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可他看上去一點也不老，而且走路姿勢也沒什麼不對勁，壓根看不出殘疾，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這個男人確實長得帥氣，而且身上還有一種他所沒有的穩重成熟以及一種壓迫性的氣場。
他想到剛剛徐希苒告訴過他，她願意嫁給那個男人，他實在無法理解，爲什麼她會願意嫁給一個殘疾老男人，可是現在，在看到這個男人的那一刻，他竟然理解了徐希苒的願意。
這樣的理解突然讓他有了一種危機感。
蔣予淮問道：“你呢，你又是誰？爲什麼來找她？”
程雲啓平復好心情，他勾了勾嘴角痞裏痞氣的笑了笑，“我是她的發小，我和她從小一起長大，小時候睡過同一張牀的，她沒告訴過你嗎？”
“沒有。”
他神色平靜，回答得也很清冷，絲毫不受他這話的影響。
程雲啓感受到了挑釁，他直接衝蔣予淮道：“我今天是來帶走她的。”
他微挑眉峯，似乎他的話讓他很有興味，可他氣質太過清冷，即便是興味的情緒也給人一種冷沉沉的感覺，他淡漠開口：“怎麼？想跟我搶人？”
程雲啓察覺到了他話語中的危險，初出茅廬的少年，性子剛勇，他無所顧忌說道：“她什麼時候成了你的人了？”
“她是我太太當然是我的人，你要帶走她得經過我的同意。”
“只要她願意跟我走，我管她同不同意。”程雲啓目光向徐希苒看過來，說道：“徐希苒，你過來。”
徐希苒在蔣予淮身後靜靜的看着程雲啓，沒有回答。
程雲啓面色一點點沉下來，他眼尾泛上紅暈，冷聲道：“我叫你過來。”
此時太陽已經落山了，天邊依然留着一片火燙的雲彩，徐希苒突然想起了高二的某個午後，她去看程雲啓打球，打完了球他們一起回家，路過一家小賣部，程雲啓給她買了一根冰棍。
“你這個小饞嘴，一有喫的就開心，今天怎麼悶悶的，給你喫的還耷拉着個臉，有什麼心事跟你啓哥說說。”
其實她那天只是因爲期中考沒考好，有點失落，不過那時候正好有一抹夕陽的光落在程雲啓眼中，折射出一道明亮的色彩，飛揚跋扈的少年，身上和臉上都鍍上了一層金色，籃球在被他頂在食指上轉圈圈，那一刻的他是那麼的好看。
她突然就想逗逗他，所以她故意一臉憂愁說：“還能有什麼心事，當然是害怕我長大了嫁不出去啊。”
程雲啓噗嗤一聲笑了，“擔心這個幹什麼，實在沒人要我就發發善心把你給娶回去，也當是爲社會做一件好事了。”
雖然他這話聽着有點欠揍，而那天她確實也追着他打了幾下，可是她聽到這話的時候還是開心的。
徐希苒你過來。
小時候他給她買顆糖，也這麼對她說，她還真就屁顛屁顛跟他走了，連他都覺得她太好騙了，給顆糖就能把她哄走。
其實不是她好騙，只是因爲他是程雲啓，她願意跟他走。
此時，他身披一片赤金色，讓她想起了那個夕陽下說着以後會娶她的少年。他們青梅竹馬，年少相依，打打鬧鬧長大。
她總以爲她不會跟程雲啓分開的。
她總以爲，只要每一次程雲啓要帶走她，她都會毫不猶豫跟他走的。
那一天的夕陽跟現在一樣好看，可是他們都在長大，長大其實是一件殘忍的事情，夕陽永遠都會有，可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一如往昔。
“你回去吧，我不會跟你走的。”
徐希苒不知道此時的她是什麼表情，可是她這句話卻說得格外決絕。
程雲啓的表情懵了幾秒，一個人太過震驚其實是沒有表情的，就比如現在。
不管發生什麼徐希苒會永遠站在他身邊，她分明知道他和這個男人在互相挑釁，可是這一次，她卻站在那個陌生的男人身後讓他走。
“徐希苒！”他咬牙切齒叫出她的名字。
“你走吧程雲啓，我很好，我也很滿意我現在的生活。”
就只差直接告訴他，你不要再來打擾我。
程雲啓冷冷笑起來，“好，很好，徐希苒，你做得很好。”
他憋着一雙赤紅色的眼睛死死盯在她身上，眼底滿是怒火和怨念，他一步步後退，而後轉身離去。
徐希苒鬆了一口氣。
站在她身前的男人驟然轉過身對着她，徐希苒對着他那一雙冷沉沉的眸子，渾身一僵，就像做錯了事的小孩，她略感無措，忙道：“抱歉蔣先生，我並不知道他會來這裏找我，也怪我沒有跟她解釋清楚，他以爲我是被迫嫁給你的。”
他眉心微蹙，並沒有對她的解釋表態，而是反問了一句：“你叫我蔣先生？我們現在是夫妻了，你還對我這麼客氣？”
徐希苒：“……”
她不懂他爲什麼突然要糾正她的稱呼問題，而且不叫他蔣先生那要叫什麼，叫老公？徐希苒試了一下發現她叫不出口，那麼該叫什麼，叫予淮？可他年紀比她大這麼多，這個稱呼感覺不太尊重。
思索了一會兒，她試着叫道：“予淮哥。”
“嗯。”
他沉着的眉心舒展開，看來對這個稱呼還算滿意。
“你的過去我沒有參與也沒法過問，但是你現在是我的妻子，過去的事情好好清理乾淨。”
他雖說的平靜，可徐希苒卻覺得這話中有警告意味。
她點點頭，“我知道了。”
程雲啓抽了許久的煙，直到天完全黑了他纔回到家，程雲啓家在洛城的一個豪華小區，程雲啓的媽媽袁敏看到他回來很意外。
“你不是說這個暑假不回來嗎？怎麼突然回來了？你女朋友呢？”
袁敏也知道了程雲啓交女朋友的事情，剛聽到這事兒的時候她其實並沒有那麼高興，她一直以爲程雲啓和徐希苒會走到一起，不過兒子喜歡她也不好說什麼，當然袁敏並不知道程雲啓和徐希苒交往過一段時間這事兒，倆孩子都沒告訴過她。
袁敏見他神色失落，又問道：“發生什麼事了？你和女朋友吵架了？”
“沒有，我去見了希苒。”
“啊？所以是和希苒吵架了？”
“沒有吵架，她結婚的事情你知道嗎？”
袁敏顯然被震驚到了，“希苒結婚了？什麼時候的事情？誰跟你說的？”
袁敏的反應出乎了程雲啓的意料，“她沒跟你說過？”
徐希苒和蔣予淮留在蔣家老宅吃了晚飯，剛喫完就接到電話，是袁阿姨打來的，袁阿姨提出要和她見一面，徐希苒猜測應該是程雲啓跟她說了她結婚的事情。
見面的地點就在蔣家老宅不遠，徐希苒跟蔣家人說了一下一個長輩來找她了，他們也沒說什麼，還給她安排了車子送她過去，袁阿姨先到，已經給她點了一堆她愛喫的東西，她剛喫完飯也不怎麼喫得下。
“好久不見了袁阿姨。”
“可不是嗎，你這孩子都不來看看我。”
袁敏和徐希苒的媽媽是好閨蜜，那時候徐希苒還沒被父親接到省城來，跟着母親在老家的一個小城裏生活，袁敏和丈夫也還沒到省城打拼，兩個熟悉的閨蜜在同一個地方，一直來往密切。兩人的關係就相當於徐希苒和程雲啓，從小一個村子裏長大，後來又都到城裏發展生根，兩人相惺相惜，關係一直不錯，後來徐希苒媽媽過世，袁敏甚至想過要收養徐希苒，但徐希苒的爸爸還在，徐昌東又是個極其好面子的人，自己的孩子要別人養，他覺得別人會笑話他，也是因爲徐昌東好面子，當年徐希苒才能上大學，不然她高中畢業就得留在家裏的店打工。
後來徐希苒被徐昌東接到省城，幾年之後袁敏和丈夫也來省城發展，袁敏多方打聽找到了徐希苒，也經常來探望她，還時不時將她接到家裏玩，對她也一直都不錯。
兩人簡單打完招呼之後袁敏就直接進入正題，“我聽雲啓說你結婚了，到底怎麼回事啊？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都沒告訴過我？”
“我還沒來得及說，本來兩家也是商量了先拿證，婚禮的事情要以後再辦。”
“你還年紀輕輕的。”袁敏滿臉擔憂，“是你父母的意思嗎？”
“是他們幫我安排的，不過我也很滿意。”
“再滿意也不能這麼早就結婚啊，你還在上學，希苒啊，你跟阿姨說實話，是不是你父母逼你的，或者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難處了？你有難處你跟阿姨說啊，阿姨可以幫你的。”
“沒有，沒有誰逼我，對方對我很好，我對他也很滿意。”
徐希苒簡單跟袁敏說了一下蔣予淮的情況，袁敏聽到蔣予淮年紀大又殘疾的時候面色更是凝重，又聽徐希苒說他人品很好，家境也不錯之後她凝重的面色纔好了些。
袁敏原本以爲徐希苒這麼年輕嫁人是被逼迫或者有什麼難言之隱，見面之後才知道她也是願意的，袁敏見勸不動她也只能作罷，臨近分別，袁敏依然憂心忡忡，她握着徐希苒的手衝她道：“有時間一定要把人帶來給我看看，遇到委屈了也要跟我說。”
直到徐希苒連連答應了她才放了心。
和袁阿姨分別之後徐希苒又被司機送到了蔣家老宅，在老宅陪長輩坐了一會兒蔣予淮就帶她離開了。
兩人今天拿證第一天，得回新房去住，蔣予淮住的地方在高新區的一處連排別墅區，小區名叫“香河公館”，距離蔣家的天行集團也很近。
徐希苒的行李箱已經先一步被送回來了，司機將車開到地下車庫，車庫也是私人的，在負二層，有直達的電梯上樓。
徐希苒隨着蔣予淮上了電梯，內心又緊張又忐忑。電梯門打開，蔣予淮先一步走下電梯，徐希苒跟着走出來。
躍層式的別墅，客廳的空間非常大，裝修以現代風格爲主，頭頂一定大大的璀璨的吊燈掉下來，對面還有一整層的落地窗，徐希苒向四周看了一眼，這裏雖然沒有蔣家老宅那麼大，但是裝修得更精緻，也更符合年輕人的審美。
徐希苒頓時感慨不已，這就是她以後要住的地方了嗎？從小隔間到這裏，這個跨越實在太大了，她到現在都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個房子是剛買的時候裝修的，你先看看有什麼地方要改進的，不滿意重裝也可以。”
蔣予淮的話拉回她的思緒，徐希苒忙道：“沒有，我很滿意，而且我也不挑剔的，有住的就行。”
“滿意就行。”蔣予淮擡腕看了一眼手錶說道：“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
終於來到了這一路而來最讓徐希苒忐忑的話題了，她試了幾次才鼓起勇氣問道：“那個予淮哥，我……我晚上睡哪個房間呢？”
蔣予淮目光落在她身上，面上突然多了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後只聽得他用一種自然又理所當然的語氣衝她道：“當然是我睡哪裏你就睡哪裏。”
徐希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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