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前三之位,分別是姜陵、崔玉枝,以及餘小平。
姜陵和崔玉枝倒也罷了,昨天衆人便有所耳聞。
可當衆人看到餘小平的時候,頓時驚掉了下巴,沒想到今年藤縣的黑馬居然有兩匹。
若不是有崔玉枝在外趕回,恐怕前二都要被黑馬壟斷了!
餘小平和崔玉枝的才氣喚醒同時進行,用了將近四十多分鐘方纔結束。
董詠志上前一步,正欲爲姜陵進行才氣喚醒。
沒想到就在這時,盧高逸忽然從旁伸出了手,攔下了他。
“董先生,姜陵本人飽受百姓爭議,我看還是我等商議過後再決定是否進行才氣喚醒纔好。”
董詠志腳步一頓,他幾乎和嚴成業同時擡頭望向盧高逸,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冷。
“姓盧的,你什麼意思?”董詠志臉色難看至極,毫不客氣地瞪着盧高逸說。
場上的氛圍急轉直下,衆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爲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姜陵起初也是不懂的,直到董詠志的神念傳來消息,姜陵這才恍然大悟,看向盧高逸的眼中頓時充滿了殺意。
對方竟然想要在自己的才氣喚醒上使絆子。
原來,考生的才氣喚醒是需要三名考官的文印同時認可,才能得到相應足夠數量的廟氣。
在此過程中,哪怕只是少一名考官的認可,廟氣的總量也會大打折扣。
雖說作爲案首,姜陵的廟氣總量遠超他人,即便受到了盧高逸的影響,實力境界也不會與其他人相差多少。
可這事就跟財富一樣。
有人會嫌棄自己錢多嗎?
遭到董詠志的質問,按照往常,盧高逸此時就算不勃然大怒,也應當面露怒容纔對。
可他現在不僅不怒,嘴角反而還緩緩升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所以,還有後手嗎?
姜陵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果然,董詠志話音剛落沒多久,聖廟的門口,就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音。
“姜陵目無法紀,道德敗壞,年紀十六便敢當夜行兇,對良家婦女用強。”聖廟外不知何時停下了一輛馬車,一名錦衣男子從中走下。
“父親!”見到來者,席越彬驚喜出聲。
可不就是席雪峯嗎?
“依我們席家看來,犯下這等重罪,即便姜陵利用手段減去了刑罰,考上了三甲案首,他也沒有資格獲得才氣喚醒,成爲讀書人!”席雪峯一邊走上圓壇廣場,一邊朗聲說道。
“席家家主是打算干擾考生的才氣喚醒嗎?”董詠志緩緩轉身,臉色冷若寒霜。
未曾想,這個時候,同是豫州學宮的詹飛宇居然站了出來。
“董先生何出此言?席家主不過是提出異議罷了,難道我們天星大陸只准有一種聲音存在嗎?”詹飛宇端的是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態。
不知道真相的,恐怕還真把他當成正人君子了。
“姜陵身爲一個普通人時,便敢凌辱一位良家少女。今後倘若成了讀書人,掌握了更強的力量,難道我們藤縣下到八歲,上到八十的婦女,都不用出門了嗎?”
席越彬上前一步,一開口便是故意挑動在場女子的心,目的極盡歹毒。
果然。
席越彬話音剛落,在場的無論男子還是女子,臉色紛紛出現變化。
女子是擔心自身的安全,而男子,則是擔心自己的妻子或者女兒。
畢竟一個喪心病狂之徒,無論幹出什麼都不奇怪。
周圍出現一陣騷動,人們看向姜陵的眼神中頓時充滿了敵意。
餘小平忍不住低聲說道:“姜爺,你樹敵真多,這樣下去你文位要不保了呀!”
姜陵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對方立刻噤若寒蟬。
“斷人聖道,宛如殺人父母。”一直沉默的嚴成業忽然開口,出人意料的是,他居然站在了姜陵的後面:“在場的各位,你們真的想好了,要將一位三甲案首得罪死了嗎?”
一言已出,宛如冬天裏的寒風,吹得所有人渾身一震,汗毛炸立。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句話不僅沒能嚇退對方,反而激起了席雪峯等人的殺意。
誰會不知道一位三甲案首的未來有多光明呢?
他們之所以齊聚於此,不就是爲了要將其扼殺於搖籃之中嗎?
“姜陵,你就沒有想說的?”
席越彬衝着姜陵大叫道:“難道你想一輩子躲在兩位先生的後面嗎?你這個無膽鼠輩!”
“沒錯!必須讓他贖清罪孽!”
“你們可不知道,婁家那姑娘自那一天以後,生活過得有多慘……嘖嘖,每日以淚洗面,這輩子恐怕都嫁不出去了!”
“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姜陵此罪,不僅僅是摧毀了一位姑娘的人生,更是斷絕了一個家族的延綿,他是不見血的劊子手!”
“姜陵滾出聖廟!你不配成爲讀書人!”
又是熟悉的罵潮。
席越彬站在人羣的最前方,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猙獰的笑道:“姜陵,你聽到我身後這羣百姓的想法了嗎?”
“此時此刻,如果你知進退,明禮法的話,就應該要自願放棄才氣喚醒的資格纔是。唯有這樣,我們藤縣百姓才能容得下你這麼一位窮兇極惡之徒在此生活。”
“姜陵,該醒悟了!該爲你犯下的罪孽承擔責任了!難道你不想讓你的母親在此安靜地度過餘生嗎?”
“別忘了,這裏是她的家鄉,她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地方!她該到享清福的年紀了,你難道想讓她背井離鄉不成?如果這樣,無論你如何狡辯,你都跑不掉‘不忠、不仁、不義、不孝’的污名!”
崔玉枝忍不住看向一旁的少年。
當她發現,姜陵的神情始終如常,彷彿四周的一切謾罵與質問,都只不過是過眼的雲煙後,眼中頓時有驚異之色閃過。
即便是她,置身於這片並不針對自己的罵潮中,都感覺胸口沉悶,心煩意亂。
姜陵又是怎麼做到抱守本心的?
他難道文心通明嗎?!
身處於風暴眼,姜陵如同一塊巋然不動的礁石。
他緩緩擡頭,一雙眼睛之中彷彿蘊養着一柄神劍,目光不過剛落到席越彬的身上,對方便感到如墜冰窟,遍體發寒。
席越彬身體一晃,竟是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像是在躲避姜陵的鋒芒。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話音落下的瞬間,彷彿有一道驚雷在人們的頭頂炸開。
咚!
一聲雷鳴般的巨響,圓壇廣場上一片死寂,人們驚駭失色地看着那道清瘦的身影。
……
“鳴縣!又是一句鳴縣真言!”
“姜陵何德何能?兩天之內,竟然連作兩句鳴縣真言,他把自己當什麼了?小詩君嗎!”
“賊膽包天,猖狂至極!姜陵,你以爲你作出了幾句真言你就可以免去你所犯下的罪孽了嗎?你還是要給我們解釋!一個滿意的解釋!”
人羣中。
席越彬臉色一片鐵青,收在袖袍裏的手攥得青筋畢露。
“都是你逼我的,姜陵!”
“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想查那起案件,既然如此,那就讓她跟着那兩個差役一起消失吧……”
席越彬臉上閃過一抹陰戾之色,轉身望向一旁,森然道:“快去處理了那個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