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議第十八天(幼稚) 作者:魔安 陳朗終於說完那些之前被他略去的內容,甚至不敢去看男人此刻的表情。雖然他從商柏衍進入信和以來便跟在他身邊工作,但也無比清楚職場上沒有誰是不可替代,信和總裁助理這個位置後面到底有多少人虎視眈眈地盯着,平常稍不注意一個小疏忽便可能被人抓住把柄,更何況是現在。陳朗知道自己現在是在亡羊補牢:“我立馬再跟太太……”只是下一秒,男人冷聲打斷他的話。酒店裏,秦倪剛洗完澡趴在牀上打視頻電話。手機裏顧詩怡正在問四個男嘉賓她決定好了選誰沒有,劇透一下。秦倪想起自己微博br/她頗爲頭疼地撥弄一個枕頭,“我是真覺得都挺好,都不錯。”“女人,我第一次發現你竟然還挺有當女海王的潛質。”“不對,你剛纔那種言論就是標準的海王發言。”“年紀輕輕就嫁給商柏衍簡直是埋沒你海王天分。”“都很好,都不錯,下一句就應該是四個人我都喜歡。”她連一段正兒八經的戀愛都沒有談過現在竟然變成了女海王?“哪有!”秦倪蹭地一下從牀上坐起來,正要給自己辯白,顧詩怡忽然發現秦倪那邊房間陳設似乎不對。秦倪被問得愣了一下,然後環顧自己正身處的酒店房間,答:“嗯。”“我不想回去。”她說。顧詩怡倒吸口氣,似乎正準備再發表什麼看法,秦倪那邊的房間門忽然被敲響。“誰?”秦倪朝門口問了一聲,沒有人答話。她看了看被敲響的房門,只好先掛了跟顧詩怡的電話。秦倪以爲是酒店服務生有什麼事情,趿拉拖鞋過去開門,開門的一瞬,聽見一聲恭敬而熟悉的:“太太。”秦倪先看到一旁微微躬身的陳朗,然後目光終於挪到正站在自己面前,好些天不見的商柏衍。“你怎麼來了?”她下意識皺起眉,表情又開始警惕,“不對,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商柏衍先望了望裏面酒店房間裏的陳設,然後低頭看向秦倪睡前素淨的小臉。“過來接你回家。”他平聲開口。然後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商柏衍伸手去拉眼前人的手腕:“走吧。”只是在碰到手腕的那一刻,秦倪忽然向後退了一步。商柏衍掌心落空。秦倪脣角弧度垮下來:“不用了。”她又看了看商柏衍,一手放到門把上,癟嘴:“沒有其他事你就走吧,我關門了。”只不過隨即,男人的手同樣落在門把上,他眉間深深蹙起,眼中剛纔還算平靜的情緒開始變得起伏。“秦倪。”商柏衍再一次開口。秦倪深吸一口氣,擡頭看向商柏衍。“還有什麼事?”她問。商柏衍面對秦倪漠然的小臉:“你還在生氣嗎?”他眸色淡了些,想起上次他對她說過的那些話,語氣放緩:“上次算我不對,我跟你道歉。”“現在可以回家了嗎?”秦倪聽着男人似乎永遠毫無溫度的語氣。似乎永遠都是這樣,從婚禮時跟神父宣誓的時候是這樣,到現在說着跟她道歉的話時,也是這樣。甚至永遠用的都是,“算我不對”。只是上一次用這句“算我不對”時她的火氣直接被驟然勾起,現在,秦倪發現自己卻生不起氣來。“你沒什麼不對。”秦倪忽然落下眼睫,說,“是我不對。”“你也知道我從小被慣壞了,想什麼是什麼,脾氣不好性格也不好,沒幾個人能受得了,你受不了也是正常的。”“所以我覺得我們以後可以少見一點面,我也就還是不回去了,這樣對你對我都好。”“晚安,再見。”秦倪說完,試圖關門。只是她沒有把門拉動。商柏衍依然握住門把。“商太太。”面對再一次試圖關門的秦倪,他終於這麼叫她。商柏衍眉頭皺起,眼神卻冷靜而清明,一字一句:“你現在不應該住在酒店裏。”“同理,”商柏衍不由地想起那些剪輯曖昧的cp畫面,然後臉色更冷,“其實你也並不應該去參加一檔交友節目。”秦倪又一次聽商柏衍叫她“商太太”。毫無感情的,像稱呼任何一個陌生人一樣的“商太太”。明明是多少人豔羨與嫉妒的稱呼與身份,然而此刻,彷彿只是男人用來向她施壓的工具。他提醒她她是商太太,她只是商太太,除此之外,她沒有任何可以有資格一再揮霍他耐心的資格和籌碼。早已不是秦家大小姐的人,再離了“商太太”這個身份,她會如一隻螻蟻。現在兩人還能這樣面對面平靜地對話,只是他的大度與不計較。商柏衍說完之後,面對表情凝固的秦倪,似乎覺得事情已經結束了,伸手抓住她手腕。帶她回家。一直在不遠處等待的陳朗也退後讓了一部,看自家年輕的總裁牽住他交談過後變得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的太太。商柏衍握住秦倪纖細的手腕在掌心。她走得僵硬而遲緩,他的步伐也隨她放慢。秦倪呆呆望着商柏衍的後腦。腦海中混輪而亂,從男人剛纔的每一個表情以及稱呼,到這麼多年,她盤算的,害怕的,猶豫的,努力的所有的事。腦海中有一個聲音彷彿再說只能這樣,而另一個聲音卻在說,她明明不要再這樣。商柏衍牽着秦倪,地毯吸走兩人的腳步聲,只是忽然,掌心一空。秦倪在這一刻用力甩開商柏衍的手。“商柏衍,”秦倪看着掌心落空後的男人回頭的臉,嗓音微微發抖,終於把一直悶在心裏,卻從未挑明的話給說了出來,“你是不是還是覺得我只是在跟你賭氣,在發小姐脾氣?”“你是不是一直都覺得我之前跟你提離婚,只是小孩子哭不到糖後的意氣用事,等清醒過後就會後悔?”“不,”秦倪忽然就酸了鼻子,彷彿所有的委屈與難堪都在這一刻涌了上來,“我告訴你,不是這樣的。”“我是頑劣不堪,我是不成熟,我是每天過得渾渾噩噩想一出是一出,但是我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幼稚,我甚至……其實從來沒有覺得我自己有什麼了不起過。”“我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秦倪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只剩喃喃。她沒有了不起到,明明有母親,然而這樣的時候,甚至都沒有一個孃家可以回,住在酒店裏。秦倪再看向商柏衍:“我分得清好壞和緩急,我也懂得清什麼是重要,什麼是不重要。”她吸了下鼻子:“我們是結婚了對吧,婚姻關係,你知道嗎,其實我從沒有一刻覺得結婚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我覺得我甚至比你更清楚,結婚,明明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我在你眼裏再幼稚再不堪,我也明白不能動不動用離婚來威脅來胡鬧,只爲了跟你發一場脾氣,或者討到一顆糖果。”秦倪說完這些,又微低了頭,看着眼前地毯,回溯這兩年來的每一天每一夜,聲音很輕,但每一個字都清晰:“我跟你說想離婚,是真的想離婚了啊。”她忽然不在乎那些苛刻的婚前合約,不在乎可能會面臨的那些勝率渺茫的官司,此時此刻,她只想把自己所有的想法和感受說出來。從沒有一刻想現在這麼輕鬆,秦倪面對商柏衍的臉,雙手交疊在身前:“你想怎麼解決都好,我知道自己沒錢沒勢但我都願意接受你的方法,我,是真的不想當商太太了。”....................深夜的酒店走廊安靜到詭異,昂貴的地毯彷彿吸走了所有音量與情緒。陳朗怔怔地聽着剛纔每一個字,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後背貼緊牆壁,甚至開始害怕自己的呼吸在此刻都太爲突兀。商柏衍的臉籠罩在頂燈灑下來的暗影裏。印象裏的秦倪幼稚而乖戾,永遠生活在父親的庇佑裏,以至於失去父親之後,仿若一隻落單的幼鷹,頑劣和幼稚並未改變,只是到頭來卻再激不起半點波瀾。商柏衍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看法。直到現在這一刻,他看着秦倪。突然有一天,她獨自站在他面前,冷靜地,清楚地,跟他講每一個字。 。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