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那飘散在空中的血腥味仍然沒有散去,只是這回,我却沒了恐惧。
我跨過地上残破的身体零件,举着足以焚尽自己的火把,一步步朝着山洞内的那條石缝处走去。
如果我沒有记错的话
我举着火把探查四周,一步跨過了石缝之中。
许是我手中的光亮在黑暗中過于刺眼,进入山洞的那一刻,我便听到了数道闷哼声。
活人!
她的状态比我想的還要糟糕,呼吸微弱,脸上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齿痕
我难以细想我离开后她又经历了什么事情。
我却沒有鲁父那么多的顾忌,直接动作轻柔的背上一個女人,怒喝一声:
“滚开!”
最后一趟运送的是命若悬丝的鲁娜。
我轻声问她:
“阿姐,救咱们的人马上就来,你撑住.”
准备回家。
說话的正是昨日還一副笑容和善的石壁村村长,此时他面容早已扭曲,夹杂着滔天怒火。
一趟,两趟,三趟
足足二十三趟,足足二十三個女人。
我含泪问道:
“是想說家庭地址是嘛?還是身上难受?马上,我发誓,我保证马上就有人来,把你送到医院,马上就能好”
但鲁娜沒有任何回应。
“可不是嘛,要是我的孩子,我早就溺死送到后山上了,嗬呸!”
我在她苍白的脸上看到了我如串的泪珠,我颤抖着手去抚她的脸,哑声喊道:
“阿妈,阿妈!别睡觉,马上,马上就有人来”
听到我对她的称呼,女人混沌无神的眼中猛然迸发一抹光亮,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竟一下子清明起来,勾出一抹慈爱的笑意:
有了村长的打头阵,其他村民也纷纷开口指责:
“真是沒良心一個娃娃,還带着外人来抢媳妇,屠老二真是白给你吃了那么多饭.”
一個约摸三十多岁的女人情况最严重,她瘦骨嶙峋,可她骨架偏大,所以进箱子时她身下两條大腿被切了大半。
此声悲戚,声声入耳,我不敢再听,只能别過脸去查看其他女人的情况。
我沒有什么医学知识,但我却知道這些女人的情况都不容乐观。
女人抖着眼皮,艰难的开合着嘴唇,似乎是有话要說,但又因许久不能說话,组织不好语言。
鲁父带来的人倒是先开始有了行动,沒有人嫌脏,一人背上一個奄奄一息的女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那女人极轻极轻的吐着字,她那双温暖慈祥的眼神看着我。
她只是還念着被拐前答应小女儿买的生日礼物。
鲁娜那双明眸中的光亮已然消散,化为了一潭沉寂的死水。
别說看着糟心,单說万一有些人存了杀人灭口死无对证的心思
那也是几條人命!
鲁父面色铁青,内心几欲作呕,却也知道现在起冲突不是好主意。
“這些女人你们一趟可搬不走,這样,我們可以来帮忙扛着走山路,一個收一千块钱就行。”
我眼神割過突然苍白了脸色的村民,一字一顿道:
她還活着,但仅限于還活着。
“现在可咋办啊,這些女人都被搬出来了哦,刚刚是不是說男人们都死了”
“那群看守的人都死在山洞裡了,他们死的可惨,肉都散成一地了,我可带不出来,就等你们呢。”
“娜娜.娜娜”
果然,待看到之后人群立马一片哗然骚动,面面相觑不敢往山洞裡面看。
她腿部残余的肢体上被人用束带扎的很紧,血液不流通,已然青黑,断口处只做了简单的处理,薄薄糊了一层药草。
七四.二零七.二四二.三一
“幺妹——”
這惨状让鲁父這個身材高大,面容坚毅的男人都泣不成声,几尽昏厥:
女人气息极浅,她說:
“幺妹,阿妈给你买.生日,礼物,记着呢.”
那些牲畜村民,显然是用這种束带将肢体弄废,而后才进行截肢
我越看心裡越难受,跪在地上将奄奄一息女人的头捧到我的膝上,让她尽可能舒服一些。
“话說,看守的人呢.?”
不少之前還算熟悉的面孔见到是我,唇角顿时露出些许嘲弄,有几個年纪大些的老汉,满脸不认同,似乎還想着开口教训我。
我冷笑一声:
“有空在這裡拦着,還不如去看看山洞。”
這回沒有人再赶阻拦,只是有不长眼睛的几個破皮老汉嬉皮笑脸跟着他们:
她沒有說家庭信息,沒有說疼痛,甚至可能压根沒有想起自己的姓名。
那脚步声声声迫近,還未到跟前,质问声倒是先到一步:
“屠留白!你怎么会在這裡!?是你把外人带到山洞裡的?我是不是告诉過你,你要是报警,這事情就沒完!你還想不想待在村子裡?”
人群显然是想到了什么,登时噤声,众多眼神往四周打量,有些惊疑不定。
一直跟在我身后的鲁父,几步上前,抱住了躺在血泊中的鲁娜。
她四肢诡异扭曲,鲁父老泪纵横的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披在鲁娜的身上,想给予她些许温暖。
我抱着她余温尚存的身体,一时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女人似乎在黑暗中呆了许久,乍然见到光线還有些茫然无措,眯着眼好半天沒能睁开。
每個女人我都探過鼻息,随后抓紧将每個女人都运出山洞。
那群女人果然在這裡!
我心中一喜,耳畔适时传来一道惊声吼叫:
“娜娜!”
我心中大痛,根本不敢再看,就近背起一個同样奄奄一息的女人,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山洞。
“但是.阿妈被抓走,耽误了.阿妈,马上回家.”
而后,当真就是回光返照之后,坠入深渊。
或者說,透過我的模样,在看别人。
女人费力的轻轻摇晃着头,开合着嘴唇,我俯下身去细听。
這一瞧,便瞧见我摆放在山洞口的好几具男人半截身。
她至死也沒有姓名,但她是母亲。
也许,一如我的母亲。
那群男人沒有逃到那裡,這是我后来专门拖行到山洞口的,就是为了震慑這些刁民。
她的胸口還在微弱起伏。
我就這么呆呆的抱着她,直到山道上响起嘈杂的脚步声。
“你们還是想想,谁去收尸吧。”
“也顺便想想,你们进去,会不会和他们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