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命運的指引
很難想象一位三四歲的孩童是怎麼記得那麼久遠的事情的。
但乞丐的記性就是要好,因爲如果記不住每個月哪家會在哪天分發善糧,光憑乞討得來的食物就想要活下去,那是不可能的。
司魚今天已經不是乞丐,但她仍然還記得那被雨泡過之後,發黴發餿的硬饅頭的味道。
那噁心的味道足以令人刻骨銘心。
爲什麼會突然想起以前的事呢?
司魚走到了一條溪流旁,看着波瀾不起的水面中的自己,明明站着的是一位白衣賽雪,容顏姣好的少女。
可一旦司魚的目光在倒映的臉上停留的時間久了,她的腦海中就會不由自主的生出另一副面孔。
那是一位二十多歲的女人,同樣的美麗,但臉上卻沾滿了血污,熊熊的戰火在她的眼中燃燒,女人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卻又深情的看着自己……
這種情況是從病好了之後出現的吧?
司魚想起自己這段時間來的變化,自己像是忽然多出了一段人生般,無數段從未經歷過的事情開始從她的腦海深處涌現。
不得不說,這些突然出現的事情讓她的實力突飛猛進,尤其是在經歷了最近這一段生死逃亡後,更是讓她的實力達到了空前強大的高度,彷彿連那傳說中的境界都能隱約看到了。
但這只是好的一方面。
司魚能夠清楚的感覺到,伴隨着一段又一段記憶的復甦,在那如江河般雄渾的經歷前,她這短短十幾年的人生的厚度,就好像紙一樣的薄。
她的性格正在潛移默化的改變。
司魚不知這種改變是好是壞,但她卻十分清楚自己控制不了這段進程,每一覺的醒來,身體都會陌生一分,彷彿裏面住進了另一個未知的靈魂。
司魚沉默的接受了這種變化,但沒想到進入太虛谷後,靈魂深處竟是忽然生出了一種指引感。
彷彿命運之神親自向司魚拋下了紅線,她雖然十分清楚紅線的背後很可能是未知的大恐怖,但命運的答案就在面前,世間上又有幾人能夠真正的按捺住自己?
司魚瞥了一眼衣角上沾染的斑斑血跡。
當司魚進入寂月嶺深處的時候,她曾聽到後方響起了一陣震耳欲聾,偏又如釋重負般的歡呼聲。
那是一衆妖族的聲音。
它們在慶祝成功地將一位魔女趕入了一處禁地。
司魚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冷笑。
妖蠻就是妖蠻,即便有幾位妖種文人在背後出謀劃策又如何?
難道還真以爲我看不出你們在壓縮我的逃亡路線,想要將我逼入寂月嶺嗎?
這裏本就是我的目的地,我是主動進來的,就你們這幫蝦兵蟹將,哪來的信心敢說我是被你們逼進來的?
皎月籠罩的山林走到了盡頭,失去了層層疊疊的樹木遮掩後,司魚面前的視野豁然開朗。
那是一片彷彿連綿無盡的銀色山脈,最爲吸睛的,無疑就是山脈背後那一輪巨大無比,坑窪不平的月亮。
在它的面前,連羣山的存在都變得像螞蟻般小得可憐,更別說司魚了。
但她所感應到的“命運”卻不在月亮上。
司魚緩緩低頭,望向了那一座建立在山谷之中,孤冷如廣寒般的宮殿。
每一次太虛谷開啓的時候,都會有三到五處凶地的深處伴隨着時間的推移陸續打開。
但哪怕截止到今天,寂月嶺的深處也沒有打開過一次,正因如此,這裏也被妖族和人族稱之爲“未被挖掘過的寶藏之地”。
一路上,司魚也確實看到了十幾種外界頗爲難尋的神物,收進了乾坤袋中。
不過真正的大頭,顯然還是在這座宮殿之內。
司魚閉上眼睛微微感受了一下,確認了腦海中那股渴望的想法愈發強烈,不再是若隱若現的狀態後,這才重新睜開眼睛,目光毫不避諱的落在了那座宮殿之上。
象牙白的宮殿沐浴在皎潔的月光之中,大門緊閉,一棵高大的月桂樹從中探出了頭,搖曳生輝,無數螢火蟲在上面飛舞飄動。
宮殿外矗立着一座黑乎乎的大山,與這一副景象格外的不協和,像是憑空插了進去一般。
似乎是察覺到了外來者目光的掃視,忽然間,那座黑乎乎的大山竟是忽然動了,無數飛沙走石從上抖落,發出震天動地般的巨響。
下一秒,漫天的塵埃中,忽然睜開了一雙陰冷無情的眼睛,油亮的長毛如綢緞般在空氣中飛舞……
看到這裏的司魚露出恍然之色。
原來寂月嶺深處的危險,竟然來自一條如山般高大的黑狗。
黑狗身上的氣血之力磅礴而又強大,醒來的同時,渾身的氣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節節攀升,不到一會,就達到了驚人的銘文境實力。
按道理來說,無論是誰看到這麼一頭龐然大物,都會理所當然的感到恐懼和驚慌纔對。
畢竟那可是守護在寂月嶺深處的兇獸,就算只有銘文境,那也很有可能是銘文境的王者。
但司魚的臉上卻沒有驚起絲毫的波瀾,只是忽然望了一眼來處,心想看來不能馬上來找你了。
隨後下一秒,司魚回過頭,玉足不輕不重地往前踏了一步。
錚!
一道道如金鐵交戈般的琴音,驟然化作了音浪,從她那副看似嬌弱的身體之中滾滾而出。
遙望黑狗,司魚輕啓朱脣,面無表情。
“不想死,就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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