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夜访吴府 作者:尹三问 晌午,番邑县城门口。 几個乡民推着几辆车进城,守城的士卒例行公事检查,发现车上全是粮食。便随口询问:“尔等何人?送粮食去何处?怎么這会子进城?” 领头的個文弱的男子,像是個教书先生,上前客气道:“我們是城南彭老爷家的仆人,今日前往东湖镇的庄上运些粮食回来。只因雨后不久,道路仍有泥泞,故而耽搁了行程,回来晚了些,還好城门尚未关闭。” “彭老爷家?”士卒知道這彭老爷乃是番邑县有名的大户,在附近几個镇子上都有田庄,运些粮食实属正常。再看看车轮沾满泥污,所言非虚,便放行通過。 当车队走远之后,有個士兵回头看了一眼,摸着后脑勺心中嘀咕道:怎么這些车辆看着如此眼熟呢?旁边一人见他神情,调笑道:“瞧什么呢?你小子可是羡慕人家彭家的富贵?告诉你個门路,听說彭家有個小姐正当嫁龄,好好争取一下啊!” “哈哈!”城门口的守城兵顿时笑作一团。 推车进了城,领头的文士男子松了口气,转身对一個推车的伙计說道:“公子,进城了,现下如何行事?” 伙计抬起头,帽檐下赫然正是尹旭,自不用說那文士仆人便是高易。早间在山道上劫了张功曹运粮车队,更令人兴奋的是,意外发现了县尉陈奎写给左校尉安桐的信函。告发番邑县令吴芮通匪,心怀不轨! 尹旭仔细考虑一番,依稀记起前世看過的歷史书籍,大泽乡起义之后,英布最早便是和吴芮一道起兵抗秦的。而现在英布和自己在一起,自己還截取了一份事关吴芮身家性命的告密信,這些东西是不是可以好好利用呢? 尹旭想的是直接策反吴芮起兵抗秦,有了這封书信和之前范青的联络,以及前世今生对吴芮的一些了解,他有七分把握。但是必须有一個前提——陈胜、吴广已经在大泽乡揭竿而起,中原群雄赢粮景从。只有這样,吴芮才有起兵的可能与理由。否则让他一個边陲小县单独举兵反叛,可能嗎?何况秦军左右校尉的三万多大军环视在侧,岂不是自寻死路。 如今已经是七月多了,也不知大泽乡那边是何情形?古代消息闭塞,江东与中原路途遥远,故而很难在短時間内得到消息。尹旭记得大泽乡起义大概实在入秋的七月,陈胜、吴广等人前往渔阳戍守,路经大泽乡遇到连日大雨,因而误了期限。 秦律规定,戍守误期是要处死的,左右是個死,陈胜等人迫不得已揭竿而起。沒错今年的雨季格外的长,从盛夏一直到入秋,如今已经结束了,单是按時間推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推断是這样,但事实呢?尹旭沒有把握。要知道古代史书记载多有出入偏差,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裡,如今要做的事可谓实在赌博,以身家性命为赌注。稍有不慎,必将万劫不复。 单是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机不可失,岂容错過。尹旭思虑再三后,决定冒险搏一把。与英布商议一番后,决定暗中潜入番邑面见吴芮,游說策反。 只是大泽乡一事,总不能直接告知英布吧?尹旭只得退說道范青身上,說是自己得到消息,中原不日将会大乱。英布曾询问過范青身份,以及尹旭遭到秦军围剿的原因。尹旭得了范青嘱咐,不便轻易泄露紫衣少女的神秘之处。只得推說是咸阳一位权贵受到赵高迫害,逃避岭南途中受到追杀为自己所救。故而得罪了赵高被围剿,而范青前来则是为了报恩。 英布心想范青乃是咸阳权贵门下,知晓些事情也在情理之中,加之他之前听闻李斯被杀后,猜想着三川郡守理由可能会起兵造,两下裡一印证,也便信了。英布也是豪杰,胸有大志,当即赞同尹旭提议,游說策反番邑县令吴芮。 于是,尹旭安排了周大、陆明清理押粮兵尸体,运送粮食。而自己则与英布、蒲俊、高易并几個身手敏捷的盗匪,化妆潜入番邑县城。 安全进城是第一步,還得寻机面见吴芮,尹旭吩咐道:“先找個僻静处安顿下来,晚上寻机行动。” “是!” 夜幕降临,入秋的夜风微带凉意。 三個矫健的身影飞快穿過番邑县城,向县衙摸去,不用說自是尹旭、英布、蒲俊三人。文弱的高易则带着其他人,暂时躲藏在一处破败的院落中。夜晚行事,人多反而不美。 几尺高的墙头三人直接视若无物,飞身掠過如履平地。后院裡很是安静,居中的正房裡亮着灯火,古代讲究尊卑有别,正房定是吴芮居所无疑。 尹旭三人悄悄摸了进去,只见一個身材挺拔的男子伏在墙角的柜上,似乎正在找寻什么东西。 “见過吴县令!”看着背影,尹旭只道是吴芮,直接开口问好。他相信吴芮堂堂一代英豪,不会轻举妄动,更不会开口呼喊。若非如此,他便不是那個能当上衡山王,长沙王的吴芮。 挺拔的男子身子一震,转過头来赫然是個弱冠少年,一脸慌张,显然不会是人到中年的吴芮。尹旭大惊,暗责自己大意,竟未先搞清楚地方身份。若這年轻人惊慌之际失声喊叫,今晚能否全身而退不說?至少游說一事毕竟前功尽弃额。 好在英布反应极快,抢先一步扑上去,剑尖抵在青年腰间,說道:“不要出声,否则性命难保!” 青年看清了三個蒙面人身影,反而不再慌张,镇定地小声问道:“几位是什么人?夜闯县衙意欲何为?” 尹旭道:“阁下可是吴臣公子?” 這青年正是吴芮长子吴臣,因他之前言语有失被吴芮禁足读书,不得外出。一晃便是数月時間,吴芮在家中憋得实在难受,实在想外出走走。奈何门将只认吴芮令牌,可把他堂堂吴家长子郁闷坏了。于是趁着晚上吴芮沒在,偷偷摸进房中,偷取令牌。尹旭并不认识他,只是听张功曹說了吴臣的大概年岁容貌,故而出口试探,不想误打误撞蒙对了。 吴臣眼中闪過一丝惊讶,问道:“你认得我?你是何人?” 尹旭摇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怎么认识公子也重要,重要的是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见令尊大人。” “见我父亲?” “是的!”尹旭郑重道:“事关令尊与公子身价性命与荣耀富贵,還請公子配合。” “啊?”吴臣有些惊讶,看着尹旭凝重的表情,感觉此话并非危言耸听。只是究竟所为何事呢?他知道即便自己问了,也不会有答案,說道:“家父去陈县尉家赴宴,只怕得晚些时候才能回来!” “去陈县尉家赴宴?”尹旭大惊,后背冷汗直流。陈奎這是邀請吴芮,显然是鸿门宴,能有什么好意?只怕吴芮這一去,凶多吉少啊!自己的计划岂不是…… 正在此时,脚步声在外响起,英布将剑刃架在吴臣项上,静静地看着门口。一個中年男子推门而入,看到屋中情形猛然一震。 “父亲!”吴臣首先开口。 来人正是番邑县令吴芮,看着爱儿项上的明晃晃的剑刃,吴芮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尹旭见吴芮安然回来,心中一喜,暗道:還好還好!起身走到吴芮身前,恭敬一拜道:“吴大人多多原谅,深夜来访,挟制令郎也是情非得已。在下有重要事情要与吴大人分說,請大人坐下谈谈。” 本月来书小說推薦榜 小說分類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