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自投羅網?
姜陵等人的決定出乎了顏遼他們的意料之中。
顏遼皺眉道:“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姜陵他們不應該看不出這個計謀吧?”
妖蠻自視甚高,自以爲聰明絕頂,但實際上愚不可及,計劃中錯漏百出。
陳望作爲兵家讀書人,就算境界方面不如孫庭軒,也沒理由看不出這一點纔是。
那他們到底是爲什麼沒有選擇撤離呢?
顏遼隊伍中罕見的出現了沉默的情況。
或許說不只是他們,就連妖蠻也是如此,海面上寒風四起,白雪紛飛,一時之間竟是似乎只剩下了學海小舟上的討論聲。
姜陵等人的文會還在繼續,一首又一首詩詞作品層出不窮,但伴隨着時間的流逝,衆人的靈感逐漸見底,小舟航行的速度越來越慢。
雙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當學海小舟的舟頭正式越過第一頭妖蠻的身影的時候,船上雖然仍有吟詩作對的聲音,但衆人的臉上已經尋不到一絲喜色。
豆大的汗珠沿着脖頸流下,絕大多數人都緊張不已,卻偏偏要強裝出一副鎮定的模樣聊天。
不知不覺中,學海小舟已經超過了十幾頭妖蠻的腳步,按照目前的速度,恐怕要不了多久,便能離開妖羣的包圍圈。
正當耿自誠等人想要在心中暗自鬆下一口氣的時候。
突然,走在妖族最前方的熊冀忽然轉過了身,看向姜陵說道:“魔頭魔女,你們竟然真敢自投羅網?!”
這句話就像是開啓戰爭的號角,話音落下的瞬間,零星散佈在學海小舟四面八方的妖蠻,竟是在同一時刻動了起來。
強橫的氣息幾乎不分前後的從它們的身上拔地而起,滾滾氣血之力連成一片,形成恐怖的異象,狂風飛舞,其中裹挾着片片具有奇異力量,能消融萬物的雪花。
原本平靜的海面此時就像是被點燃了一般,激盪不安,蠢蠢欲動。
熊冀負手立於遠方的浮冰上,面帶微笑,智珠在握。
姜陵和司魚平靜無比。
但無論是身旁的夥伴還是不遠處的顏遼等同族,個個怒目圓睜,難以置信。
這一刻,當衆人看到海面已經徹底失去了平靜,連浮冰都開始劇烈晃動,隱隱有向它們聚攏而來的形勢後。
所有人都意識到,原來妖族想要以這些浮冰作爲武器,推動着它們撞向學海小舟!
“畜生爾敢!”
孫庭軒厲喝一聲,風暴般強橫的殺意沖天而起,看樣子竟是打算以一己之力,在妖蠻合力的氣血異象上生生撕下一道口氣,爲姜陵他們打下一線生機。
但很可惜,正如熊冀爲了放鬆姜陵警惕,孤身與幾位強大的妖族走到了最前方一般。
顏遼和孫庭軒也在隊伍的最前方,可謂是鞭長莫及。
只是孫庭軒纔剛出手,熊冀便緊隨着伸手一抹,強橫的氣血之力化作洪流,直接衝散了他的殺意。
“孫先生,爲何動怒?”
熊冀負手而立,面帶微笑說道:“難道我爲你們準備的這一出好戲不好看嗎?”
身爲被人族一向瞧不起,以“蠻”鄙夷的妖族,熊冀今天成功算計了一回人族。
這件事,想必哪怕過了十年,二十年,也依然夠它在妖族中吹的,心中的狂喜滿溢而出,整張熊臉無一不寫着春風得意。
孫庭軒強壓着怒火說道:“你這樣做能得到什麼好處?現在只是第二重天你便迫不及待的動手,難道你就不怕被神山意識抹除?”
“抹除?”
熊冀嗤笑一聲,輕蔑的說道:“我們只是用氣血之力推了一下浮冰而已,力量又沒直接作用到你們的身上,怎麼能算我們攻擊了你們呢?”
顏遼隊伍中不少人聽到這話,瞠目結舌,不可思議的驚聲說道:“你敢鑽規則的漏洞?以前玩這一招的都死了!”
“我妖族如此強大,利用一下規則怎麼了?”
熊冀滿臉譏誚之色,漫不經心的說道:“況且就算被發現了又如何?我又沒動手,它們這羣低賤的廢物,能用生命爲我神族剷除幾個未來的大患,該是它們的榮幸纔對。”
衆人遍體生寒。
是啊,這纔是長輩在書中給他們灌輸的妖族形象。
貪婪自大,自私自利。
它們一向不將自己之外的生命視作生命,弒父娶母,吞食親子……這樣的例子在妖界比比皆是,那是一個混亂至極的文明,四處都是血與火的哀嚎。
遠處的天空中氣血之力連成一片,如同一座巨大的風車,強而有力的狂風推動着海面上的浮冰緩緩提速,朝着姜陵他們的學海小舟包圍而去。
若是姜陵他們沒有步入圈套,或者提早一步察覺妖族的意圖從而撤離,想必都有機會挽救。
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學海小舟成爲了甕中之鱉,在那無數塊巨大的浮冰面前,它顯得既渺小又無助。
四面八方的妖蠻的臉上紛紛升起了猙獰的笑意,彷彿已經看到了在無數塊碎冰下沉沒的小舟,衆人慘死海水的畫面。
“人魔姜陵!你殺我神族天驕無數,可曾也想過今天?”
“都說人族聰明,正在崛起,可你們今天居然卻成了我們的手下敗將階下囚,哈哈哈……要不投靠我們妖族,成爲妖種如何?照樣能夠給你們天天喊着的榮華富貴!”
妖蠻肆意的羞辱着姜陵等人,這是它們妖族慣用的手段。
或許因爲大腦進化未完成的緣故,它們的思想總是顯得扭曲又偏激,喜歡從獵物負面的情緒中尋找快感。
學海小舟上。
衆人臉色煞白,望着四面八方,無數塊雪白而又巨大,如同冰錐般圍來的浮冰。
這些浮冰的速度若是高到一定的程度,必然能夠輕而易舉地撕裂他們的船隻,這是毋庸置疑的。
到那時候他們又不會飛,該如何在這無邊無垠的汪洋中活下來?
無處可逃,無處可退,無路可走,無計可施。
真正陷入到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的地步時,衆人心中反倒不覺得絕望,而是縈繞而生出了一縷淡淡的可惜。
“姜陵,咱們這文會……怕是到此爲止了。”
耿自誠神情挫敗,嘆了口氣說道:“不過你千萬別誤會,我不怪你。能在死之前開這麼一場文會,與諸位好友共同離去,我真是死而無憾了。”
“是呀,姜兄千萬莫要自責。”
“死前能與諸位好友共談詩詞,共論文章,在下心滿意足!”
衆人紛紛開口,皆是勸慰姜陵之語。
寧凡釗抹着眼淚,開玩笑說道:“不過姜陵你也別太不自責,面上還要給我們一點表示的。”
聽到這句話,衆人紛紛破涕爲笑。
姜陵也是如此。
只是搖頭失笑完後,姜陵忽然擡起了頭。
只聽見四面八方幾乎同時有急嘯聲沖天而起,那是一座座如隕石般掠來的浮冰,力大勢沉,殺機已現。
想來在這上百道攻勢之下,就算是凶地都會在頃刻間被夷爲平地,更別說一艘由貫州詩形成的小舟了。
此時無論是熊冀還是雲承平等人,嘴角都微微地勾了起來。
姜陵,你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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