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
這一次蔣予淮沒再堅持,他道:“好。”
徐希苒打完電話之後簡單給他止了一下血,蔣予淮拉着她在旁邊坐下,說道:“不用管它了,等會兒醫生來了知道怎麼處理。”
看得出來她是真的擔心他,知道擔心他,看來是真的不怨他了。
蔣予淮握着她的手沒鬆開,他道:“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你小時候遇到過我的事情嗎?”
“不記得了。”
“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嗯。”
“是因爲年紀太小忘記了嗎?還是說後來發生過意外導致忘記了?”
“我也不清楚,就是沒印象了。”
蔣予淮沒有再多問,不過眼底卻透着幾分失落。
救護車沒一會兒就到了,蔣予淮被送到了醫院,這一次他受傷得太過嚴重,蔣家其他人也被驚動了,蔣家當家人出了問題,那簡直非同小可,幾乎蔣家所有人都圍到醫院來,就連不太愛出門的蔣老太太都來了。
不過蔣予淮並沒有說出真相,只說這條腿是做運動的時候不小心傷到了,長輩們聽完也都責備他不懂得量力而行,徐希苒在一旁不敢發話,心中卻越發愧疚。
下午蔣予淮將蔣家其他人都打發走了,就留了徐希苒在身邊。
“過來。”
蔣予淮衝她示意了一下,徐希苒坐到牀邊,蔣予淮握着她的手問她:“累嗎?”
“不累。”
蔣予淮正要說話,徐希苒的手機就響了,她拿起來,蔣予淮正好也瞟到了來電顯示,是程雲啓。
徐希苒看了蔣予淮一眼,蔣予淮衝她道:“接吧。”
蔣予淮所住的是單獨的病房,病房有個陽臺,徐希苒走到陽臺去接電話。
“真是不容易,你的手機終於能打通了,你怎麼回事,爲什麼一直關機?”
“沒什麼,就是想自己安靜一會兒。”
“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你怎麼打算的?算了電話裏也說不清楚,你直接告訴我你在哪裏我去找你。”
“我在醫院。”
“醫院?你怎麼去醫院了?發生什麼了?”
“予淮哥他受傷了,我在醫院陪他。”
電話那頭靜默了一會兒,她聽到程雲啓沉悶的呼吸聲從聽筒那邊傳過來,程雲啓似乎平復了一會兒心情,他道:“所以你現在已經回到他身邊了?”
“他是我丈夫,我當然要回到他身邊。”
“徐希苒,你是不是傻啊?你還把他當丈夫?你忘了他怎麼對你的嗎?他欺騙你,他算計你,包括你嫁給他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他雖做過一些不好的事情,他對我的好卻是真的,更何況他現在受傷了,他是爲了找我受的傷,我不想再說他的不是了。”
程雲啓頓時提高了語氣,“他受個傷你就感動了?你知不知道這個人最會的就是裝,說不定他的傷都是裝的。”
“好了程雲啓。”
“行,你告訴我,你在哪個醫院,我過去。”
“你來做什麼,他受了傷需要靜養。”
“我來把你帶走,我怕你被那個人渣騙得什麼都不剩!”
“你不用來了,你來了我也不會跟你走的。”
“你不說是吧?你不說我就挨個醫院找,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他。”
程雲啓說完就掛斷了電話,徐希苒本來想打電話過去再勸勸他的,可又覺得心裏煩,索性懶得管他了。
她收好手機正要重新回去,一轉身就看到蔣予淮站在陽臺門口,他身上穿着醫院的病號服,那條傷腿已經被包紮了,因爲不能戴假肢,此刻的他拄着柺杖。
病號服也掩蓋不了他天之驕子的氣場,左腿那截空蕩蕩的褲管好似也沒讓他顯得狼狽,那一雙沉靜的眸子印着遠處夜空,黑沉沉的如不見底的深淵。
他即便深藏不露,即便淡定如昔,可不知道爲什麼,她能從他身上看出一種緊張。
“你怎麼出來了?醫生交待過讓你好好在牀上靜養。”
徐希苒走上去將他扶到牀邊照顧他躺下,蔣予淮握着她的手問道:“程雲啓要過來?”
“他是說過要過來,不過他並不知道我們在哪家醫院。”
“他要帶你走嗎?”
她感覺他說這話的時候下意識握緊了她的手,徐希苒道:“我不會跟他走。”
蔣予淮什麼話都沒說,扣住她的後腦勺,抵上她的額頭,貼了一會兒,他輕聲對她說:“希希,你吻我。”
他握緊她的手指又收緊了一些,生怕她會掙開,徐希苒能感覺到他說這話時隱隱透出一種小心翼翼的試探,爲了讓他確定,她摟着他的脖頸貼上他的脣。
她的動作幾乎讓他一瞬間激動起來,他五指扣住她的後腦勺,讓她的脣與他的脣緊緊相貼,深深迴應着她。
就在這時,只聽到門口響起助理阿文的聲音,“程先生,您不能進去。”
下一刻,病房的門被推開,突如其來的聲音驚擾到了兩人,吻得火熱的兩人這才鬆開,徐希苒從牀上站起身,就見程雲啓黑着一張臉站在門口,他身後是因爲沒攔下他而目露擔憂的阿文。
蔣予淮衝阿文示意了一下,阿文點了一下頭,轉身出去了,還幫幾人將門關上。
徐希苒也沒料到程雲啓這麼快就來了。
“你怎麼知道在這裏?”
“運氣好,當時給你打電話時就在這家醫院附近,打完電話想起來這醫院是蔣家投資的,順便就來看看,沒想到還真被我找着了。”
程雲啓可沒忘記他推開門時看到的情景,他說完這話咬了咬牙,目光透着幾許怒火看向蔣予淮。
“有什麼事情我們以後再說,予淮哥受了傷需要休息。”
“受了傷?”程雲啓一臉嘲諷,“裝的吧?他這人最喜歡裝可憐了,也只有你傻乎乎被他騙。”
徐希苒也不想跟他鬼扯,她道:“你先出去。”
“要我出去也可以,我得把你一起帶走。”
“帶我走做什麼?我和他是夫妻,他受傷了我得照顧他,我不會跟你走的。”
“徐希苒你到底傻不傻,你還要被他騙多久?”
“程雲啓,我理解你是出於朋友想要關心我,但是再關心也該有個度,我的個人私事就算是我的親生父母也沒有干涉到底的,我是個成年人,我要怎麼做應該由我自己決定,你明白嗎?”
“所以你是在嫌我多管閒事了?”
徐希苒沒說話,但是答案不言而喻,程雲啓冷笑一聲道:“你就傻吧,你就被他騙吧,這個人慣會裝了。”
“他沒有裝,他確實受傷了。”
“他裝得還少嗎,幾年前那一次裝可憐,害我和你差點決裂,還有……當年的事情他都承認是他乾的了,不管是那塊地還是我被人換下都是他在其中動了手腳,他調查了我和你媽媽的離世有一定的關係,還拿你媽媽當年的事情威脅我。”
“好了程雲啓,予淮哥受傷了需要靜養,你不要再這裏吵吵鬧鬧了。”
徐希苒是打定了心思不跟他走的,程雲啓知道他再堅持已經沒有意義,他後退一步自嘲笑了笑說道:“好好,是我多管閒事了。”
他說完便轉身往門口走去,只是走到門口還是沒忍住,他停下腳步衝徐希苒說道:“徐希苒,如果哪天你後悔了可以來找我,十二歲那年你等過我一次,這一次換我來等你。”
他丟下這話這才離開了,病房又恢復了安靜。徐希苒走到牀邊一臉歉疚說道:“抱歉予淮哥,我不知道他會找到這裏來。”
“跟你沒關係。”
徐希苒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出口,“予淮哥,你實話告訴我,當年程家那塊地還有程雲啓被換下來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此刻他靠坐在病牀上,一雙眼睛像蒙了一層霧,讓人看不分明,他沉默片刻說道:“是我做的。”
徐希苒一臉不敢置信,她好一會兒沒回過神,她能理解他爲什麼不告訴他他們曾經認識,也能理解他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處心積慮讓她嫁給他,但是她沒想到當年的事情真的是他做的,她一直以爲當年的事情是程雲啓誤會了他,他怎麼可能一邊做出這樣的事情一邊裝無辜。
徐希苒平復了一會兒心情,又問道:“你也拿我媽媽的事情威脅他了?”
“嗯。”
徐希苒良久沉默,不知是不是受了傷的原因,蔣予淮的面上透出幾分疲憊,面色也比方纔白了一些,霧濛濛的眼底有情緒在翻滾,卻被他很好的壓抑住。
病房中靜默下來,只聽到外面風吹打窗面的聲響。
不知過了多久,蔣予淮開口道:“是不是讓你很失望,你一直以爲蔣予淮是一個好人,可真實的我虛僞陰險,處心積慮充滿心機。”
“爲什麼?”徐希苒還是想不明白,“你爲什麼要對付程雲啓?”
“因爲他讓我感覺到了威脅,你和他青梅竹馬,你們認識的時間更長,他比我更瞭解你,而且我知道他對你還有別的心思,我無法容忍,所以我想方設法挑撥你們的關係,我想讓你遠離他,最好和他決裂,這樣他纔沒有辦法對你有非分之想。”
“……”
“更失望了對嗎?你以爲我大氣寬容,可實際上我斤斤計較,眼裏容不下沙子。”
徐希苒心頭複雜難言,他的話確實讓她震驚,完全顛覆了她對他的認知,徐希苒暫時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她衝他道:“你先休息吧。”
“你呢?”
“我留在這裏陪牀啊。”
他好似鬆了一口氣,這纔在牀上躺下,病牀中還有一張陪護的牀,徐希苒今晚就睡這裏,可是這一夜她始終睡不着,翻來覆去想着當年的事情還有他今晚說的話。
又一個翻身她正好對着他,他閉着眼睛,看上去像是睡着了,病房中關了燈,不過儀器的微光讓她勉強能看清他的臉。
真的,她一直都以爲他是一個大氣不拘小節的人,也確實覺得他是一個好人,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她對他好像並不是那麼瞭解。
晚上蔣予淮做了一個噩夢,他猛然驚醒,下意識向旁邊的牀看了一眼,徐希苒並沒有在牀上,他拔掉輸液管,拿過柺杖急匆匆走到門外,外面站着阿文,見他出來,問道:“蔣總有什麼吩咐?”
“蔣太太呢?她去哪兒了?”
“蔣太太去公司了,她說下班就過來。”
蔣予淮似鬆了一口氣,阿文見他神色慌張,也不由得緊張起來,他問道:“蔣先生找蔣太太有急事嗎?”
“沒事。”他應了一聲,又道:“等會兒讓祕書把文件送過來。”
蔣予淮受了傷沒法去公司,不過有些重要的文件得他親自簽字,祕書將文件送過來等他簽好字了又送回去。
中午蔣言風來看蔣予淮,蔣言風今年大四了,在家裏的公司實習。蔣言風來到蔣予淮病房的時候,蔣予淮正在文件上刷刷刷籤大名。
“我說大哥你也太不小心了吧,自己什麼情況自己不瞭解嗎,運動這種事情量力而行就行了嘛,把自己弄傷成這樣。”
蔣予淮頭都沒擡,問他:“看樣子給你安排的事情太少了,你看上去很閒。”
“哪有,我也是擠時間來看你的好不好?真的不少了,你總不能把你親弟弟當驢用吧?”
蔣予淮沒理他,蔣言風作死一般盯着蔣予淮的臉看了一會兒,蔣予淮終於沒忍住,擡頭掃向他,就這麼輕輕一掃,那眼風像是有力道一般,蔣言風被震得下意識退後兩步,他調整了一會兒呼吸才道:“大哥啊,我怎麼感覺你這面容透着幾分憔悴失意呢?不應該啊,你最近不是才和國外簽了幾單大合同嗎?這戰場得意,那失意的就是情場了?怎麼了大哥,你跟大嫂鬧矛盾了?”
蔣予淮面無表情對他說道:“阿文的拳頭你喫過沒有?”
蔣言風倒抽一口涼氣,“大哥不帶你這樣的,好歹親兄弟呢,怎麼能讓外人教訓自己親兄弟呢?”
“出去。”蔣予淮非常不客氣。
不過他的態度倒是讓蔣言風看明白了,看來他猜得沒錯,果然是情場失意,真是沒想到這個老陰逼也有翻船的一天,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你再怎麼陰還是栽在了大嫂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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