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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事有蹊跷

作者:不画
顶点中华女子银行!

  顾太太果然沒忍住,捂着肚子笑了一阵。這才伸长了脖子,警惕地向着门口望了望,小声提醒道:“悠着点儿吧,仔细外头有人听见。”

  “你以为会馆裡的人都很瞧得起他?”顾华冷嗤一声,靠着墙,只管摇头。

  “别人怎样我不管,咱们還是别得罪他。他口裡的那些事儿,哪怕有一件是真的,得罪了他,咱们以后還在不在北京待了?”顾太太說着话,便把灶上的菜盛了,推着顾华道,“好啦,你去胡同口上瞧瞧,大毛二毛那俩野孩子又跑哪儿撒欢去了。我把碗筷摆了,就可以开饭了。”

  顾华心裡有一阵小小的怅然,他是当教员的,平时在学校是說惯了话的,回到家自然也是话多。就可惜他說的那些,自己的小脚太太一句都不爱听。

  且說忙着准备去银行报道的宋玉芳,出了门一刻不耽搁,照完了相就去寄了本埠信。她简直高兴得不知所以,压根儿也沒留心在旁的事情上,直到回了家,听见屋子裡有男人說话的声音,這才醒转過来。

  事情并不可能一帆风顺的,要想去银行上班,首先得過宋子铭這一关。

  “爸,您回来了。”

  宋子铭闻声抬头,一眼望见宋玉芳斜躲在门框外边,一张脸被日光照的粉扑扑的,鼻头上還挂着几颗汗珠子。他心裡有些不高兴,认为這么大的丫头還跟孩子似地玩得发汗未免不像话,便沒好气地问道:“一大早上哪儿去了?”

  宋玉芳不敢說得太明白,讷讷然应了一句:“我……我寄信去了。”

  “给谁?”

  宋子铭的不依不饶让宋玉芳警惕了起来。会不会是因为知道了录取书的事,所以在防着她?幸好她迫不及待地一早就去办事了,只要熬過這半天不穿帮,信一寄到,录取程序就算是完成了,到了时候去报道即可。

  這时,宋太太从裡屋捧了新做的单衣出来给宋子铭试穿。她在裡边拿衣服时,稍听见了几句话,便就意味深长地向着女儿一望,并不說破寄信的事。

  宋子铭觉得有些古怪,再一次追问:“怎么一個個都不說话了?”

  宋太太一面看尺寸合不合,一面冷笑起来:“不是在等你說话嘛,你不开腔,我們敢說什么呀。”

  宋子铭闷闷吐了一口浊气,這才瞥着宋玉芳问道:“听說中行的结果出来了,考上沒有?”

  仔细看他问话时的眼神并不笃定的,看来他這话是真问,而不是故意为之的。

  宋玉芳稍缓了一口气,默然地点了点头。本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偏偏包氏在裡头插了一杠子,喜事却有着說不出口的难处。弄得她自己也困惑了,這究竟算怎么個說法呢?

  宋太太打着岔,說有两個线头露在外头了,让宋子铭赶紧把单衣脱了。

  宋子铭却是存着认真的意思,看定了宋玉芳,必要问出個结果来:“那你打算去嗎?”

  宋玉芳眼皮子一跳,支吾了半天也沒答上一個字来。心裡只管去想,刚才的信沒写错吧?可别出了纰漏让邮局给退回来了,那可遭殃了。

  只听宋太太在一旁斩钉截铁地接言:“当然要去啦。”

  “那大学呢?”宋子铭冷下脸来,一只手抬着,到底也沒往桌上拍下去。

  宋太太撇着嘴道:“读不起硬要读,有什么意思?”

  “你自己什么意思?”宋子铭不想接宋太太的话茬,以免又是一顿大吵,只好扭头去问女儿。

  宋玉芳已经察觉到了父亲又开始犯倔毛病了,料着一顿吵是省不了的,還沒怎样拌嘴,先就委屈上了。因为她实在觉得,包氏不過是一句不由心的客套话,他们一家人却正正经经地各站一边大吵起来,完全地不值当。

  宋子铭果然开始想尽办法地借题发挥起来:“挺大個人了,說话也不利索,一味地躲在门外就沒事儿了?人家银行是沒瞧见你什么样儿,真要见了你,兴许也不爱收你。”

  宋玉芳低头咬着唇,努力忍着泪,使自己冷静下来好好地想辙应对。她先迈进了屋,然后才颤着声音低低答道:“顾老师也說了,银行是很重视员工素养的,只要我做事本分认真,或许将来能送我去大学,甚至是去国外那些以经济见长的大学进修也未可知。”

  明眼人所见的症结,全在包氏不会履行诺言。可宋子铭显然是忽略了此事,只管去想大学的文凭。因此宋玉芳也只好试着,把将来再深造的可能性摆出来。

  宋子铭果然顿了顿才道:“依我說……”

  這时,宋太太赶紧也添了一把火,手拍在桌上一摊:“别尽拿一张嘴說事儿,话再好听也沒用,先拿钱来!老太太不是主张她上大学,好给她定一门亲事嘛。行,你现在就去那边說,四年学费先给了,說亲的那一家也先见上一面。事情能作准,小玉就不去银行了。”

  “你……”宋子铭气呼呼地一抬手,却不敢接這一招激将法。

  “我也是這個意思。”宋玉芳瞅准机会,也向他发难。在心裡把话一转,脸又红了起来。刚才說得太急,似乎有把两件事一起答应的意味。便赶紧改口道,“哦不,只要四年的学费能有個准数儿就成,旁的事儿我不答应。上的是文明学堂,却叫长辈包办,传出去多让人笑话。再說了,老太太凡事都讲规矩,怎么忽然就糊涂了,连长幼都不会分了。我上头還有哥哥姐姐呢,怎样就要先坐定我的事儿了?”

  宋太太架起的右脚当空一踢,拍了一下掌,抬高了嗓门道:“嘿,你不說我倒忘了這茬了。”又瞪起眼珠子,咄咄地望向宋子铭,“人品真要那么沒得挑,能轮得上咱们?她的宝贝疙瘩怎么不去配那留洋少爷呀?”

  见情势好转,宋玉芳一個小辈就不便趁胜追击,找了借口赶紧躲开:“妈,我回屋了。我們学校的剧团有毕业表演,我還得替他们去抄剧本呢。”

  关上房门的时候,還能听见宋太太嘟囔着:“一把年纪了,真不知道你是装傻還是真傻。连小玉都看出来事情有诈,你却一昧地偏信!這可是关系终生的大事儿,上了当沒有后悔药的。”

  转眼到了月底,新一届的中行练习生就该去报道了。

  這些人走上工作岗位之前,首先要进封闭的训练班培训三個月,通過了最后的考核才能正式地与中行签订用工合同。

  是日,何舜清有要事,下楼来找金库主任商量。当他看见柜台裡边的佟寅生仍端着茶杯說說笑笑时,脸上立刻就起了阴云。

  上回考试通知出错的問題,为着银行刚刚熬過一场血雨腥风,正是需要鼓舞士气的时候,所以就沒有追究。可今天,本该负责這一期新进练习生培训事宜的佟寅生,却再一次渎职了。

  不等何舜清走過来发难,佟寅生先一步站起来,满脸堆笑地伸出一只手来,不无夸张地恭维道:“呦,何大秘书這一来,咱们大厅可真是蓬荜生辉了呀。”

  “佟主任客气了。只是不知道,我們银行考试地点会临时改,训练班负责人也会临时改嗎?”何舜清脸上现出笑意来,手却较劲一般地用力摇撼着。

  “总处又要突击检查了嗎?其实,怎样用得着劳动尊驾呢,一個电话下来,直說又是谁惹您生气了,我保管立刻就撵那人走。否则,孙老怪罪下来,咱们也不好交代。”佟寅生說罢,讥诮地一笑,收回了手。又觉得手臂摇得都有些酸了,藏到身后去悄悄扭动了几下。

  何舜清是秉公的态度,提醒他不要耽误正事。今天第一天,负责人就给新人留下不守时的印象,将来他们就有可能视制度为空气。但沒想到他不单不知错,還当着柜台裡头许多的员工,暗讽何舜清是仗着有后台,故意来挑理的。何舜清冷笑了一笑,沒有发急,而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就多谢佟主任了。前次去天津分行处理业务,才听說那边的经理是佟主任的叔父。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原来這佟寅生一味嫉妒何舜清在顶楼工作,却对自己当初靠着家庭关系,得以免试一事,认为平常。

  這一揭破,倒显得他从前的那些微词,很站不住脚了。

  佟寅生尴尬地甚至不敢抬头,拱了拱手赶紧告辞而去:“那边的新生该开课了,先失陪了。”

  而准时到达训练班报道的新人们,因为通知书上明确写着,无论家住何处,三個月的训练期,只有礼拜六礼拜天才准许自由活动,所以正忙着往宿舍裡搬行李。

  這一期的女练习生只有四人,宋玉芳和傅咏兮便又顺理成章地做了室友。

  宋玉芳的行李简单极了,但傅咏兮就挑剔多了,即便是知道会提供铺盖,她還是把家裡睡惯了的被褥带過来换上了。

  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宋玉芳就帮着傅咏兮把她那些花花绿绿的衣裳都挂起来。

  就在她两個聊天的工夫,虚掩的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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