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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清晨街巷

作者:不画
顶点中华女子银行!

  等到何舜清将写完的纸交到唐茂年手上时,他可彻底傻眼了。

  這哪裡是什么支票,分明是一张投诉单。

  何舜清扬了扬唇,故意问道:“我写的对不对?”

  “這……”唐茂年意识到自己彻底失策了。只要后台够硬,還怕什么呀?别說亲眼见了,就是有证据,也能弄沒了。

  早知道就不起這個贪念了,只要唬住了宋玉芳,多少也是一笔进项。眼下,却弄得自己多了一個有地位的敌人。

  何舜清看他满眼的懊悔,觉得這种事情倒也有意思,一边迈开步子向外走,一边說道:“要是沒問題,我就交给总处直接调查吧。”

  “不是,我……”唐茂年赶紧往门口一扑,情急之下,不顾仪态地抱着何舜清的胳膊。

  何舜清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颇有气势地向下睇着:“拦着我做什么,是不是還有什么话沒說的?有就照实說出来,不需要有任何的负担。這次的调查,上到总处下到各地分行,有错必纠绝不包庇。”

  唐茂年哭丧着脸,连声央告:“何秘书這……您别介,我……我這個人实在记性不好,要不容我再想想?”

  何舜清的舌头愤怒地顶了一下上颚,拿着那张投诉单一直地扇风。

  這时候,唐茂年灵机一动,一把抢過来撕了。连道三声抱歉,灰溜溜地就跑了出去。

  “我說什么来着,那姑娘既是来考咱们银行的,你就不该总是托她办事。”话音才落下,孙阜堂便从办公室裡走了出来,抬起文明杖带着一脸的埋怨,冲何舜清虚指了指。

  毕竟是自己不听劝之故,何舜清脸上讪讪的,忙赔笑道:“放心吧,娘舅。我给人惹的麻烦,总会替她摆平的。”

  孙阜堂摇头叹道:“我料着呀,宋小姐恐怕已经中過招了。”

  “哦?何以见得?”

  见他不开窍,孙阜堂的眉头不由一锁,道:“這道理還不简单嘛。见她容易,见你难呀。况且,先捏捏软柿子试试深浅,要是她反映激烈,那就自然地成为了一种佐证不是嘛。”

  何舜清這才恍然,赶紧拍着脑门道:“对对对,看来我得找個机会去问问了。”

  翌日清晨,宋玉芳顶着两個黑眼圈,耷拉着脑袋慢慢地在胡同裡挪着步子。

  走到半路,眼前出现一個熟悉的背影,提着同款式印有“中国银行”字样的公文包。

  暖暖的晨光洒在他的肩上,光圈淡淡地晕开,显得他侧脸的线條特别柔和。

  宋玉芳敛起神情,赶紧拿手梳了几下头发。然后,才挺起胸膛走了過去。一张脸顿时又变得朝气满满的,還挂上了一抹好看的微笑:“何秘书?来买早点的?”

  “要不要一起?”何舜清笑着回過头来邀請她。

  “不了,我在家裡吃過了。”

  何舜清低眸望了望地面,這才抬起头来笑道:“是我疏忽了。”

  宋玉芳先是不解其意,接着才想到他大概以为自己是为了避嫌才拒绝的,赶紧解释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真的是在家裡吃過了。”

  何舜清只是应了一声,俨然有些泄气。抬手搔了搔鬓角,才指着身后的汽车提议道:“坐我的车子走吧。”又怕她還是担心让人瞧见,忙补充道,“我有话要說,等說完了,半道就让你先下车。”

  实际上,宋玉芳也有事要和他商量,当然是满口答应的。

  两個人坐在车子上,何舜清先把唐茂年昨天找上门的事情說了。见宋玉芳表情很镇定,并不惊讶的样子,便问道:“他果然也去找你了?”

  宋玉芳蹙起眉,忧心忡忡地点了一下头,随之一叹。

  何舜清微微颔首道:“我探過他的底,他所谓的把柄与事实出入很大,他以为我們……以为我对你,嗯……”

  他以为什么呢,接下去的话虽說是转述,却叫人很难开口。

  支吾了半天,何舜清就把這一点一笔带過了:“总之,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抱着撞大运的想法,来诈你罢了。”

  宋玉芳也不笨,心裡已经明白過来了,却只是装傻。双手抱着心口,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這样子呀,害得我一夜都沒睡。”說完,想到自己损失的两块钱,足够给弟弟交一個月学费的了,便又愁眉不展起来。

  何舜清看她仍有心事,就问道:“他是不是跟你提什么條件了?”

  宋玉芳为难地一点头,原原本本地把昨天的事情都說了。

  何舜清也想起来,昨天下楼的时候,可不是前脚看见宋玉芳失魂落魄地跑了,后脚就被唐茂年给叫住了嘛。他越想越气,手往腿上重重地一拍,道:“简直混账!你别担心,我一定帮你把钱要回来。”

  宋玉芳却以为不妥:“我看還是算了吧,我昨儿一打听才知道他是個烟鬼,這种人不好惹。既然他了解的并不是实情,往后我总躲着他就是了。”

  何舜清想了想倒也有理,所谓三人成虎,有些事清者未必自清,或许吃一点亏反倒能明哲保身。

  事情說开了,人也跟着轻松了,何舜清便笑着打趣道:“到底還是业务员挣钱多呀,密斯宋已经不在乎這两块大洋了。”

  宋玉芳不由地脸红起来,赶紧解释道:“不是這样說,我能挣几個钱呀,甭管到什么时候,也轮不上我视金钱如粪土的。我是怕弄得太僵了,他哪天犯了瘾,为了找钱,指不定還要捣什么乱呢。”

  她說得认真,他却笑得大声。

  原来都是故意逗她的话。意识到了這一点的宋玉芳,脸上那两朵红云愈发娇艳了,紧抿着唇几乎要把脑袋藏进肚裡。

  何舜清也止住了笑,轻咳了一声,抱着三分雀跃、三分忐忑、三分羞赧,郑重地问她道:“你……這個礼拜六,有空嗎?我想請你看电影。那個……我都欠你好几回了,你要不赏光,我真是很不過意了。”言罢,嘴角很紧张地往上扯了扯,也不知算不算是一种微笑。

  宋玉芳也是同样地不知所措,一双手搁在腿上紧紧地交握着,指节因過度地用力而发白。浑身血液失控一般地乱窜,窜得她浑身都发麻。

  虽然车子开在大街上,可何舜清的耳朵仿佛只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他见宋玉芳只是低着头,看样子怕是不容易答应。是不是应该再找些什么话,使她不能拒绝呢?

  “那個……我娘舅也是,整天念叨我不懂知恩图报,我,其实我……”后头的话一声低過一声,再往下连何舜清自己也听不清了。他一面說一面觉得自己太好笑了,一句“我十分希望你答应”究竟是有多难出口呢,非要绕個圈子把长辈都扯进来,偏是不肯說句心裡话。

  正在他暗自懊悔之时,俄延了好半晌的宋玉芳,碍于他把孙阜堂也给抬了出来的关系,终于低低地挤出两個字:“那好。”

  她的手不自觉地往心口处挪了一下,又想到這种动作怕是会让人笑话的,只得僵着手臂慢慢放回去。一双眼虽然低着,却也无措到不知该投向何处,只管一直地闪烁不定。

  倒是何舜清,既听见她答应了,眼裡的自信便又回来了。照旧欢欢喜喜、說說笑笑的:“常听人說起东兴楼的大名,其实我還不曾去過。那我們就……請你再赏個光,陪我這個异乡人先吃了饭,再瞧电影去。”

  宋玉芳仍旧低着头,话說得有些结巴,還带着一丝惊讶:“我以为像你這样……总是有应酬的人,定然是去過的。”

  這会子,何舜清是真懊悔。說谎真是一门大学问,寻常人就不该靠着說谎去交际,否则還得费尽心思地找其他的话来圆:“我,那個……应酬就是应酬,点的不是我爱的,吃的也不是菜……”

  两個人正說得尴尬时,常叔踩了一脚刹车,车子缓缓地靠着路边停了。

  再過一條街就是中国银行了,再不下车,恐怕会被人撞见的。

  一直沒把头抬起来的宋玉芳,很不好意思地对着常叔說了一句“多谢”,就匆匆下车了。因恐被人认出来,還把脖子上的毛线围巾举在脸上。

  常叔从后视镜裡看见何舜清一直沒回過神来,便就了然地笑了一下,道:“表少爷,宋小姐很难得的。”

  此时,宋玉芳正在過马路。

  清晨的街道显得格外宽敞,因此也让一些司机变得格外大胆。何舜清望着宋玉芳那個瘦瘦的背影,孤单地走在路上,时不时地避着飞驰而過的汽车,心裡莫名地有冲动想要上前护着她。就连看着风吹起她的衣角,都会忍不住地想要替她拢一下大衣,免得她受冻。

  直到那個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裡,何舜清才坐正了身子。回過脸的一瞬间,又被正对着自己的一张笑脸,给吓了一跳。

  看样子,常叔保持這個动作挺久了,饶有兴致的眼裡仿佛藏着什么內容似的。

  何舜清有些尴尬,勉强维持着镇定,问道:“你刚才說什么?”

  常叔好笑又无奈地摇了一摇头:“我說什么……我是說呀,宋小姐天生是衣服架子,别瞅着制服颜色老气,穿在她身上倒很端庄的。”

  何舜清听罢,這才明白了他在笑什么。可也不想就此白白地让他看笑话,只得假装什么都不懂的样子,顺着话茬說道:“虽然总是人在挑衣服,不過一穿上,就成了衣服挑人了。”

  常叔努着嘴点了点头,转過身继续开车。眼神偶尔地瞥過后视镜,仍然能看到何舜清放不平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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