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長生三人
隨着不遠處傳來樹木倒地的聲音,所有的人都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們找到那羣人的聚集地了。
胡小五看看不遠處接連倒下的樹幹,又看看我,在寂靜無聲的氛圍中憋了半晌,這才小聲碎碎念道:
“和神仙說,都沒和你說頂用吶姐姐”
我沒理會他,打了個手勢示意大家安靜,這才慢慢朝着有動靜的那一個方向走去。
歸功於層層遮蔽的樹木,與尚未大亮的天色,我很快就一馬當先摸近了那些砍樹的人。
其實,也並沒有很多人。
“嗐,他們讀過些書,就認爲這天底下就像一口井,有書告訴他們井口多大,他們就相信井口多大,自己從來不想動腦子
我後來求了村長,帶他們看了一次他祖爺爺,他們就啥都相信了。
木堆下有個正在燃燒的火盆。
“我哪裏有你們的腦子,你們要我前進後退說一聲就行,我還需要看啥呀?”
“知道,我早早給他們倆打了電話,晚些應該會回來了。”
“但除了,長生人的數量太少這一點以外.”
這能說明很重要的一點——
“老黑,你兒子他們都還在外面沒回來嗎?”
我最後面的那個小問句,完全是看着胡小五說的,胡小五聽得起勁,突然被我一問,指了指自己,一臉茫然:
“我嗎?”
“雖然穿着衣服,而且斷頭的地方已經結了痂但這些還是很明顯的‘斷頭長生人’。”
我看了一眼身後明顯神色振奮的胡老大:
如數把尖利的匕首,直衝穹頂。
幾個中年漢子簡單砍掉樹冠枝葉,將繩子牢牢的綁在樹木之上,齊聲一發力,樹木便在尚且溼潤的山地上拖出長長一道尾痕。
他們並不是在成爲長生人後老化之後成這樣的,而是之前就如此。
無頭,且伸着手,正在到處摸索走動的,長生人。
“沒呢。”
“哈哈哈哪裏哪裏,都有福氣!來,搭把手,把這個拖起來,村長那兒還等着咱們把樹木帶回去放在火臺邊上風乾,晚上好搞煙火呢。”
他們小心翼翼探查着鐵籠的邊界,由於沒有頭和眼睛,有些時候會相撞,手指碰撞間彼此的肌膚回彈也十分趨近正常人。
全部都坐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目光灼灼的看向祭壇的方向,且不發一語。
胡家兄弟二人明顯已經目光灼灼,神色激動,再也聽不進去其他東西。
“我們起碼得看看長生人是什麼狀態,白日裏的‘砍頭長生’成功率有多少,神醫究竟是誰,且醫術究竟如何,適不適合給馬姐醫治,看準了再求.明白嗎?”
砍伐樹木的地方距離舉辦煙火祭典的地方並不遠,只再走了十分鐘左右的腳程,我便遠遠看見了不遠處立起的巨大木堆。
畢竟,祭壇邊的大鐵籠內,有三個長生人。
而且,明顯這些長生人不間斷摩挲鐵籠想要找到出口的目的來看,這些人其實應該都有基本的自我意識。
“可以的。”
“不過.還是小心些。”
“傳聞中祭典日是白日砍頭,晚上歡慶,剛剛那些人有提到長生人,這麼重要的節日,長生人肯定會露臉。”
他們是實打實的普通人,警覺性也不高。
七四.二零七.二四二.三一
這是個簡易的‘祭壇’。
錯了,這不是火堆。
祭壇外,一圈圈的圍坐着毋頭村的村民。
胡小五一時之間有些喫不準,問自己大哥道:
“大哥,咱們現在跟上去嗎?”
只有三四個中年漢子一邊收回斧頭與電鋸,一邊掏出繩索,準備將地上的大樹套牢拖走。
“那就行不對,我怎麼記得你兒子去年年關回來看你的時候,還不相信有長生,和你吵過架來着?今年怎麼就願意回來參加煙火祭典了?”
“那不行啊,得回來,今天可是煙火祭典!”
我原以爲按照神醫在傳聞中的手段,一定會將人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不說不像人,但起碼也得是狼狽非常
但現在明顯不是打擊別人的時候,我立馬咽回了後半句話:
“那就行,還是你老小子有福氣!我的兒子兒媳讀了書就在外面不回來了,怎麼和他們說咱們毋頭村的事兒都不信,也不肯回來,真不懂規矩。”
“祭典中心一定人多,你大嫂林地裏走不快,我們揹着的話,草木就掩蓋不了咱們的身形,容易暴露。地上總歸有痕跡,我們遠遠跟着,小心摸過去吧.屠姑娘,可以嗎?”
我其實明白那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爲什麼與衆不同,要低頭顫抖。
我目光所及之處,連五六歲,正值搗蛋時期的孩童都不曾玩鬧,低着頭坐在母親的懷裏,小手顫抖的捧着自己心愛的玩具。
“請記住,我們潛伏進來,不是爲了打草驚蛇的,我們得先看看毋頭村裏的這羣人都做些什麼。”
連馬姐都拖動着步伐小心翼翼的摸了過來,這羣人卻還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現在沒有回來,估摸着是天色還早,去買點兒香火紙錢啥的,準備晚上的煙火祭典吧。”
胡老大有自己的考量:
火盆上覆蓋着新鮮的樹枝,所以火勢並不大,只冒出滾滾的濃煙,煨烤着這些新鮮樹木的汁水,將那些原本白嫩的剝皮樹薰的黢黑。
我明白。
“他們去的地方,應當就是祭典中心,神醫應該也在那裏。”
那三個長生人的皮膚上遍佈褶皺,但卻還遠沒到‘乾枯’的程度,甚至還有些隱隱的紅潤之色。
村民有老有少,但都有幾個共同的特點——
胡小五的態度,主打就是一個‘我腦子不好,但是我肯花力氣,有啥事情吱聲就行’。
“有意識,肌肉皮膚回彈正常,看傷口的大規模結痂情況,肯定成爲長生人有些年頭,狀態也還不錯.這對神醫的技法無疑是一種肯定。”
“情況比我們原先預想的長生人模樣還要好一些,我原以爲”
整個木堆呈現一個圓錐的形狀,每支‘柴火’都有兩三米高,簡單的剝了樹皮,粗壯的一頭佇在土裏,被削成尖細的一頭圍靠在空中。
原本還在思考那幾個中年男人話的我被胡老大這麼一點名,被打斷了思路:
胡老大夫妻知道自家弟弟的脾氣秉性,連連搖頭,不再多言,他再次小心翼翼背上自家媳婦。
而我則仗着自己身體輕盈,率先走到前頭爲他們探路。
我堅持說完最後一句話:
“還有一個不應該忽視的點——
長生人們都被關起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