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拉攏
新鮮的雞樅不敢糟蹋,葉蓁蓁特意命廚娘拿來煨了個瓦罐雞湯,撇去上面的浮油,下面的雞湯清澈見底,雞楸的鮮香又迎面撲來。再灑了幾點碧綠的細香菜末,便熱氣騰騰呈到謝貴妃面前。
謝貴妃品了口雞湯連贊味美,又挑起一點雞樅細細品嚐,舒展着眉眼讚了聲好字,便命給葉蓁蓁與何子巖都盛上一碗坐下來同吃,再衝何子巖笑道:“還是你有心,這大冷的天氣想起這些矜貴東西,還是山珍比海味更加可口。”
宮婢上來添酒,先替謝貴妃斟了半杯,再將何子巖面前的杯子滿上,輪到葉蓁蓁時,她將素手往杯沿上一遮,衝謝貴妃柔婉笑道:“蓁蓁從未飲過花雕,想着這酒勁兒醇厚,還是不喝吧。”
何子巖便好脾氣地解說道:“花雕暖胃,如今天寒地凍,郡主少飲幾口不妨事。若嫌酒勁兒辛辣,便要她們熱好了端來,再擱些薑片與幾粒黃糖便是。”
守着謝貴妃,葉蓁蓁只得微微頷首。她略低着頭,耳垂上兩粒碧玉垂珠墜子輕泠泠晃動,點點滴滴都敲在何子岩心上。
繡紈便將酒壺中的冷酒撤下,不多時端了溫好的上來,將謝貴妃面前的花雕換過,替葉蓁蓁也斟了半杯。
外頭雪粒子沙少打上窗棱,廊下籠中的鸚哥兒叼着宮婢添來的核桃仁,竟無端叫了兩聲。謝貴妃橫眉瞟去,嬌俏俏虛點着那鸚哥兒說道:“你又不是隻報喜的雀兒,嘰嘰喳喳叫個什麼勁兒。”
話音方落,李嬤嬤卻喜滋滋兒地引着位公公來給謝貴妃添菜。
原來仁壽皇帝嘗得那雞樅味道不錯,又聽人說起是何子巖的孝心,如今他還在長春宮內並未出去,便命內侍送了道茴香小炒牛肉與一品鮮鍋,來替謝貴妃和何子巖添菜。
那公公衝謝貴妃行了個禮,再將手中食盒呈上,轉達仁壽皇帝的話說:“陛下極贊四殿下孝心可嘉,是位仁厚君子,還說貴妃娘娘您有福氣、有眼光。”
謝貴妃聽得心花怒放,她方纔只爲替何子巖在仁壽皇帝面前掛個孝順的名字,未承想仁壽皇帝竟龍顏大悅,給予如此讚許。
隨手抓了一把一旁炕桌上的金瓜子賞與那公公,謝貴妃雍容笑道:“大雪天路滑,本宮也不留你喝茶,你回去上覆陛下,楚王不過是爲人子嗣的一點孝心,哪裏敢當陛下如此謬讚,改日本宮必當領着楚王殿下過去磕頭謝恩。”
那公公堆着滿臉笑意告辭出門,謝貴妃這才笑靨如花,挽着銀紅織錦的披帛走到廊下,親手替那鸚哥兒的銀罐子裏添了些清水,扣着鳥籠說道:“雖不是隻喜鵲,你還真是隻福星,曉得提前給本宮報喜。”
葉蓁蓁瞧得謝貴妃如此高興,少不得違心逢迎,陪着她在廊下立了一會兒,才又重新回到房裏歸坐。
何子巖得了君王稱讚,心裏十分得意這趟入宮趕對了時候,對着謝貴妃更加貢井熱絡,也偶爾與葉蓁蓁說上兩句,顯得溫文有禮。
葉蓁蓁卻是極少做聲,只悶着頭小口啜飲面前的雞湯,又吩咐繪綺將自己的酒盅撤去,重換盞枸杞菊花茶來。
謝貴妃瞧着席間並不熱絡,對葉蓁蓁冷淡何子巖略顯不虞,只不好明說,便將話題引向前些時葉府的家宴上頭,問葉蓁蓁與那幾位將軍的夫人可還相熟?
葉蓁蓁垂首答道:“實在算不得熟絡,娘娘也曉得我母親過世得早,家裏中饋早便歸在嬸母手中。平時若有迎來送往、大小年節,蓁蓁也不喜歡聚會,大多是嬸母領着府中其他幾位姐妹走動。”
話是實話,只是這幾位將軍府上肯跟葉家走動,看得自然是已故的昌盛將軍的面子。葉蓁蓁平日隨不隨着她嬸母出門,這幾家將軍的夫人卻時常會帶着自家的女兒來葉府尋葉蓁蓁說話。
及至昌盛將軍罹難,葉蓁蓁入了宮,才與那幾位夫人減少了走動。
何子巖聽着葉蓁蓁話中便有些敷衍之辭,知道她有些瞧不起自己的出身,大約對謝貴妃私底下的意思並不贊同,只得先不拿熱臉往人家的冷麪孔上貼,只耐着性子與謝貴妃說話。一罈好酒亦不敢多喝,只飲了三五杯便做罷。
宮婢端上血糯米與紅棗蒸的米飯,何子巖便親手替謝貴妃盛飯,待替葉蓁蓁添時,她早向繪琦施個眼色,命她給自己添了小半碗飯,陪着謝貴妃一同喫完。
謝貴妃到是談性不錯,喫完了飯又領着兩個人回到暖閣奉茶,重新將話題扯向昌盛將軍的舊部上頭,拉攏的意思十分明顯。
何子巖曉得謝貴妃如今將自己收做義子,無非是想着與何子岑一較高下。如今見她一力替自己鋪路,偏是葉蓁蓁不慍不火,曉得事情不能急躁,也不在宮裏死纏爛打,飲了兩盅茶,便藉口時辰不早告辭離去。
因是得了帝王讚許,又有那幾杯花雕墊着底,何子岩心上有幾分飄飄然。他回望長春宮的方向,一掃方纔眼中的溫潤如玉,轉而卻被一種慷慨激昂代替。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若論起來,他也一樣是仁壽皇帝的兒子,也有資格爲鼎九五至尊的高位。既是謝貴妃拋出橄欖枝,一條光明展現在眼前,他勢必便要抓住到手的機會,不能讓大好形勢稍縱即逝。
再說葉蓁蓁領了繪琦與繡紈回房,連衣裳也未換,悶着頭便躺到了榻上。
想着今日用膳時謝貴妃的心意已然十分明瞭,葉蓁蓁心間便委屈得難受。如今沒有父母爲自己打算,與叔父嬸母畢竟隔了一層,不敢將要離開宮裏的話說得十分明顯,凡事還須自己經營。
她躺在榻上流了大半夜的淚,至天明才朦朧睡了一會兒。醒來便給嬸孃委婉地寫了封信,要她想法子接自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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