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蟲鳴翅動
司機大爺嗤笑一聲,我親眼看着他從懷中掏出了個鐵盒子似乎有打開的趨勢,我臉色一變,立馬就掏出隨身攜帶的蔑刀打破車窗。
這人是司機,主動權在他,車內甚至施展不開蔑刀,得先跑!
我下了決斷,速度極快,直接握住刀柄,一刀下去車窗頓時破了個口子,我又敲擊兩下,直到車窗破了個大口子,方纔停手。
我正要往車窗外鑽,下一瞬間,耳邊卻有破風聲傳來。
我沒有回頭,但我卻清晰的聽見了那聲音。
並不是武器,或是拳腳的破風聲。
我心中閃過這一抹念頭,只感覺臉上一痛,我捏住了一隻蟄向我的灰色蟲子,兩指微捏,那蟲子瞬間化爲一灘血水。
她安安靜靜閉目躺在地上,就好像是在做夢。
邊界散發着寒意,我用指甲輕輕敲擊對面,耳邊傳來微弱的回聲——
我艱難的扯着身邊的東西給二叔止血,二叔臉上山上的鮮血卻越來越多。
混沌的意識海中,仍然是一片光怪陸離的景象。
我又聽見了聲音,這回說話的是魯娜。
我沒能帶出二叔,這也不是原先的家,而是一片漆黑的環境,我伸出手艱難在黑夜裏查看四周,終於,我摸到了一片冰冷的邊界。
我不會亂心跳的,這肯定不是真的。
是山洞。
那些聲音我都很熟悉,我幾乎是每晚都會在睡夢中回想起被慈青女打到渾身浴血的那天,慈青女的拳腳凌空擊中我的時候,傳來的凌厲破風聲。
這大爺用鐵盒封存自己的手段,且車內有蟲聲,該不會是,玩蠱蟲的吧?!
我看清楚二叔的模樣,我看清楚了。
我張口喊道:
“媽媽!”
她沒分清楚救命之恩和朦朧的好感,我怎麼能分不清楚呢?
好多好多血,入目的是一片赤紅,滔天的血從二叔的身上涌出,我費勁全力將二叔背到了屋外,想找個安全些的地方。
在發現安然死後,我第一反應就是拿紙人順着安然的怨恨之氣,找到她的靈魂,讓她附魂。
只是,二叔的七竅爲什麼流血了?
血,源源不斷的黑血從二叔的雙眼、鼻子、雙耳和嘴脣中往外噴涌而出。
我還能救她最後一次,哪怕是沒有身體,但只要有怨氣,有不甘,我就能像養小四十一樣,把她供養起來,她還能活很久,說不定有造化享受一方香火——
二叔看了半晌,張口回答:
‘這書上寫的什麼破玩意,這是該教孩子的東西嗎?我瞅着和廁紙一樣,咳咳,阿白,要不你上課睡覺吧,咱們花了錢,開心就行,能學學一點,不能學就算了’
我坐在小巷口,警車在我不遠處,我坐在原地沒有哭泣,只是雙目放空的看着不遠處那具屍體。
魯娜艱難吐出的字是:
“你說謊,你其實想和我一起走。”
我非常明白這一點,我拖動着二叔的身體,奮力的在血海里遊動着,差一點,只差一點——
“賺錢當然憑良心,憑本事,憑的是守底線。”
我有些想回嘴,但意識徹底陷入一片黑暗。
紙人墜毀的瞬間,姑娘眼中不可言說的光亮徹底熄滅,連同整個山洞重新歸於黑暗。
我那天爲什麼愣神呢?
我找到了她,我輕顫着扶起她的身體,一隻手環過她的脖子,抱緊她想給她最後一些溫暖。
一一四.四一.八零.一六七
來來往往奔走的人,其實都是無麪人。
我找不到她。
這.是媽媽?
我心中一沉,正要擡腳離開山洞,便見一抹火光從外飄向我並非是我。
她一定是在怪我把她救出山洞,給了她希望,但是又在安然死亡後,逼她離開,將她的夢想打碎
我愣神一瞬,連手上的重量什麼時候消失都不知道,只能看到黑暗中似乎有紅藍的光線在閃爍,隨後越來越明亮。
安然,是安然。
可那滔天黑血匯成的河海還是在不停的上漲,淹沒河水,淹沒農田,淹沒我的家,淹沒我的腳踝,直到.淹沒我的口鼻。
我雙目一片赤紅,下一瞬,腹部傳來劇痛,直接被一道極強的力道踹飛出去。
不是二叔,二叔不會死。
但今天的聲音不同,破風聲中似乎夾雜着振翅,以及蟲鳴的聲響?
我心中還未來得及鬆一口氣,下一瞬,腦中的暈眩感連同手腳發麻,血液不流通麻痹之感一起席捲而來,我眼睛徹底合上之前,只來得及聽到司機大爺冷冷說道:
“我又不是殯儀館裏那隻要給錢騎頭頂都行的兄弟倆,加什麼錢?”
這是媽媽的山洞!
沒有人回答我,只有若有似無,隱隱哀哀的嘆氣聲傳來:
“.刀劍亦會捲刃.”
“我那天聽見你的心跳亂了”
又是,慈青女。
我似乎回到了碗窯村中,從小生長的茅草屋裏,二叔在砍竹子,我在寫作業,我遇見不會的難題,去請教二叔。
縱使是這樣,二叔卻好像還是有話要同我說:
“阿白.二叔先走一步,你要好好喫飯”
二叔想來是如此的,我有些安心,重新拿回作業,卻又看見二叔停下了手,我有些奇怪,二叔卻猛地擡起頭來看向我。
藉由微弱的火光,我看清了洞內的情景,一片黑暗之中,有個四肢扭曲摺疊的姑娘無助的躺在地上,她的眼睛被火光,亦或說是紙人燃燒時的火光點亮,泛起名爲‘希望’的光輝。
於她而言,活着也許就是在做夢,她用前十五年痛苦的人生,換來了43個正常的日夜,她爲此感到滿足,所以心死離開
太可笑了恨他!爲什麼不恨他!?
白北望是真的罪該萬死!
我知道不對勁,很不對勁,但我沒辦法停下摸索着去尋找她的步伐。
二叔縱使是死,他也不會讓我被他的血淹死。
但,沒有,她沒有怨恨。
我掙扎着浮出水面,艱難的拂去臉上的血跡,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我的雙手已然空空,二叔不在我的身邊。
但,紙人燃燒的時間是有限的。
不,這肯定也不是魯娜。
空氣!
我想起來了,因爲我從來都是隨身攜帶紙人。
安然還能有那麼好的以後,爲什麼不怨恨他,殺了他!!!
被蠱蟲叮咬後,那一場場幻境的末尾,等待我的竟然是一場肉搏。
想要摧毀我的神智和肉體,讓我長眠此處?
那也得看你夠不夠格!
刀子嘛,隨手寫寫就有啦(目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