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萬里青銅
古碑，不過三丈而已，立在君輕寒的身前，卻猶如十萬高山，矗立天地之間，亙古不移。
蒼涼的氣息，似乎在吟唱遠古的咒語。
——仙——魔！
仔細斟酌良久，君輕寒方纔辨認出古碑上面的兩個大字，遠古的符文，充滿了無窮的玄奧，讓君輕寒全身僵在了原地。
“仙，魔！”
嘴角輕聲呢喃，君輕寒從心底涌出一絲荒涼，“彈指匆匆幾萬年，仙魔的蹤跡早已在青蓮大陸消失，就連傳說，都變得十分的模糊。
瞪大着眼睛，看着兩個蒼古大字的下方。
“求仙者，生！”
“順魔者，亡！”
字跡愈發的古樸，卻充滿了無窮的威勢，讓君輕寒感到愈發的渺小，兩行大字篆刻在古碑的兩邊，成對立殺伐之勢。
同時，預示着君輕寒前方的兩條道路。
左邊，乃是求仙之路，一踏上此路，便與仙道結緣，終生枯坐，只爲了叩開仙界的大門，得以俯仰塵寰，立於衆生之巔。
右邊，乃是不歸魔道，一入此道，再無回頭的機會，棄仙求魔，將徹底被凡塵壓制，在無盡地獄中沉淪掙扎，揹負萬世罵名。
君輕寒拳頭緊捏，手心不自覺溢出了汗水。
“仙？魔？”
一旦選擇，將沒有退口半步的可能，是生是死，全憑自己的造化了，看着荒涼的石碑，君輕寒眉頭微皺，雙眼緩緩閉上。
佇立良久，君輕寒雙目一睜，眼中掃過一絲厲芒。
他，只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成仙之路循規蹈矩，歷經歲月的摧殘與枯寂的折磨，臨死卻難以叩開仙界的大門。
而魔，一朝足矣！
漆黑的袍子的揮動，血紅的眸子中閃動一絲決然，向着右邊的道路走去。
他，甘願成魔，逆仙！
“嗡！”
在踏進魔道的第一步，君輕寒感覺耳邊嗡嗡一響，頭痛欲裂，顱後的九幽魔骨微微震顫，從心底忽然涌起一絲對鮮血的渴望。
還有對仙道的踐踏！
魔道前方，乃是一片漆黑，君輕寒卻莫名的感到一絲安然，彷彿黑夜才能讓他感到寧靜，不用仙路前方光明，卻永遠走不到彼岸。
魔道充滿了死寂與荒涼！
君輕寒卻是愈發的感受到全身烈血沸騰，顱後九幽魔骨震動，全身上下被地獄的氣息所包裹，皮膚毛孔都滲出了漆黑的魔芒。
“嗚……嗚嗚……”
耳朵微動，君輕寒似乎聽見了魔王的低泣之聲，仔細一聽又如同地獄冥王的怒吼，充滿了無盡狂躁的氣息。
一路之上，周身彷彿有千萬惡鬼纏繞，隨時隨地便可將君輕寒撕裂成碎末，而君輕寒卻是絲毫不懼，昂首前行，道路兩旁的魔鬼咆哮之聲，反倒像是歡呼與吶喊。
我本魔類，何必殘殺！
在漆黑的魔道之中，君輕寒不知走了多久，只感覺自己全身融入了大海，任憑遨遊；回到了天空，翱翔天地之間。
驀地，前方出現一絲光亮。
君輕寒瞳孔一縮，嘴角不禁覺的露出一絲笑意，“曙光，十萬魔類的曙光，就如同地獄通往凡塵的缺口，讓人嚮往！”
揮手撣了撣衣塵，君輕寒向着那那一絲光亮而去……
赤紅的大地，飽含了仙的儒雅與魔的傲岸，踩踏旗上，鏗鏗作響，似乎是遠古奏響的戰歌，浩蕩磅礴，卻讓人心生無盡悲涼。
仙魔大戰，如今僅剩的得一片焦土。
焦土之上，聚集數萬老者，看着前方的鋼鐵城牆，寸步不前。
霍的，整片空間，充滿了魔鬼的怒吼之聲，鏗鏘蒼黃，殺機淋漓，焦土之上的幾萬老者，心頭一震，豁然轉頭看着魔道的出口。
漆黑的袍子，如墨的青絲，兩鬢斑白！
“魔！”
縱使衆老者，心境歷經千年洗禮，已經達到不喜不悲的境界，可是當看見君輕寒出現在魔道的出口時，仍然免不了心頭一震。
“魔，他竟然選擇了魔，而且還到達了這裏！”
紅塵滾滾，億萬修士，佛前枯坐枯坐三千年，誰不是爲了羽化成仙，立於十萬蒼生之上，而此子，卻是甘心如入魔，選擇了魔道。
需知，泱泱百萬載，仙名永存，然而歷史的古碑之上，卻從未有過魔頭的足跡！
看着神情淡然的君輕寒，衆老者瞳孔微微縮動，看着君輕寒出現了一絲敵意，“仙路茫茫，他們見過太多的人，求仙不成轉而踏上魔道，不過，多少年了，卻似乎沒有一人，走出魔道到達這裏。”
不過，衆人卻絲毫沒有斬殺君輕寒的心思，“困在枯桑城幾百年了，周圍的人，不斷死去，進來的人卻微乎其微，任憑誰也不想一個人孤寂百年”。
眼前這位少年，說不定便是日後在枯桑城說話閒談的對象。
這裏的人，經不起殺戮，同時也捨不得殺戮，縱使絕世強者，也抵不過無情歲月的消逝，抵不過枯寂百年的戕害。
袍子飛揚，看着身後的魔道，君輕寒嘴角一撇，體內感覺有些不適應，“這裏，仙的氣息，太過濃稠了，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咚……咚咚……咚咚……”
戰鼓捶踏，浩蕩磅礴的聲音，瞬間席捲四野，響徹整個天地，蒼涼的聲音，充滿了無盡殺伐的氣息，卻又如同天地的嘆息。
君輕寒眉頭微皺，順着聲音的源頭找去，雙目一瞪，忽然愣在了原地：
前方，乃是一道青銅長城！
長城萬里，連綿到無盡的遠方，似是將整個枯桑域包裹起來。古老的城牆高達百丈，氣息斑駁，古老的青銅將城牆映襯的更加的遠古。
城牆破損，沾滿銅鏽！
青銅長城俯臥與崇山峻嶺之間，宏偉大氣，猶如一條萬古蒼龍盤臥，鎮守天地之間，固若金湯，任憑百萬大軍卷旗而來，依舊紋絲不動，巋然如山。
銅鏽斑斑，卻是掩蓋不了城牆之上鏤刻的遠古符文，無數洪荒巨堊附在上面，張牙舞爪，或擊殺長空，傲視塵寰；或探江入海，興風作浪。
荒涼的氣息，遠古的巨獸，君輕寒擁有千年龍皇記憶，卻也是聞所未聞。
心頭卻是莫名的升起一種感覺，“如今的青蓮，恐怕也只有四大魔族與鳳虛方可與之比肩，其他的魔類，在青銅城牆之下，滾爬如狗”。
青銅城牆之上，一座座烽火臺高築，狼煙已逝，烽火臺卻顯得愈發的孤傲，立於高高城樓之上，俯仰天地，宏大端莊。
青銅長城之上，一面巨鼓無錘自響，撼動九霄穹廬，恰似十萬雷音。
君輕寒眉頭微皺，驀地發覺，先前所用涌入枯桑域的人，都被困在了這片焦土，前方萬里青銅長城，竟無路可走。
心中，不驚覺的升起一絲疑惑。
城牆百丈，衆人爲何不飛躍而去……
心頭的疑惑尚未放下，君輕寒只看見一位行將就木的老者，全身道氣涌動，如同怒海狂瀾，咆哮不止，嘶啞的聲音，淡淡響起：
“讓老夫，再試一試！”
說着，老者身形晃動，逐漸升入空中，不過幾個呼吸，老者離地百丈，僅差一步，便可跨入青銅長城，徹底翻越過去。
然而，下方几萬強者卻是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呼吸明顯急促了不少。
虛空的老者，看了看頭上的茫茫青天，乾枯的手臂微微顫動，掌心捏出了一把汗，道氣重重包裹全身，形成厚實的防禦，腳步一墊，向着青銅長城跨越而去。
“轟！”
天地一聲驚世咆哮，一道漆黑的神雷破開蒼天，攜着無窮威壓，向着老者碾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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