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什麼錢

作者:蒲風落
“你們是叔侄,還需要談交易嗎?”她想盡力喚起覃烈的同情心,可覃烈完全沒有妥協的意思,“我們是叔侄,也是交易雙方啊。”

  祁月笙的心沉沉往下墜。

  “原來利益始終高於親情。”祁月笙心想。

  覃烈坐在牀邊的沙發裏,身體陷進去,吞雲吐霧間,細長的眼眯起,讓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祁月笙就僵坐在牀上,一點動作都不敢有。

  過了十分鐘,覃烈終於起身出去了,有傭人進來:“小姐,少爺讓我們服侍你洗漱,換上我們少爺給您安排的衣服。”

  祁月笙眼神呆滯,坦然接受了她們的安排。

  洗漱完,她看着這一排同樣款式的秀禾服,不禁陷入沉思。

  原來她想的一點錯都沒有,覃墨年親自找人安排她的着裝妝容,目的就是爲了投覃烈的所好。

  而那個所謂的“青青”,怕是偏好這類衣服。

  “這些都是青青小姐生前喜歡的衣服,少爺最喜歡看青青小姐穿這件。”

  莞莞類卿。

  覃烈真把自己當皇帝了不成?

  祁月笙心裏鬱氣堆積,腹部、胸口一陣撕裂的疼。

  她喘不上氣,弓着腰扶住牀邊小桌,臉色難看,直接把要把衣服往她身上比劃的傭人嚇了一大跳!

  “小姐!”傭人邊喊,邊往樓下跑,“小姐暈倒了,快來人!”

  祁月笙陷入昏迷。

  意識也有片刻清醒的時候。

  她聽見低啞的男聲,不疾不徐,像是抽多了煙,卻十分冷靜。

  “什麼病?”

  “懷孕了就不能查了?”

  “孩子不要,也要把大人保住。”

  他聲音平靜,說這些決定生死的事,卻跟聊起家常一樣普通隨意。

  卻硬生生把渾身提不起力氣的祁月笙喚醒了。

  “不要!”

  祁月笙醒來,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圓形大牀上,牀四周圍繞着白玉蘭的紗幔,紗幔外,纔是開口說話的覃烈和醫生們。

  一聲“不要”把在場所有人都嚇住了。

  她看着自己被紮了針的手背,臉色難看,毫不猶豫就要把針頭拔掉。

  不知從哪來的一隻手,霸道掐住她的兩隻手腕,瞳仁冷冰冰的,嗓音如雪山。

  “你的丈夫不愛你,你還要爲他生兒育女?”

  祁月笙對上那雙冷靜的細長雙眼,心下一滯,卻瞭然,此刻的他是清醒的,對待她,只是對待一個叫“祁月笙”的女人,而不是“青青”。

  心臟被重重撞擊了下,好像四面八方的水都涌過來,把她鼻腔咽喉都堵住了。

  “我只是爲了我自己。”

  覃烈剛正常了沒幾秒,眼神就陰鬱起來,“你想死?”

  “和青青共用一張臉,你憑什麼死?”

  祁月笙被這個人氣得要吐血,他連這個也要管?

  “只是陪你三天而已,只要我這三天沒死不就行嗎?”

  “行個屁!”覃烈這樣淡定的性子,居然爆粗口?

  祁月笙完全愣住了。

  “總之,青青死了,你不能死!”

  覃烈滿臉氣急敗壞,吩咐傭人盯着她。這三天,寸步不離,她少一根汗毛,他就要重重懲罰她。

  可他不知道的是,只要覃烈不在她眼前晃,她的難受感就能少很多。

  這三天,傭人盡心用力地侍奉,爲了看顧她,一天裏得有七個小時都陪着她,也因此瞭解了很多“青青”的事。

  比如,她的身體比祁月笙好,騎馬、賽車樣樣精通,還是跆拳道十級。

  之所以出事,也是因爲覃烈的疏忽,青青才被匪徒綁架撕票。

  這件事,成了覃烈這輩子永遠的痛。

  也難怪他把祁月笙的命也看得這麼重要。

  祁月笙心情自然有所觸動,“不好意思,讓你想到傷心事了。”

  傭人替覃烈說好話,“最傷心的莫過於先生,他們兩個本來馬上就要結婚了。”

  祁月笙不知說什麼。

  覃烈很明顯是個癡情人,但癡情人做的卻是混蛋事。

  “其實說實話,這三天您若是讓先生高興,他一定會放您離開的。”

  祁月笙渾身一僵,“那這麼說,他現在是不想放我離開了?”

  傭人臉色尷尬,“這我也說不準。”

  祁月笙又緊張起來,晚上吐得死去活來,再次驚動覃家的私人醫生,覃烈也來了。

  他冷冷盯着祁月笙,手裏拿着手機。

  “你老婆不太聽話。”

  她完全頓住了。

  “你說,這三天她讓我不安生,我怎麼答應你們的合作?”

  祁月笙正膽戰心驚,覃烈開了免提。

  “讓我跟她說。”

  祁月笙聽到覃墨年的聲音,呼吸停了一下。

  “你弟弟回白孜了。”覃墨年聲線平靜地敘述。

  渾身的汗毛豎起,她手指都在顫抖,“他開學了,你不要在背後推波助瀾。”

  覃墨年:“你想用什麼和我談條件?”

  祁月笙心口都麻木了,她死死捏住襟口。

  “我不會再鬧脾氣。”

  誰能想到,她纔在覃烈的地盤過了一天半。

  覃墨年冷道:“但願如此。”

  他掐斷電話。

  不知覃烈是不是爲了讓祁月笙儘快履行義務,當天晚上就帶祁月笙飛了港城。

  他逼她對着自己笑,故地重遊所有他們兩人遊玩過的地方。

  祁月笙不需要說話,只需要聽他一個人陷在回憶裏,想念到流淚。

  一日過完。

  覃烈把她送回旅城。

  他沒有出現,聽說又去公司工作了。

  傭人收拾她的東西,“夫人以後如果想過來,一定不要客氣。”

  祁月笙只勉力挽起脣角。

  “我弟弟去哪了?”

  她回到歐堡,第一件事就是闖進覃墨年的書房!

  他正在開會,耳朵上帶着藍牙耳機,聽得很認真。

  見她闖進來,眉頭緊緊蹙起,一臉被打擾的不悅。

  祁月笙卻失去理智,“你把我弟弟弄哪去了?”

  “周旖。”

  周旖架住她的兩條胳膊往外拖,到了門外才安慰她道:“太太,覃總正在忙,等忙完他一定會給您一個解釋。”

  祁月笙冷靜下來,“要多久?”

  “半個小時。”周旖滿臉不自在,“覃總真的只是因爲太忙。”

  祁月笙獨自嚥下脾氣。

  半小時後,覃墨年出現在她面前,他穿一身家居服,襯衫釦子解到第三顆。

  胸膛也露出一大片。

  “你弟弟前天開學,我讓人送他過去的。”他面色冷鷙,周身有不滿的戾氣。

  祁月笙鬆了口氣,但喉嚨當即也哽咽起來,上前一步,幾乎要跳到他身上。

  “你戲弄我?你幼不幼稚?”

  都說同齡的男女不可能一樣成熟,祁月笙之前還不相信,現在愈發覺得,他就是個沒長大、報復心重的孩子!

  “我以爲讓你爲覃家付出一些,你會心甘情願。”覃墨年冷冷勾起脣角,望着祁月笙,“畢竟你離婚,覃家不會虧待你。”

  祁月笙怔住了。

  覃墨年遞過一個藍色文件夾給她。

  “這是媽給的。”

  祁月笙頓了下,才緩緩接過。

  翻開第一張,“離婚協議書”五個大字刺進她眼底。

  眼球發酸發澀,像被牙籤撐開。

  她捏住紙張的手指發抖,下一秒,就對上覃墨年滿含嘲諷的眉眼。

  她一哂:“你們怕我出爾反爾?”

  覃墨年輕輕搖頭:“是怕你迫不及待。”

  胸口一瞬間疼得喘不上氣。

  她終於明白,覃墨年之前把她送給覃烈三天,不單是沒把她當成妻子看待,更是爲了溫時雋的事羞辱她。

  更有甚,他還是爲了當時受傷,她把鍋甩給舒爾的事報復。

  “看看,”他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姿態舒適悠閒,“裏面給出的待遇優厚,覃家不會薄待爲覃家立功的前兒媳。”

  祁月笙被氣得眼神一陣陣暈眩。

  但她還是掐住手心,在心裏一遍遍警告自己,“我早不在乎他和覃家,爲什麼爲了他讓自己這麼生氣?拿到實在的好處不好嗎?”

  這樣想着,她看着那張冷冽的臉也釋然了不少。

  她穩定下來,繼續往後翻。

  那一串零,是她結婚之前從來不敢想的。

  如他所料,這樣的補償足以令她瞠目結舌,他譏誚揚脣,“高興嗎?高興的話就簽字吧。”

  祁月笙還是數完了,八個零,一共三千萬,還附贈這套歐堡的房子。

  可她也看見下面的文字。

  “離婚後,祁月笙和覃家沒有任何關係,孫子/孫女永不認祁月笙爲母。”

  她的淚珠蓄在眼眶裏,低着頭,足足兩分鐘,一句話說不出來。

  “後悔了?”覃墨年冷嘲。

  “沒有。”祁月笙的聲音如常,握筆的手也很穩,她寫字的速度也極快,簽下名字的動作毫不猶豫,最後甚至還喟嘆一聲。

  “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賺到別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爲什麼不高興?又爲什麼要後悔?”

  祁月笙燦爛的笑刺痛了覃墨年的眼。

  他倏然從沙發上站起,掐住祁月笙的肩膀,眼神如兇狠的狼,一把將她推坐在沙發上。

  巨大的彈力讓她往上跳了跳,臉頰正好落在覃墨年掌心裏。

  被他死死掐着,她感覺臉像兩塊麪糰,被他肆意搓扁揉圓,一點都不手下留情。

  她哂笑:“你是不是覺得很生氣?怎麼,你愛上我了?”

  覃墨年紅着眼:“遇上你這樣的人,娶了你三年,是我這輩子都擦不下去的恥辱。”

  祁月笙心疼得要撕裂。

  可她面上還在笑,“當然,我是個爛人,我不配做覃家兒媳婦,我只要這些錢就夠了。”

  “滾!”

  門板轟隆被拍上的聲音。

  祁月笙頹然跌坐在沙發裏,她把覃墨年氣走了。

  因而又喜提三天軟禁。

  這三天裏,祁月亮發了很多消息過來,其中不乏拍攝的新校園的照片。

  他心情顯然很不錯,語音也是歡呼雀躍的,“姐,你不用擔心我。雖然我不是個健全的人,但是來到校園裏,導師和室友都待我很友善。”

  “看,這是舍友給我的草莓熊。”

  他錄了視頻來,祁月笙一連看了三遍,纔不舍地放下。

  “草莓熊是女孩子才喜歡的東西。”

  祁月亮是晚上纔回的,“白天去做實驗,晚上纔回來。”

  “草莓熊,也有很多男孩子喜歡的。我舍友每天要抱着草莓熊才能睡着。”

  祁月笙打了視頻過去,那邊頓了一會兒才接。

  視頻裏出現的男生,穿了一件藍色襯衫,下身是休閒的牛仔褲。

  按理說,這一身既樸素又挑不出錯處,可她卻一眼看出這件襯衫的不同尋常。

  它的胸前有一個特殊的logo,不是他能買得起的。

  她臉上的笑淡下來,“這件襯衫是你自己買的嗎?”

  祁月亮愣了愣,面色不自然地撓撓腦袋,面上紅溫不退,“不是,是姐夫送的。”

  “姐夫?”

  祁月笙先是錯愕,下一秒就是詭異古怪的感覺在心裏亂竄。

  緊接着,緊張不安浮現在腦海裏。

  祁月亮:“他來送我,還跟舍友介紹我,送了我一箱子衣服。”

  他本來也不想收的,但誰讓覃墨年說一不二,而且覃墨年臨走前還說,如果不穿這些衣服,他以後被舒傑找麻煩可不要怪他。

  祁月亮很聰明,只幾分鐘時間就想清楚了。

  “姐,他這是在護着我嗎?”從小受的苦不少,所以只要有人給予善意,祁月亮都會感恩戴德。

  祁月笙說不出答案。

  過了半晌,她才答道:“先拿着吧,這些衣服對他來說,不值什麼錢。”

  他可能是良心發現了吧?

  畢竟拿下這個項目,賺得可不是仨瓜倆棗那麼簡單,不然也不會出手闊綽到要送房子和現金了。

  祁月亮不知祁月笙所受的刁難,但他和她一條心。

  “那我先收着,以後他要是再要回去,我給他就是了。”

  祁月笙一陣失笑。

  覃墨年這樣的人,別說一件高定不一定會穿超過三次,就是隨手丟給乞丐幾件,也絲毫不會心疼。

  但她沒解釋,只是問起開學那天的事。

  “是他親自送你去的,不是找的手下人?”

  祁月亮想起那天的事,面上不禁多了幾分微笑,“很奇怪,他還開着車送我去的,我真的不敢相信。他還給了我一筆錢,但我沒收。”

  祁月笙笑着誇他:“你做的很好。”

  他這樣喜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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