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祭祀
木求元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老夫也沒有進去過，但是星君曾經告誡，謹守真意，勿嗔勿怒，勿喜勿悲，明見真我，方可久行於門內。這是我們要面對的第一個難關，若是不成，一切皆休。”
木求元說的玄而又玄，讓人摸不着頭腦，但是聽這話，似乎一但進入鏡門，就會進入類似夢魘一般的場景，若是不能靠自己的毅力醒來，則將會永遠迷失在其中。
魏離淵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什麼。
“這老小子還是沒安好心。”魏離淵心中嗤笑。
“走吧！”木求元說了一句，率先踏入鏡門之中。
漩渦一般的鏡面竟然真的如同水面一般，木求元沒入鏡門之中消失不見。竟然絲毫不擔心魏離淵會在這個時候反悔。
魏離淵也不畏懼，跟着踏入鏡門之中。
穿越鏡門的感覺十分奇特，其實並沒有任何怪異的感覺，只是眼前一花，整個人就來到了另外的一個世界。
這裏當真是光怪陸離，奇光異彩，不上不下。
木求元竟然不知道去了哪裏。
魏離淵張口呼喊，卻發現聲音竟然無法傳出，周圍死寂一片。
凝神打量，卻見一個個彩色的氣泡向着自己飛來，魏離淵對這裏一無所知，並不願意觸碰，想要躲閃。
可是當他一動，卻驚駭地發現自己竟然直接出現在那氣泡前，直接撞在了上面。
又是一陣眼花繚亂，當魏離淵重新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身在一個村莊之中。
這個村莊一片破敗，周圍的樹木枯黃一片，放眼望去，整個大地枯黃一片，農田龜裂，枯死的秧苗軟趴趴地低着腦袋。
魏離淵皺了皺眉頭，自己爲什麼會來到這裏。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按照進入鏡門之前，木求元那玄之又玄地說法，魏離淵覺得這裏或許就是夢魘，並非真實的。
取下木匣看了眼，發現斬陰刀還在，這讓魏離淵長舒了一口氣。
只要斬陰刀還在，魏離淵就有足夠的底氣面對這一切。
重新背好木匣，魏離淵看向村子。
這村子不大，多是黃土牆糊的茅草屋，家家戶戶大門敞開，一些枯槁瘦黃的農夫依靠在大門前，雙目無神地望着天。
那皮包骨頭的樣子，一看就是不知道多久沒喫過飽飯的樣子。
看到魏離淵這個外人到來，他們先是雙眼放光地打量了一眼，然後又重新恢復那依舊的黯淡。
“這是旱災！”
雖然魏離淵從小生活在雨水充沛的南方，從未見過旱災時是什麼樣子的，但是也曾經在書中看到過描述。
山中樹木減顏色，澗畔泉源絕溪流。處處桑麻增太息，家家老幼哭無收。
即便魏離淵已經知道這裏不是真實所在，可也是覺得心悸觸動。
踏步走入村莊，微風吹來，魏離淵就是眉頭緊皺，一股惡臭傳來，讓人慾嘔。
魏離淵一把捂住口鼻，差點真的吐了出來。
仔細一瞧，即便經歷了諸多生死的魏離淵也不禁心驚肉跳。
在這破敗的村莊陰暗之處，竟然隨處可見枯骨散落，這些臭味就是從這些枯骨之中傳來。
本來想想，這大旱之日，有些枯骨並沒有什麼，但是很快魏離淵就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雞皮疙瘩都跳了起來。
因爲魏離淵發現，這些枯骨散亂一團，上面看不見半點腐肉。
深吸一口氣，魏離淵來到一個老漢身前，問道：“老人家，這裏是何地可否告知。”
那人擡起仿若枯骨的腦袋，淡漠地看了魏離淵一眼，就不再理會。
顯然是覺得回答魏離淵會浪費體力。所以不願意回答。
見他不理，魏離淵在自己身上翻了翻，這纔想起自己並沒有帶什麼乾糧，悻悻地繼續向着村子裏走去。
村子本就不大，片刻就走了一個來回。
村子之中所有的一切都盡入魏離淵眼底，讓他有種立刻逃離此處的衝動。
想想他抱丹境的武者，竟然會對一個小小的村子感到害怕。
但是魏離淵並沒有感覺這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嘆了口氣，魏離淵就要離開這裏。
既然沒有從這個村子找到線索，他準備再向其他地方尋找一番，希望能夠找到離開這裏的辦法。
然而就在他將要離開村子的時候，一陣銅鑼的敲打聲響起。
魏離淵尋聲望去，就看見本來如同死一般的村子突然之間就活了過來。
每家每戶都有人走出，他們拄着木棍安靜地站在自家門前，雙眼炙熱地看着敲打銅鑼的人。
魏離淵也好奇地駐足旁觀。
不一會，就見到兩個還算健壯的漢子擡着一個沁滿了血的麻布袋子從一戶人家出來，將麻袋丟在村子不大的泥土中間。
麻袋中明顯有活物，應當是喫痛，在掙扎，將麻布袋子撐地變換着形狀。
敲着銅鑼的男人看着麻布袋子，舔了舔乾癟的嘴脣，吞嚥着並不存在的口水，嘶啞着聲音喊道：“謝祖禮！”
一聲落下，所有人都對着麻布袋子跪下叩首，雖然亂糟糟的，但是卻也可以看出他們的鄭重。
待所有人都站起身，那人才繼續喊道：“平安息！”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都拄着木棍向着麻袋圍攏上去。
魏離淵一腦門的霧水，不知道都這個時候了，這些人還在搞些俗禮，真是愚昧。
正當魏離淵心中嗤笑之時，這些人都已經圍攏在了麻袋周圍，接着所有人都舉起了木棍，向着麻袋砸去。
“嘭嘭嘭！”
木棍打在麻袋之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裏面的活物似乎被堵住了嘴巴，發不出慘叫聲。
隨着一棍又一棍的落下，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奇異的紅潮，越發的亢奮，打擊麻袋的力道竟然出奇的大。
就是魏離淵都好奇，餓了許久的這些人，竟然還有這般大的力氣。
隨着不斷的打擊，本就殷紅的麻袋再次被鮮血沁紅。
當麻袋不再掙扎，鮮血透過麻袋的空隙流滿泥土地，衆人才在一聲鑼響後停止了下來。
一個個瞪大了眼睛，不停舔舐-着乾裂的嘴脣望着地上的鮮血。
“外鄉人！”
魏離淵怔怔地看着這一幕，突然聽到有人叫喊，恍惚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叫自己，擡頭望去，正是那提着銅鑼的人在叫自己。
魏離淵應道：“有事？”
那人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說道：“看你也不像帶喫的，既然今日遇到，就是緣分，若是想要等下有喫的，就來此，在那麻袋上敲上三棍。等會自會分你一份。”
魏離淵愣了一下，而後搖了搖頭，說道：“多謝，不用了。在下藉此休息片刻就會離開。”
那人皺了皺眉頭，又是嘆了口氣，才說道：“罷了！這世道……”想要說些什麼，終究還是沒有說下去。
而後衆人散開，先前那兩個強壯些的漢子將麻袋拎起，立刻就有人捧來一個海碗，放在麻袋下方。
血水化珠成線，滴落海碗之中。
不過片刻，海碗之中就盛滿了鮮血。
那銅鑼男人上前將海碗高高捧起，背對麻袋，面向天空，高喊：“祭旱神！”
說完，將整碗的鮮血灑在泥土路上。
似乎到這，這場祭祀終於結束。
本來已經沒啥力氣的村民此刻彷彿身上升起了無窮的力量。
添柴的添柴，生火的生火，擡架子的擡架子。
這是準備燒烤啊！
魏離淵笑着看着這一幕，只是現在天下大旱，若是有水，他們定然會選擇煮肉湯，那樣能讓更多的人喫飽一些，而不是選擇燒烤。
魏離淵本不打算去繼續去看的。
因爲剛纔那麼多人那般捶打，估計再好的肉也面目全非了。
可是魏離淵卻鬼使神差的沒有轉過臉，眼睛一直望着。
火焰已經很旺了，已經有人擡着一個巨大的木棍在等待。
麻袋被打開，一個面目全非的屍體展現在衆人面前。
而這一刻，魏離淵只覺得自己的腦海之中炸起一道驚雷，震得他神魂搖曳。
一個被剝光了衣服的小男孩，約莫只有十四五歲左右，全身醬紫，七孔流血。
不大的嘴巴中被一大團麻布堵住，瞳孔睜地大大的，無神地望着天空。
魏離淵只覺得自己呼吸都在停滯，他手腳顫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一幕。
直到魏離淵看到那巨大的，一頭已經被削尖的木棍已經塞進了那男孩的嘴巴中，將他的面龐撐的變形時，魏離淵才真正的醒悟過來。
“住手！”魏離淵一聲暴喝，好似旱天巨雷在這方土地炸響。
可是那些人彷彿沒有聽到一般，繼續着。
魏離淵雙目赤紅，牙齒咯吱直響，斬陰刀瞬間出匣落在手中。
“我讓你們住手！”魏離淵狂吼一聲，不再壓制自己的怒火，一刀斬向衆人。
巨大的刀氣橫掃一切，自村民的身上斬過。
可是詭異的是，無匹的刀氣彷彿斬在了虛空，竟然未傷及那些村民一絲一毫。
即使魏離淵如何暴怒，這個時候也呆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想要上前阻止，可是無論如何邁步，他都無法靠近那些村民，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男孩在烈火之中，由醬紫變成焦黃。
“咔嚓！”骨骼扭動的聲音響起，那男孩的頭顱突然扭動，朝向魏離淵，一雙眼睛流出血淚，變形的上嘴脣彎成了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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