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徐希苒第二天是從沙發上醒來的,醒來才意識到昨天竟然看電視看睡着了,蔣予淮已經坐在餐桌前喫早飯了,徐希苒看到他不禁有些慚愧。
“抱歉予淮哥,我昨天不小心睡着了。”
“沒事。”
蔣予淮面色淡然,一點都沒有不對勁,徐希苒自然也不知道自己跟閨蜜的聊天記錄已經被他看光了。
早餐是蔣予淮叫人送過來的,喫完了早餐蔣予淮衝她道:“你今天有課嗎?”
“下午有課。”
“我下午會來接你,帶你去喫飯,給你慶生。”
“不用了,我上完課就回來,你腿不方便,好好在家裏休息。”
“休息了幾天差不多了。”
徐希苒猜測他大概也經安排好了,也不想浪費他的一番心意,她道:“那別太隆重,就喫一頓飯就行。”
“好。”
徐希苒離開之後蔣予淮開了一個視頻會,會議開完差不多就到五點了,蔣予淮將假肢裝上,他的腿好了很多,裝上假肢也不那麼疼了。
戴上手錶,繫好袖口,他雙手插兜在站鏡前,鏡中的男人身姿挺拔,有褲腿遮擋根本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再怎麼智能的輪椅,終究是比不上完好的雙腿。
徐希苒下課之後準備給蔣予淮打個電話問他到了沒,剛出教學樓就看到站在樓下的程雲啓。
“你怎麼在這兒?”
“問了你同學,她們說你在這裏上課。”
程雲啓手中拿着一個包裝精緻的盒子,他遞上來說道:“生日快樂。”
“謝謝。”
徐希苒接過盒子說道:“我等會兒還有事情,下次有機會再請你喫飯。”
“有什麼事情連喫一頓飯的時間都沒有?不是還要做朋友嗎?我倆可好久沒一起喫過飯了。”
“我已經和蔣先生約好了。”
“蔣先生?他來北藤了?”
“蔣家在北藤有分公司,他過來視察的。”
程雲啓笑了笑說道:“那正好,我作爲你的發小,他確實也該請我喫一頓飯,一起咯。”
徐希苒用一種“你在開玩笑”的眼神看着他。
“徐小姐。”
身後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徐希苒回頭看,就見阿文站在車邊,見她看過來,阿文示意了一下車內說道:“蔣先生來接你了。”
“我先走了,下次再請你喫飯。”
阿文幫她拉開車門,徐希苒上了車,蔣予淮果然坐在裏面,徐希苒正要跟他打招呼,不料程雲啓卻跟了過來,在阿文關門之前,程雲啓用手抵着車門衝裏面的蔣予淮說道:“蔣先生,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程雲啓,上次見過的。我和徐希苒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死黨,我的媽媽也算她的半個媽媽,我家那邊也算她的半個孃家。按理來說,徐希苒嫁給你,蔣先生也該請我一家人喫頓飯的,今天是徐希苒的生日,不如蔣先生就先請我喫頓飯如何,我也想知道她婚後究竟過得怎麼樣,好給我媽媽一個交待,畢竟我媽媽一直擔心徐希苒婚後過得不好。”
蔣予淮沒回答,而是向徐希苒看了一眼,是在徵詢她的意見。程雲啓把袁敏阿姨搬出來了,這讓徐希苒有些爲難,不管程雲啓怎麼混蛋,袁敏阿姨是一直都對她挺好的。
徐希苒想了想,說道:“袁敏阿姨確實一直對我很好,不過袁阿姨是袁阿姨程雲啓是程雲啓,可以不用管他。”
程雲啓聽到這話就不爽了,他道:“徐希苒,好歹一起長大呢,你這話也太冷漠了吧?”
蔣予淮沉思片刻,衝程雲啓道:“既然你是代替你媽媽的,上車吧。”
程雲啓也不客氣,直接繞到副駕駛坐下。
餐廳是蔣予淮一早就訂好了的,包廂挺大,多了個程雲啓再加個位也不是什麼問題。
蔣予淮喜歡喝湯,菜品中有一道人蔘烏雞湯,用一個小盅盛着端上來,徐希苒先舀了一小碗,雞湯裏面加了蓮子,蔣予淮並不喫蓮子,徐希苒就用勺子將蓮子一顆顆舀出來,確定碗裏沒有蓮子了,她才放到蔣予淮面前。
蔣予淮想說不用做這些,但是看了一眼對面的程雲啓,他沒出口。
徐希苒喜歡照顧人,作爲從小一起長大的程雲啓自然也知道,記得以前兩人一起出去喫飯,他不喫芹菜,她就將芹菜全部夾到碗裏讓他喫肉,而現在,她用同樣的方式照顧着別的男人。
望着這一幕的程雲啓目光微眯,放在桌下的手指漸漸緊握成拳。
“我只聽希苒提過蔣先生家裏是做生意的,就是不清楚具體是做什麼的。”
“天行集團是我家族底下的產業。”
“天行?”
作爲在洛城生活了十多年的程雲啓不會不知道天行,天行旗下一款豆奶飲料幾乎是每個洛城人從小喝到大的。
天行作爲洛城的本土企業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蔣予淮竟然是天行的掌門人,程雲啓確實挺震驚,看樣子他比他想到的還要有錢。
菜色已經上得差不多了,不過程雲啓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喫,他又道:“徐希苒從小到大有很多小毛病,比如她喜歡喫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臭豆腐炸酥了的皮,豬腳上的筋,尤其很喜歡喫那種熬得快要蕉又沒焦的豆沙,如果有條件,蔣先生可以吩咐一下家裏廚師給她做,她只要喫到這些就可以開心很久。”
蔣予淮聽到這些話,下意識向徐希苒看了一眼,徐希苒表情略僵硬對他笑了笑,不禁有些心虛,因爲她曾經跟蔣予淮說過,她沒什麼喜歡喫的。
程雲啓又道:“對了,徐希苒有輕微的風溼,蔣先生那麼有錢可以及時帶她去治一治,不然一到下雨天她就會嚷嚷手痠,還有……她有一顆智齒該拔了,她怕疼一直沒拔,蔣先生也勸勸她,還有……她有時候會喜歡發神經,整個人會表現出一種低氣壓,這個時候不要說她,只要給她買點喫的,哄哄她就能好,還有……”
徐希苒聽不下去了,她打斷道:“先喫飯吧,這麼多菜呢。”
程雲啓笑容漸深看向蔣予淮:“她的這些毛病蔣先生不會還不知道吧?”
蔣予淮道:“我和她纔在一起不久,她的一些習慣我確實還不夠了解,不過我和她還有未來,未來那麼多年,足夠我瞭解她,更何況所處的環境不同,有些習慣也會慢慢改變的,你所瞭解到的都是過去的她,並不是未來的她。”
程雲啓兩次想給蔣予淮找不痛快都沒能得手,不得不說這個男人比他了解到的還要有心機,看上去彬彬有禮,他的話也妥帖到找不到錯處,可是每個字都充滿了攻擊性,總是能不動聲色四兩撥千斤。
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還能不動聲色反攻,這種人確實不簡單,徐希苒落在他手上,也不知道招不招架得住。
接下來就是各自默默無聲喫飯,喫完飯出來,蔣予淮特別客氣衝程雲啓道:“我們和程先生不同路,我幫你叫輛車送你回去。”
看似客氣,但程雲啓又如何不明白,他擺明了不想和他呆一起,而且也是在間接告訴他,他和徐希苒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徐希苒和他是一個世界,和他同來,和他同走,而他是另外的世界,跟他們並不在一條路上。
程雲啓笑了笑說道:“不用麻煩了,我自己打車回去,謝謝蔣先生的招待,我喫得很愉快。”
蔣予淮點了點頭,帶着徐希苒上車離開。
徐希苒擔心飯局上程雲啓那些煩人的話影響到蔣予淮,她向蔣予淮看了一眼,他面色很平靜,徐希苒覺得要解釋又顯得太刻意了,或者他並沒有放在心上,而且這次程雲啓過去喫飯也是他同意了的。
回到家中,蔣予淮將西裝外套脫下隨手往沙發上一扔,而後扯了扯領帶,也不知道是不是徐希苒的錯覺,他感覺他扯領帶的動作透着幾分粗魯。
蔣予淮走到酒櫃旁倒了一杯酒,他喝了一口又端着杯子走到落地窗前,一手插兜,一手捏着杯沿自然垂落在身側,手指無意識輕晃酒杯,琥珀色的酒液隨着他的動作在杯中上下浮動。
徐希苒見狀提醒道:“予淮哥,你腿發炎了,不能喝酒。”
蔣予淮將剩下的酒一口喝盡,落地窗前放着一張玻璃圓桌,他修長的手指捏着杯沿,將杯子放在桌面上,而後指尖一轉,杯子底部像陀螺一樣在圓桌上轉了幾圈才停下。
他側頭向她看過來,徐希苒覺得他這眼神很有深意,看似波瀾不驚卻似有情緒醞釀,他問了一句,“他很瞭解你?”
“他?程雲啓嗎?”
他沒回答,可是他的眼神已經給了她答案,他說得就是程雲啓。
“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他確實算是比較瞭解我,不過我們現在就是朋友關係。”
他沒再說話,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客廳中雖然開了燈,但是落地窗前這一角光亮卻不足,夜幕降臨,天空就如一片巨大的黑色絨布,城市的燈光是垂在絨布下一顆顆細小的鑽石。
黑暗的天色落進了他的眼睛裏,那一雙眼睛越發深邃鋒利,徐希苒甚至漸漸察覺出一種危險。
這讓她感到侷促不安,她忙道:“我去拿藥過來幫你抹藥。”
她說完便要轉身離去,手腕卻驟然被人抓住,徐希苒還沒反應過來,那拽着她的手用了一點巧勁,下一刻她整個人就被抵到了那落地窗上,徐希苒下意識想逃,身後卻籠罩上來一個高大的身軀,他比她高了很多,輕而易舉就將她禁錮在他的胸膛和落地玻璃窗之間。
徐希苒嚇了一跳,身體瞬間緊繃,下意識將自己縮成一團,此時她前胸就貼在落地玻璃窗上,後背抵着蔣予淮,她動都動不了。
“予淮哥?”她顫抖着聲音詢問,她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蔣予淮雙手撐在落地玻璃上,微躬着身體,將臉從她的後腦勺貼上去。
家裏有暖氣,她回到家就將外套脫了,裏面就只穿了一件打底衫,而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單薄的襯衣,兩人的身體緊密相貼,她甚至能清晰感覺到他胸前肌肉的熱度和彈性。
隨着他靠近,他強勢的氣息將她籠罩,徐希苒感覺她呼吸都快不暢了。
“青梅竹馬?”
他輕聲開口,故意壓低了聲音,聲線略有變調,和他平時說話的聲音完全不一樣,他平時說話是穩重的,嚴謹的,可是此刻,他說話的語氣隱隱透着一種危險。
徐希苒不知所措,甚至覺得腦子在那一刻死機,她根本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自然也不知道他突然說一句青梅竹馬是什麼意思。
她聽到他從鼻端發出一聲壓抑的輕笑,而後她感覺到一股濃烈的熱氣噴脖頸上,像是灼燒一般,接着便是一陣溼潤的滾燙。
徐希苒差點尖叫出來,因爲她意識到,那脖頸間驟然的滾燙,是他的脣貼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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