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老相識
其實這就跟房地產項目工程分期付款一樣的道理。
沒有任何一家房地產開發商會一次性給施工隊結清工資，因爲如果那樣做的話，施工隊跑了或者是施工出現了事故，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所以大家也就默契的形成了定金和尾款的結清方式。
海洋運輸業當然也是如此，尤其是那些國際貿易業務，本就配送週期比較長。
打個比方，運送一百噸原油前往東南亞，配送費用一百萬。
那麼客戶會先付三十萬的定金，等到業務徹底完成確認之後，纔會付清剩下的七十萬的尾款。
這在很多行業內其實已經形成了一套心照不宣的規則，並且也是受法律保護的。
但問題就出現在尾款之上。
其實很多搞過工程的人。都清楚收尾款究竟是一件多麼令人頭疼的事情。
那些搞施工隊的包工頭，每年到年底的時候，爲了收尾款這件事，忙的可謂是腳不沾地，一個腦袋兩個大。
而房地產開發商同樣也在等着收錢，所以這一來二去就打起了太極。
除非是長期合作的靠譜夥伴，或者本身實力過硬一般人輕易惹不起之外，尾款是很難第一時間結清的。
理論上來說，只要不超過合同日期的最後期限，哪怕最後一天結清尾款也是合理合法的。
而很多時候客戶並不會遵循合同上的日期交付尾款，這是很多行業的現狀，也是很多行業令人爲之頭疼的陋習。
這也是爲什麼這幾年一直頻頻出現爆料拖某某老闆欠農民工工資不發的新聞主要原因之一。
這種風氣很不好，但也的確是現實存在的。
倘若放到十幾年之後，拖欠農民工工資，拖欠尾款這種事幾乎已經杜絕了，因爲人們做生意已經變得越來越精明，會在合同上標註到期不結清尾款，將要賠付違約金這項條約。
但是這些事情現在這個年代還是時有發生的。
因此在陸豪看來何磊指望着最後這一筆業務短時間內結清尾款，顯然是天方夜譚的事情。
要是放到以前。迅速結清尾款倒不是沒有可能。
因爲那個時候欣欣海運有限公司的經營狀況非常良好，再加上何磊在濱海市耕耘了這麼多年，最基本的人脈關係還是有的。
大家彼此做生意當然願意和氣生財。
況且很多公司其實並不願意招惹船運公司的人，因爲前文說過像這些在海上討生活的人可並不好惹。
總的來說就是有所依仗，大家低頭不見擡頭見，沒必要爲了那麼一點尾款而撕破臉皮。
但是今夕不同往日……
陸豪這麼多年來經歷了無數的大風大浪，見過了不少的世面，也深知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這個世界上永遠不缺的就是鹿井下石的人。
俗話說牆倒衆人推。
何磊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船運公司老闆的。
他現在是一個走投無路的喪家之犬！
無錢無勢。還欠了一屁\/股的債。
再加上這種人有家有室，真要是逼急了大致也不敢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所以很多人也就能夠拿捏了他！
如果何磊是一個身無分文孤身藝人的孤家寡人，淪落到今天這步田地也沒人敢對他做出太過分的事情來。
因爲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
更何況何磊這種在海上討生活的人，本身骨子裏就有一股狠勁兒。
可問題是何磊現在有老婆孩子，已經有了軟肋。
這種中年人是最好欺負的，也是最不容易狗急跳牆跟人拼命的。
所以如果真的有人難爲他，他也只能忍着。
說起來的確是讓人有些唏噓不已。
很多成年人崩潰往往就是在一瞬間，向何磊這一種曾經站在人生巔峯的人物，現如今淪落到這步田地，心裏的落差恐怕會很難受吧？
陸豪無奈的搖了搖頭，他雖然有些感慨，但這些事情其實跟他都沒什麼太大關係。
世間疾苦良多，他又不是佛祖，自然不至於去普渡衆生。
遇到這種事情最多也就是感嘆兩句，然後該怎麼辦還是得怎麼辦。
就在陸豪感慨之際，樓上卻傳了一陣嘈雜吵鬧聲。
聲音越來越大，好像距離一樓大廳越來越近。
陸豪和張權擡頭望去，站在前臺旁的那個女孩兒也面色擔憂的擡起頭來。
只見低矮的樓梯間拐角處出現了幾個人，其中一個年紀估摸着五十歲左右，一頭雪白的花發，穿着一身簡約且樸素的西裝，臉上戴着一副金絲框眼鏡給人一種儒雅隨和的感覺。
這個中年男人就是這家欣欣海運有限公司的老闆——何磊。
此時何磊正被幾個人推搡着咒罵。有兩個年輕小夥子甚至直接上了手。
“幾位，有話好好說行嗎？”
“我答應你們半個月之後一定還錢，你們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再怎麼逼我，我現在也拿不出錢來啊！”
何磊一邊勉強招架的兩個年輕人的拳打腳踢，一邊苦苦的哀求道。
一個本應該義氣風發的中年成功人士，此時此刻狼狽的卻像一條喪家之犬，着實令人有些唏噓不已。
“咱們也是老朋友了，平日裏低頭不見擡頭見。”
“你們這樣逼我，是真的要把我往死裏整嗎？”
“有什麼事情可以坐下來心平氣和的好好聊，不至於鬧到這個地步啊！”
何磊大聲的解釋道，然而臉上的金絲框眼鏡卻被一個年輕小混混一拳給揍飛了出去。
“好好聊？”
“你女兒剛剛出手把我的人給打了，你這是要好好聊的態度嗎？”
“今天這件事不算完，先不提還不還錢，你必須跟我回去見我大哥，把你女兒這件事交代清楚。要不然我保證你們全家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這時一陣霸道的聲音傳來，說話的人由於身處樓梯的另一處拐角，所以樓下的人根本就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然而坐在樓下沙發上的陸豪臉色卻變得有意思起來。
因爲這個聲音的主人他認識！
準確的說是一個老相識了，前段時間還見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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