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父親 (待發表)
許是上天憐我,時常帶着父親的靈魂來到塵世間看我,又而常常在夢中被父親驚醒,已是淚溼枕巾。21年前的5月初,父親每天飯後,感到胃部不適,他坐在客廳不停地打嗝,看到父親打嗝,我原以爲他可能喝多了酒所致,以後的數ri,父親依然打嗝,我覺得不對頭,勸過父親去看醫生,但是,父親沒聽我的,他照舊上班,忙家務事。一天中午,實在忍受不住疼痛的父親不動聲se,獨自一人到醫院看醫生,他前面走,母親便將我叫到她的跟前:小二子,你爸爸到醫院看病去了,你跟着去看看,照顧好你爸爸。
我來到醫院,父親正在掛號,看我來了,他對我微笑,我與他一同到樓上。父親在這裏做了胃鏡檢查,醫生將我叫到一旁說:一個星期後,你來取化驗單子。當時,我就感到事情不妙,醫生爲何將我單獨地叫到一邊,而不讓父親知道。醫生怕父親知道後,心裏承受不住。我是這樣認爲的。等待取化驗單的一週內,我們全家人的心情都很緊張,生怕父親有什麼意外,越是緊張,越是看不到父親那種痛苦的表情。當我拿到化驗單子後,看到上面寫着“惡xing胃潰瘍”五個字,因爲從前沒有聽說過,也是頭回看到這幾個字,不知道它的嚴重程度,回到家,父親問我,化驗單子拿到了沒有,起先,我是不想給父親看的,心想,這個單子如同一張紙,包不住火的。在父親再三要求下,我將化驗單遞到他手中,父親看到單子後表情上同往常一樣,沒什麼變化,依我猜測,父親可能早已經知道自己的病情了。
按照醫生的要求,5月底,父親住進了本地人民醫院外科。時值盛夏,醫院裏的條件不如現在,很多病人擁擠在一棟不大的樓房裏,病房裏密不通風,遇到雨天,地面回chao,有一股chao氣在病房流通,在這樣的環境裏,無論是健康的人,還是不健康的人,總讓人感到意氣低沉,打不起jing神來。
父親住院後,他沒有因爲自己生病而拖累我們。當時,我正在上電大,母親、姐姐、妹妹都上班,弟弟在外面上學,父親住院,需要有人服侍,父親單位得知我們的難處後,派出兩人在醫院侍候,漸漸地,父親感到不習慣,要求家裏人服侍,在我的再三要求下,我向單位請假,由父親單位付工資,這樣,我在醫院服侍父親兩個月。
與父親相依爲命的兩個月裏,父親表現出的高貴品質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的形象在我的腦子裏始終是那麼的高大。父親患的是晚期胃癌,手術後,腹部的傷口很難癒合,又值盛夏,那個疼痛,只有父親自己知道,看到父親疼痛,我們悔不當初,不該讓父親做手術,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父親在苦苦地掙扎着。爲了不讓我們看到他疼苦的表情,每當我們出現在他的身旁時,他的面部總是掛着笑容,與我們交流。因病得重,父親全身無力,躺在病牀上的他,不時地舉起手來,打着手勢,從不給我們爲難,看到他的額頭上大汗淋淋,我拿出毛巾給他擦汗,他伸出手臂,自己接過毛巾,看着父親舉手蒼白的雙手,我想的越來越多。
童年的時候,我們全家,加上鄉下的nainai,共有八口人,生活來源僅靠父親每月48元的工資。我兄弟姐妹五個,最討氣的就是我,爲了我,父母親也不知受過多少罪,這些,只有我自己心裏最清楚,跟鄰居孩子打架,在自家挖的防空洞上鋪層紙,在紙的上面鋪些泥土,差點讓過路的人掉到洞裏,用一塊磚頭飛標似地扔到人家的客廳,砸爛了人家桌上的鐘,等等,所有的爛攤子,總是有父親出面調解,去收拾。一回,父親打我,我用磚頭砸他,記得砸中了他的頭部。我所做的這些最愚蠢的事,也是父親不願意看到的,在他的眼裏,我只是一個不爭氣、不懂事的孩子。
父親的一生,是顛沛流離的一生。爺爺去世的早,父親是長子,他從小就挑着擔子走村串戶賣豆製品,他沒有讀過書,十八歲當兵,在部隊這個大熔爐裏,他勤奮好學,學會了很多字,能讀書寫文章,偶爾,還有一些小文章發表呢。曾經看過他的一本筆記本,厚厚的,字跡工整,形成了他自己的風格,每次看後,我總是愛不釋手,母親總是將它收藏起來,不讓我碰它,生怕我弄丟了。
父親不在家的時候,常常看到母親從臥室取出一個紙盒,從紙盒裏面取出一個布包,看的時候,要將布包一層一層地打開。布里包着的是父親當兵時獲得的獎章和紀念品,每當看到這些獎章時,我對父親更加崇敬。
回到地方後,父親一直從事房產管理工作。工作中,他又是一位不計較個人得失、助人爲樂、大公無私的人。那時,買自行車憑票,票很緊張,看到人家都買了自行車,我做夢也想有一輛自行車,有一年,父親所在的科室分配到一輛自行車,按理說,他自己可以留着用,但他卻將自行車給他的部下,爲這,我與父親大鬧了一場。隨着城市建設迅速發展,很多人家住進高樓大廈,當時,父親是管房子,他利用手中的權利,哪怕是那麼一丁點兒,爲自家安排一戶應當不成問題,可是,他並沒有這樣做,而是將分到手的房子讓給困難戶。父親就是總是爲別人着想,自己掌管着全市的房子,他一生卻沒有住過樓房,表現出了他的高貴品質。
有一件事,現在想起來,覺得父親還蠻幸運的。那是文革搞批鬥,造反派已經給父親做好高帽子,爲了躲避批鬥,父親帶着我躲到他的戰友家,在戰友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上級規定,不準搞批鬥,父親總算躲過了這一關。
兒時的事早已忘懷,惟有父親對我多多益善的培育、教導,至今使我記憶猶新。我姐妹五人,父親從來沒有因孩子多而嫌棄我們,甚至是愛護有加。每當我們做錯了事,總是循循善誘,給我們講明道理。記得我上中學時,不會做小學算術題,如:加減法,父親與我伏在五斗櫥上,他耐心地教我,記得教我減法時,父親拿了五個蘋果,說五個蘋果拿去三個,還剩幾個?我一問三不知。爲這麼簡單的減法題目,我反應不過來,接受不了,但是父親並沒有揍我,而是耐心地教我。
我是長子,父親在世的時候,我並沒有幫他多少忙。家庭裏的一切重活都是他做。那時,糧店離我家很遠,父親買米都是用大布袋子裝,每次都是五十斤重,這不,他右肩扛着米,左手拎着菜油,到家的時候,已是滿臉大汗,全身無力,我也沒想到幫他一下,仍然玩自個的。家裏喫飯人多,靠父親的微薄的工資是不夠的,爲解決一家人的溫飽,父親起早貪黑地在屋前屋後種地,那時,水很緊張,白天沒水,深夜裏,父親摸黑挑水澆地。
隨着我們個個長大,家裏住房漸漸地緊張,這時,父親完全有理由向單位要間大的房子,但是,他並沒有這樣去做,而是自已動手蓋披屋,經他蓋的披屋一直用了很多年,因缺少物資支援,父親蓋的披屋常年漏水,一到下雨天,廚房裏就擺上了大大小小的盆子,那是用來接雨水。
父親雖然離開了我們,但是他的jing神卻永遠地激勵着我們。父親的故事說不完的,他的一生是勤勞的一生,是勤奮的一生。他用他的言行爲我們譜寫出了光輝的篇章。(寫)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