谁做的這事,因为你手裡沒有证据,更沒有人愿意听你分辩,是你看管的花神摔破了,那就是你的事。”
林扶菲听了使劲点点头說:“薛姐姐,我知道你說的对,我也是這么想的。
甭管是有人嫁祸,還是无心之失,总之這笔账是算在我头上了。
我自己是无法可想了,只想问问你還有沒有补救的法子?
若是不能,我就痛快地到管事嬷嬷那裡去认罪吧!反正早晚都逃不掉,早些說,他们或许還有补救的法子。免得连累更多人。”
“你听着,我现在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帮你,但是我可以试一试。”薛姮照說,“反正最坏的结果已经放在那裡了,不是么?”
“嗯,”林扶菲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過。
薛姐姐,你說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吧?但是一定别连累了你。”
“你现在就去把花神像揣怀裡带過来。”薛姮照說,“有人问你就說东西落在裡头了,你本来就可以出入那裡,沒有人会怀疑的。”
花神像不满一尺,又都纤细,的确可以揣在怀裡带回来。
“啊?!”林扶菲闻言吓了一跳,“带過来?花神像轻易动不得的,叫人知道……”
“你不带過来我怎么看?”薛姮照反问她,“你带回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发现的。那神龛都用红布盖着,只有你每日揭开打扫,别人哪会知道。
况且据我所知,除了专职伺候的人上香打扫之外,别人是不可以轻易掀开的,那样做会冲撞了花神。
所以沒有人会闲着去闯祸,你先拿出来吧。”
林扶菲想了想,咬了牙咬牙:“好,我听你的,這就把它带過来。”
“记得要拿全,最好用一块帕子包着,哪怕一個小碎渣也别放過。”薛姮照嘱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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