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作者:牛肉鍋盔
張聞又驚又怒,用力掙扎了一下,可真觀力氣也不小,雖然被掀得動了動,還是牢牢地壓住張聞,雙手之力不見減弱。

  一開始的慌亂掙扎過後,張聞忽地發現自己的呼吸雖然艱難,卻遠遠沒到窒息的程度,真觀的雙手彷彿被自己的肌肉皮膚“陷”住,難以有效地卡斷呼吸。

  對啊,我會“鐵布衫”的!張聞略微暈沉的腦袋裏,猛地閃過了這個念頭。

  由於並非本身習練而成,剛纔危急之下,他居然忘記了自身會“鐵布衫”!

  而“鐵布衫”本身對力氣的增幅並不大。

  明確自己並不處在危險之中後,張聞漸漸穩住了慌亂的情緒,凝神驅動丹田,一股暖流徐徐升起。

  內力運轉,張聞腰腹雙手齊齊用力,直接將真觀掀飛出去,砰一下撞到了牆壁之上。

  真觀撞得搖搖晃晃,但還是掙扎着爬了起來,雙目赤紅,口中不斷低吼着“殺了你”“搶我進武僧院的機會”等話語,瘋狂地向着張聞撲去。

  “瘋了!”張聞此時已經翻身站在了通鋪上,驚怒交加,不閃不避,一記上步衝拳,習慣性的“黑虎掏心”狠狠擊在了真觀的胸口。

  而真觀揮舞的雙手打在張聞身上,卻宛如給他撓癢癢。

  砰,真觀再次倒撞在牆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右手捂住胸口,掙扎着想要站起,可張聞這一拳幾乎用出了全力,無論他如何努力,身體都疼痛難當,虛浮無力,哪還能站得起來!

  “殺,殺了你!”

  “你們這幫畜牲,騙人的禿驢!”

  “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他狀若瘋癲地喃喃自語着,涕淚橫流。

  這時,真觀和真慧都已經被吵醒,一個茫然一個呆傻地看着這一幕。

  張聞看見真觀恨不得跳過來生噬自己血肉的失心瘋模樣,想到若非自己在“輪迴世界”裏兌換了“鐵布衫”,剛纔怕就已死於非命,頓時怒火上涌,跳下通鋪,揮舞着拳頭就要打向真觀。

  噗,張聞的拳頭未能擊中真觀,而是打在了一面突然出現的黃布之上,虛不受力,發出輕飄的聲音。

  “住手!”玄心收起袖子,低喝了一聲。

  張聞並未失去理智,見到玄心出現,當即喊道:“玄心師叔,真觀瘋了!想殺我!”

  而真觀也頗爲“配合”地惡狠狠盯着張聞和玄心,不斷地念叨着“殺了你”等話語。

  玄心惱怒地看着真觀,撇了撇嘴道:“你這個樣子殺得了誰?”

  他快走幾步,飛起一腳,踢得真觀一時岔氣,說不出話來。

  “看什麼看?還不滾回去睡覺!難道你們明天想改用鐵桶挑水?”玄心吼着門口出現的雜役僧,將驚醒看熱鬧的他們轟了回去。

  “這幫廢物!”玄心轉頭自語了一句,通鋪之上的真應神色愈發陰鬱。

  說完,玄心看向張聞,神蹟般地在一秒鐘內由怒氣勃勃變成了笑容滿面:“真定師侄啊,這件事情,你看該怎麼辦?”

  張聞也算頗有社會經驗之人,而且怒火已經發泄得差不多了,自身又未受實質性傷害,於是看了一眼真觀道:“一切聽憑師叔處理,但他已經失心瘋了,換了別人,怕是已經鬧出命案。”

  玄心咳嗽了一聲,示意真慧去把禪房的門關上。

  真慧之前目不轉睛地看着玄心踢真觀,彷彿江湖故事一下在他眼前上演,頗有點興奮,此時應了一聲,跳下通鋪,蹬蹬瞪跑到門邊,將房門關上,然後繼續圓瞪着一雙眼睛看向玄心和張聞。

  “這事終歸是咱們雜役院的事情,弄得人盡皆知殊爲不美,不如這樣,師叔我明日另找個由頭,將真觀逐出少林。”玄心滿面笑容地說道。

  張聞算是明白了過來,若是事情鬧大,被戒律院接手,他這負責雜役院的執事僧少不得擔點責任。

  正當張聞想着要不要借這個機會與玄心打好交情,方便日後行事時,房門一下被推開,一個黃衣僧走了進來,他的右手戴着一串棕紅色的佛珠。

  “玄心師弟,若非師兄我恰好巡邏到附近,聽到了動靜,這事你怕就瞞下來了。”這個戒律僧大概三十出頭,雙眼細長,頗有幾分陰狠之色,此時正皮笑肉不笑地對玄心說話。

  玄心臉色變幻了幾下,快步迎了上去,笑容可掬地道:“我這不是不想給玄空師兄您添麻煩嗎?這等小事,何須您親自出馬?”

  他從懷裏掏出件東西,隱蔽地塞到了玄空的手裏。

  玄空掂量了一下,笑容多了幾分暖意:“未鬧出人命,亦無人受傷,確是小事,但這瘋子可留不得啊。”

  “放心,不會讓師兄您難做的。”玄心拍着胸脯保證。

  張聞看得目瞪口呆,原來這和尚廟亦不是什麼清淨之地,至少雜役院不是,一樣有“人情世故”。

  玄空看了看掙扎着想要站起的真觀,又轉頭看向張聞:“這位師侄,好一身橫練功夫。”

  張聞下意識摸了摸脖子,摸到了幾個深深的指痕,腦海裏思緒飛轉,斟酌着語氣道:“回稟玄空師叔,弟子出家前曾接觸過不少家傳武學,平日裏做完雜物,閒着無事,會練上一練。”

  “嘿嘿,不用緊張,我等皆知。”玄空略帶嘲諷地說道,“若非有這層關係,洗劍閣和真武派的傳人哪會爲你說話?他們豈是牙尖嘴利能打動的?”

  原來他們是這樣想的……張聞倒是悄然鬆了口氣,雖說不排除自己會說話,讓兩位傳人實在滿意的可能,但還是這種解釋更讓人接受,更能掩蓋自己和張遠山、江芷微的真正關係。

  玄空嘴角翹起,似笑非笑地道:“但我少林收徒從不看弟子的出身來歷,你若犯了錯,撞到我戒律院手上,我等必不容情。呵呵,我和玄苦師兄交好,他的態度就是我的態度。”

  說完,他轉身往屋外走去,輕飄飄留下一句話:“玄心師弟,記得處理好。”

  “操,戒律院這幫龜孫子最見不得別人在他們面前硬氣了!”等到玄空離去,很有幾分粗俗氣質的玄心痛心疾首地咒罵道,一點也沒有犯了口戒的自覺,“真定,你是不是和他們頂嘴了?”

  張聞撇了撇嘴:“我若行得正坐得直,還會怕了他們?”

  “嘖嘖,就是這種態度,他們最討厭這種態度了。”玄心上下打量了張聞一眼,“也只有你這種出身顯貴不怕沒有後路的人才能這麼硬氣了,我說,你到底是哪家的?”

  我怎麼知道!張聞裝作高深莫測地道:“煩惱落盡,紅塵遠離,無論哪家,都與小僧我無關了。”

  玄心吐了口唾沫,完全不信張聞的說辭,這段時間以來,他也發現真定頗爲早熟,言談舉止皆不像小孩,於是不再多問,看着真觀嘆了口氣:

  “說來真觀也是可憐,出身商賈之家,也算喫穿不愁了,哪知家人行商途中,遇上了赫連山心狠手辣的七十二匪,無人生還,從此由少爺變成了孤兒,後來,他爲報仇,投身了我少林,可滿腔恨意哪裏瞞得過玄苦,被送到了我們雜役院。”

  “既然因爲這個緣由不收真觀師兄爲徒,爲何還給他一線希望?”張聞皺眉道。

  “嘿嘿,玄苦就是這樣的人,他留下真觀,是想借着寺裏的經聲佛號化解真觀內心的仇恨,消一段殺業,阿彌陀佛,佛法無邊。”玄心念佛號唸的諷刺意味十足。

  “呵呵,他爲何不親自去勸那七十二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張聞略感憤怒地說道。

  玄心嘖嘖有聲:“這也要他打得過啊。”

  他轉頭看向慢慢平靜下來的真觀:“哎,真觀師侄,明日你就下山吧,趕緊另尋別派,或許還有練成高深武功的機會。”

  “下山?”聽到這個詞語,真觀猛地清醒過來,雙手掩面,痛苦地低語,“爹啊,孃親啊,孩兒不孝!孩兒不孝!五年過去,還未能手刃一賊……”

  張聞嘆息了一聲,沒有阻止玄心讓真觀下山,他留在這裏已毫無希望。

  而這更堅定了張聞學好武功的決心,莫要日後連爲人報仇的能力都沒有。

  …………

  “你們?”站在新晉武僧隊伍裏的真德等人驚愕非常地看着張聞和真慧出現在隊伍前方。

  不是說雜役院很久很久沒有人成爲武僧了嗎?

  滑頭小子和傻蛋竟然也能成爲武僧?

  這讓以武僧院自豪的他們下意識有點排斥張聞兩人。

  張聞看到他們的表情,肚裏暗笑不已,很想大聲來句,俺胡漢三又回來了。

  玄癡負手看着最近一年入寺的武僧們,對張聞和真慧道:“今日起,你們跟着他們學武,授業僧是真妙。”

  真妙?張聞側頭看着旁邊斯斯文文的年輕和尚,是他?同是真字輩,自己等人還在蓄氣鍛體的武僧階段,他竟然就成爲授業僧了!

  真妙穿着一襲黃色僧衣,看似斯文,可站在那裏,卻頗有幾分嶽峙淵渟之感。

  他沒有笑容地點了點頭:“你們到隊伍最後。”

  張聞和真慧自無意見,趕緊找位置站好。

  “今日依然是習練羅漢拳,我同樣會演示,務必看清楚。”真妙目送玄癡離開後,右手揮開僧袍下襟,紮好馬步,先示範了“朝山拜佛”這一式。

  “先練這一式。習武之道,得扎穩根基,勿貪多冒進。”真妙吩咐衆僧練拳。

  張聞和真慧都學過好幾個月的羅漢拳,還算跟得上進度,於是一遍又一遍打着拳,從第一式直到第十八式,漸漸的,汗如雨下。

  “停!”突然,真妙走到張聞旁邊,嚴厲地看着他,“你的羅漢拳多有不規整之處,平時是怎麼練的?現在你還沒到招式隨心所欲信手拈來的階段,若失了規整,會埋下隱患!”

  張聞知道自家的羅漢拳靠得是看拳譜,以及真永偶爾的指點,肯定存在很多問題,因此誠懇地道:“小僧是照着拳譜練的,還請師兄指點。”

  “你這樣練,還不如不練,需得花更多功夫才能改回來。”真妙皺了皺眉,側頭看向旁邊,“真德,你出來和他對練一下,讓他知道不規整的招式會有什麼壞處。”

  聽到真妙的吩咐,真德先是一愣,接着嘴巴咧開,笑容泛起,大踏步走了出來:“是,真妙師兄。”

  這大半年的武道錘鍊和充足食物讓他躥高了一大截,嘴上多了不少青黑色的胡根,變得三大五粗,看着年齡比他小兩歲的張聞,眼睛裏充滿了躍躍欲試的歡喜神采。

  張聞呲了呲牙,沒想到真妙如此認真,不過他並不排斥對練,現在的他正瘋狂地尋求着任何戰鬥的機會,以便將“鐵布衫”、“神行八步”、“羅漢拳”、“五虎斷門刀法”等於實戰中一點點掌握並融會貫通。

  “還請真德師兄賜教。”張聞按照少林的規矩,稱呼年齡比自己“大”的真德爲師兄,同時雙腳分立,按照羅漢拳起手式的要求站穩。

  真德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麼,但興奮之中的他一時半會兒忘記了說辭,連雙手合十宣一聲佛號也忘了,只是像往常練習般嘿哈了一聲後就直接出手,標準的“羅漢禮佛”。

  張聞在真德出手的那一瞬間,整個人彷彿浸入了水中,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看不到別的事物,根據與程永交手的經驗,他半側身讓開正面,一手架向真德的雙拳,一手虎虎生威地擊向真德小腹。

  他不僅沒有初次對練的生疏膽怯,而且分外的主動積極。

  真德出手之後,正要接下一式,卻突然感覺勁風襲身,彷彿張聞整個人都撲了上來。

  面對這凌厲的攻勢,看到張聞毫無退縮滿是戰意的臉孔,真德沒來由地內心一寒,似乎在“真定”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可怕的殺氣,那是真正與人生死相搏之後纔會有的氣勢。

  他的身法頓時一緩,啪一聲被張聞擊中小腹,疼痛難耐,不得不蜷縮着身體倒地,發出痛苦的。

  太弱了吧?張聞一招得手,有些發愣,自己剛展開進攻,他就招架不住了?未免太弱了吧?

  不僅張聞自己這麼訝異,周圍的真永等武僧也愕然看着地上蜷成一團的真德,不敢相信平時對練也算佼佼者的真德會敗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慘。

  真妙臉沉如水地看着這一幕,快步走到真德面前,蹲下用內力給他梳理着小腹血脈,緩解着他的疼痛。

  直到此時,真永等人才回過神來,紛紛拿詫異的目光看向張聞,內心暗道,原本是真永師兄讓真德給真定一個教訓,讓他知道不規整的招式有什麼壞處,可現在看來,倒像是中規中矩的招式敗給了不規整的招式,這……

  張聞回味着剛纔短暫的交手,敏銳地發現真德在自己凌厲的進攻下彷彿呆了剎那:“難道氣勢壓制也是交手的重要一環?”

  真妙扶着真德起身,面無表情地道:“真和,你來與真定對練。”

  “是,真妙師兄。”武僧隊伍裏走出來一位魁梧的少年,站在那裏宛如一截黑鐵塔。

  張聞隱約觸摸到了剛纔交手的關鍵,正待有人讓自己驗證,於是興奮地雙手合十:“請真和師兄賜教。”

  等真和還禮,張聞主動出擊,宛如猛虎出洞。

  天生大力的真和沒料到張聞會如此瘋狂地進攻,預想好的套路難以失效施展,不斷地退後,不斷地硬抗,顯得手忙腳亂。

  哈!

  張聞得勢不饒人,吐氣開聲,搏命般當胸一擊。

  面對這樣兇猛的張聞,真和忽地有點腿軟,成閉門姿勢的雙手被直接打開。

  張聞順勢收拳轉圈,靠入真和懷中,背身一記手肘打在真和右胸。

  咳咳,咳咳,張聞這一擊因爲穩操勝券,所以收了力,但也打得真和氣息一岔,劇烈地咳嗽起來。

  “承讓。”張聞腳下用力,轉身退開,雙手合十,微笑致意。

  這樣的交手纔算酣暢淋漓嘛!

  旁觀的真永、真德等武僧已經合不攏嘴了,平日裏像頭牛的真和是他們對練的噩夢,不管再精妙的應對都會被他打得手麻腿軟,難以招架,可剛纔,還是小孩子身材的真定竟然瘋虎一樣將真和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這,這反過來纔對啊!衆僧看着張聞俊秀的臉龐,不敢相信剛纔所見。

  真和緩過氣來,憨憨地撓了撓光頭:“真定師弟,你好厲害!”

  真妙輕哼了一聲,臉色愈見難看,沉默了好久才道:“真定師弟看來家學淵源,蓄氣已大有進益,在場諸位師弟怕都不是你的對手,還是師兄我來和你對練一場吧。”

  他開了眼竅,自能看得出張聞動靜之間有內力相助的跡象。

  哦!

  這樣啊!

  真永等武僧恍然大悟,原來“真定”師弟已是丹田開闢,蓄氣小成,難怪真德、真和都打不過他!

  可是,真妙師兄作爲授業僧,開竅期的高手,直接與真定對練,會不會太以大欺小了?

  “放心,我會把實力控制在蓄氣小成階段的。”真妙目光如電地看着張聞。

  張聞輕吸了口氣,雖知差距很大,心裏還是戰意昂揚,連對練都不敢,那實戰又怎麼辦?

  老實說,經歷過生死搏鬥的他並不怕真妙,輸也無妨,只要能找到差距,找到自身弱處,那輸也輸得有價值。

  而且,自己並不是全無取勝機會!

  “還請真妙師兄賜教。”張聞雙手合十,戰意濃厚。

  衆位武僧倒吸一口涼氣,他還真敢與真妙師兄對練?雙方的差距怕是有山峯這麼高!哪怕真妙師兄將實力壓制在蓄氣小成階段,但眼力、經驗和見識等是無法改變的!

  “好。”見張聞並不膽小,真妙臉色緩和了很多,“你先出招。”

  張聞也不謙讓,右腿前落成弓,雙拳如衝錘擊向真妙。

  真妙亦是用的“羅漢拳”,面對張聞凌厲的攻勢,穩穩架住,並不像真德、真和一樣氣勢被奪,甚至在錯開張聞的雙拳後,直接發動了反擊,樸實無華的黑虎偷心恰到好處地打向張聞右胸。

  張聞雙目圓睜,突地往前一撲,任由真妙的拳頭擊中自己,與此同時,給了真妙一記貫耳。

  實戰經驗不少的真妙忽地察覺到一絲不對,但這是張聞主動撲來,他已是收勢不住,只好拳上加力,試圖擊退張聞。

  噗,他的右拳彷彿打在了厚厚的布匹之上,勁力向着四方分散,而這時,張聞的雙拳幾乎要接觸到他的兩邊太陽穴了。

  哈!

  真妙猛地大喝一聲,雙耳發紅,太陽穴鼓脹起來,並微微向後一仰。

  啪!

  張聞雙拳擦過太陽穴,正中真妙兩頰,可那裏卻彷彿有一層氣墊,消去了大半力氣。

  猶是如此,真妙也步伐凌亂地不斷退後,兩頰紅腫,頭腦發暈。

  “你練成了‘鐵布衫’!”真妙又驚又怒地喝道。

  張聞微微一笑:“家傳之學。師兄剛纔用出了開竅期的實力?”

  昨晚“鐵布衫”已經曝光,他自然不用隱瞞,盡數推到了自己還不知道的身世之上。

  剛纔的交手,張聞完全是按照張遠山、江芷微等人指點的策略來打,在武功差真妙很多的情況下,仗着對方不知道自己會鐵布衫並壓制了實力,以快打慢,以小傷換大傷,成功將真妙逼入絕境,不得不用出所有實力自保。

  真妙臉色陰晴不定地變幻了幾下,冷着聲音道:“回列,繼續練羅漢拳。”

  張聞知道真妙並無針對自己之心,僅僅是看不過眼自己不規整的羅漢拳,也知道自己這樣的拳法是錯誤的,需要一一改進,真妙所言並無錯誤,但成功戰勝真妙,看到他喫癟的樣子,張聞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異常開心。

  “我就是這麼一個狹隘的人!”張聞暗暗“評價”着自己。

  重新練拳後,張聞跟着真德、真和等人,努力地改正着自身的拳法,看到這一幕,真妙的臉色再次緩和了一些。

  等到羅漢拳和少林棍法都練完,真妙臉色嚴肅地一一作了點評,末了,他邊轉身邊道:“明日真定繼續與我對練,我依然會把實力壓制到蓄氣小成。”

  這好勝心不是一般的強啊……張聞暗自感嘆,同時覺得自身微微顫慄,戰意上涌。

  今晚得抓緊時間練一練“神行八步”了。

  他也不想輸!

  “真妙師兄一貫順風順水,目前已在習練七十二絕技中的‘摩柯指’,自然心高氣傲,結果今日卻被你這才蓄氣小成的師弟打敗,讓他怎麼噎得下這口氣?”真永笑嘻嘻地靠了過來,“真定師弟,看不出你這麼厲害啊!深藏不露啊!日後還得多關照關照師兄我。”

  張聞笑了笑:“我也只是出奇方纔致勝,明日怕是艱難。”

  除非自己能一夜之間貫通“神行八步”,再來一次出奇制勝,不過這不太可能。

  但張聞也不畏懼,與高手對練的機會哪是那麼容易有的?這可是寶貴的財富,說不定下次輪迴世界,自己能夠保命,根子就在這裏!

  張聞、真慧、真永三人往着武僧院返回,到了門口,直接遇上了玄癡。

  玄癡身邊跟着一個雙目無神的木訥和尚,他正喃喃自語:“這一式如此使來該怎麼破?”

  玄癡沒有介紹旁邊這神遊物外的年輕僧人,直接對張聞和真慧道:“晚膳之後到演武殿,我教你們‘少林心法’。”

  張聞聽玄心說過,“少林心法”乃少林寺的基礎內功,醇厚陽剛,因運行路線簡單,與絕大部分絕技神功兼容,將來可以直接轉練別的內功,在類似的基礎功法裏能排進前十。

  因此,張聞暗自決定,日後以“少林心法”爲主,“鐵布衫”自帶的粗淺路線只在使用“鐵布衫”時運行。

  目送玄癡離去後,真永低聲笑道:“看見玄癡師叔身邊那位師兄沒?他是另外一位授業僧真本師兄,是個武癡,很多趣事……”

  談笑之中,三人用過晚膳,張聞和真慧趕往了演武殿,真永無所事事,也跟了過去,打算找人對練一下。

  隨着悠長的呼吸節奏,張聞的內力由丹田而發,轉三關,通命門,入泥丸,最後匯於膻中,雪雪而下,百川歸海。

  如此幾個周天下來,張聞慢慢掌握了“少林心法”的行功祕要,於是納氣下沉,睜開了雙眼。

  此時,剛纔教授心法的玄癡已經不見蹤影,靜室外傳來拳拳到肉的聲音。

  張聞心中一動,站起身來,就待走出靜室,進入演武大殿。

  這並不是他不注重內功的修煉,而是除了被安排巡邏或值守任務外,目前的自己只有在演武大殿才能觸碰到戒刀,習練刀法,至於搬運周天,增強內力,大可以等到演武大殿關閉,回到禪房後再做。

  “小師弟,一起出去?”張聞看到真慧也睜開了眼睛,因此隨口一問。

  真慧臉蛋紅潤,眼神迷迷茫茫,像是剛睡醒,被張聞一問,不太好意思地道:“師兄,那熱熱的老鼠很好玩,我想再練一會兒心法。”

  “嗯,你正是打基礎之時,爭取儘早開闢丹田。”張聞笑了笑,推開靜室之門,回到殿中。

  演武大殿的左側一角擺放着兵器架,以長棍與戒刀爲主,夾雜着少量的長劍等物,四邊各自站着兩位黃衣的執事僧,以防僧人對練時出現誤傷。

  張聞打量了一圈,看見真永正與人對練羅漢拳到酣處,於是也不上去打招呼,徑直走到兵器架前,挑了一把未曾開刃的戒刀,掂了掂重量,擺開姿勢,按照戚夏給的《五虎斷門刀法》緩慢而笨拙地從頭到尾習練。

  旁邊有位執事僧見張聞練刀,下意識眯起了眼睛,目光如電,等看了一會兒,發現張聞練的是最基礎最普通的刀法後,搖了搖頭,轉過腦袋,繼續關注起其他僧人的對練。

  張聞一招一式使開,漸漸忘記了周圍的一切,沉浸入了自己的刀法世界裏,揮刀如風,瀟灑自如,並不斷對照祕籍,修正着自己的錯誤。

  不知過了多久,張聞額頭沁出了一層薄汗,收刀歸身,細細品味着剛纔的收穫。

  “呼,若每天練刀都有這種程度的效果,一個月左右就差不多能掌握這門刀法了。”張聞吐了口氣,暗自欣喜,然後再次擺開架勢,揮舞起戒刀。

  這一次,張聞的“五虎斷門刀”顯得頗爲凌亂,因爲他的關注點已經放在了自身的腳步之上,刀法僅僅是爲了掩蓋他在習練“神行八步”,免得被執事僧發現。

  半個時辰之後,記心不錯的張聞將“神行八步”的步法大致記住了,加上身負內力,運氣提縱並不顯艱難,可是,不說掌握,距離入門,張聞自我感覺都還很遙遠,彷彿隔了一層什麼東西,朦朦朧朧,怎麼也無法戳破,目前僅僅是能記住複雜的步伐,根本沒有一點用處。

  “看來得結合實戰練一練,才能找到這步伐的訣竅。”練了一晚,張聞也神困體乏,將戒刀重新插在兵器架上後,向着真永走去。

  “呼,真定師弟,你掌握‘少林心法’了?”真永半弓着身體,雙手按在自身膝蓋之上,大口地喘着氣,之前幾場對練讓他體力消耗很大。

  張聞微笑道:“真永師兄,你忘了我早已開闢丹田了?”

  “對,瞧我這腦子!”真永拍了拍光頭,慢慢直起腰,“現在就回禪房?”

  武僧院的禪房是兩人一間,張聞和真慧就住在真永隔壁。

  張聞點了點頭,剛想說去喊真慧,忽地看到前方一魁梧結實的和尚兇惡地撞向了另外一位僧人。

  啪一聲,那較爲瘦弱的武僧被撞得連退幾步,又驚又怒地看着對面,可他還未來得及說話,那撞人的高大和尚就惡狠狠地開口了:“你竟然撞我?莫非想和我對練一場,那好,咱們練練!”

  較瘦弱的武僧臉色發白,神情之間流露出明顯的畏懼,但他居然沒有拒絕,擺開架勢,與那高大凶惡的和尚戰成一團。

  結果沒有意外,這武僧被魁梧和尚兩三拳之間就打破了防禦,胖揍了一頓,鼻青臉腫,腳步踉蹌地走向演武殿大門。

  而那惡霸般的和尚得意洋洋地揮舞起拳頭,向周圍的同伴炫耀。

  張聞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對旁邊的真永道:“這樣也行?”

  附近有八位執事僧看着,他居然敢犯下惡意挑釁,毆打同門等罪行!而被揍的武僧竟然也沒有求救!少林戒律何在?

  雖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欺負和被欺負,但張聞想着少林怎麼也有得成正果的高僧,算是佛門清淨之地,即使少不了骯髒之事,亦不會如此表現在外。

  真永小聲地道:“他法號真量,三年前入寺,目前剛蓄氣小成,最是喜歡在演武大殿利用規定欺負弱小。”

  “規定?”張聞疑惑地問道。

  真永笑呵呵地道:“這是我們武僧院自己的規定,凡是身處演武大殿者,不得拒絕在場任何武僧的對練要求,畢竟若你行走江湖,有人要出手殺你,你總不能說‘我不想和你交手’吧?這也算讓我們提前熟悉下強迫性的戰鬥。不過院內也做了區分,凡是接近蓄氣大成的武僧,都不被允許進入這裏,另外還有一個專屬於他們的演武廳。”

  “真量就是抓住這點,挑選平日裏與他有矛盾的武僧對練,至於撞人,這屬於演武大殿內合理的挑釁之舉,以幫助武僧們習慣類似的狀況,有效剋制住情緒波動。”

  張聞點了點頭,算是明白了緣由:“可對練屬於惡意還是善意,執事師叔師兄們應該看得出來啊?”

  “聽說真量有個哥哥在戒律院……”真永小聲地說道,“所以只要不違背戒律,執事師叔師兄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呵呵,真量算是演武大殿一霸了。”

  張聞想起雜役院內苦苦掙扎的僧人們,嘿了一聲:“這種人都能被收入武僧院,我還以爲玄苦師叔是真正方正之人呢!”

  “據說那次玄苦師叔只負責了前面幾批,後面是別的執事師叔挑選的,哎,反正日後師叔師伯們來挑嫡傳弟子的時候,會考量平日表現的。”真永對玄苦倒是沒有成見。

  張聞檢討了一下自己的武斷,眯起眼睛看向與人大聲談笑的真量。

  “嘿嘿,我最需要的就是實戰對練,正愁沒有合適人選!”突然,他邁步走了過去。

  輪迴世界的死亡壓力讓他沒辦法顧忌太多,而且如果因此被逐出少林,也算遂了心願。

  見張聞走向真量,真永一時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只是略微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

  “哼,居然不肯幫我打掃院子。”真量望着大殿門口。

  旁邊一僧人低笑道:“他是不知道真量師兄你的厲害,整個演武大殿,誰打得過你?”

  “哈哈,平日裏看我和善,就以爲我好打發?”真量大笑起來。

  這時,張聞走到了他身邊,肩膀一送,啪一聲將他撞開。

  真量連退幾步,不敢置信地看着張聞,日常都是自己撞別人挑釁,今日還真人敢撞自己?

  張聞似笑非笑地左右手互換,捏了捏拳頭,看着真量道:“你竟然撞我?莫非想和我對練一場,那好,咱們練練!”

  啊?

  反轉的處境讓真量呆住了,他旁邊的幾位同伴更是不可思議地看着張聞,這從哪裏冒出來的小和尚,看起來俊俊俏俏,怎麼就沒腦子呢?

  這未免太膽大了吧?

  真永臉色一變,就要上前阻止,但猛地想起下午連授業僧真妙都敗給了真定,於是放緩了腳步,含笑看着兩人。

  “可惡!混蛋!”真量回過神來,怒氣勃發,只有自己欺負別人的,哪輪得上別人挑釁自己!

  他也學着張聞左右手互相捏了捏拳頭,發出咯咯的骨節彈響,猙獰地道:“好,咱們練一練!不讓你哭着求饒,我就算你師弟!”

  周圍的執事僧們目光不變,彷彿根本沒有衝突發生。

  話音剛落,真量就衝向了張聞,出手勢大力沉。

  半柱香之後,啪啪啪,張聞給了躺在地上的真量幾拳,在周圍武僧驚恐茫然宛如做夢的神情裏,一邊站起,一邊悠然拍了拍僧袍:“承讓了,哎,師弟,你的武功還得多練練啊。”

  剛纔的交手裏,張聞最先是在熟悉“神行八步”和“羅漢拳”,一度很喫力,讓真量興奮異常,似乎已經看到張聞被自己揍得哀嚎不已的樣子,但隨着張聞漸漸熟練,急於停下來思考收穫的他發起了凌厲的攻勢,在鐵布衫和生死搏鬥過的氣勢相助下,迅速將真量打翻在地,狠揍了一頓。

  “師……弟……”真量咬牙切齒地低吼道,完全不相信自己會輸,明明幾個呼吸前自己還大佔上風的,怎麼一瞬間這小和尚就變成了洪水猛獸,自己的拳頭打在他身上就像在給他撓癢癢!

  張聞目光下移,看着真量:“咦,師弟好像還不服氣?咱們繼續?”

  面對這比自己還像惡霸的傢伙,真量只好咬緊了牙,不再說話,慢慢爬起。

  張聞熟練了羅漢拳,也隱約把握到一點“神行八步”的精髓,正是身心舒暢之際,看了看四周,一副躍躍欲試再找人練一練的樣子。

  呼啦一下,周圍的武僧們就作鳥獸散了。

  “真不給面子……”張聞搖了搖頭,再次看向鼻青臉腫的真量。

  真量莫名打了個冷顫,想也沒想,拔腿就跑。

  “真定師弟,你這一身橫練功夫真是不凡。”真永上來恭維了一句,而此時,真慧也出了靜室。

  於是,張聞收斂住戰意,與他們結伴回禪房修煉“少林心法”。

  第二日,依然是挑水、識字、練功,臨近結束時,真妙揹着手站到了張聞身前:“真定師弟,做好準備了嗎?”

  “好了。”張聞沉聲回答,站出了隊伍,與強者的交手,既讓他有壓力,也讓他感覺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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