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9、擊潰完顏亮 作者:未知 弩箭如雨,長槍如電。殘陽如血,晚風如訴。 廝殺過後的戰場上,戰馬仰天悲鳴,殘肢觸目驚心。 完顏亮的先頭部隊三百餘騎,一頭闖進李憲的打擊範圍,遭到八架弩牀的迎頭痛擊頓時崩潰。 郭小乙和胡皋分別率領兩個排左右包抄,四散奔逃的女真騎兵全部做了槍下之鬼。三分鐘不到,完顏亮的三百餘騎被斬於馬下,整個過程乾淨利落。 原來,暗中監視完顏彀英的一個偵察排始終沒有回來,說明完顏彀英並沒有衝擊天成縣方向。 聽說完顏亮的大軍並沒有一擁而上,而是派出一隊尖兵在前面探路。李憲不想過早暴露大炮,所以立即調整部署,把防禦完顏彀英的弩牀掉過頭來,打了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實戰表明,李憲發明的“車廂式弩牀”和“手扳腳踏”發射方式,把弩牀的作戰效能提升了好幾倍。再加上馱馬式可以快速移動,增加了遠程獲得機動性,威力自然提升更多。 新式弩牀的打擊距離兩百米到四百米,十連裝的“弩箭盒”裝填極快,讓兩次發射間隙只有短短的五秒鐘,大型弩牀完全和後世的輕機槍具有相似的功能。 戰士們士氣大振,李憲的眉頭越皺越深。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對於戰場將領來說,一場預料之中的艱苦戰鬥太過順利,往往不是什麼好事,李憲心頭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可惜現在時間有限,根本不可能讓李憲搞清楚其他細節,因爲完顏亮率領的主力部隊已經到了。 李憲站在自己墨龍駒背上,手搭涼棚向南方觀察完顏亮的動態,口中冷冷地說道:“有點兒意思,真他媽的有意思!” 旁邊的高成也點頭說道:“奇怪啊,看樣子完顏亮知道我們在這裏伏擊,而且早有準備。可是他爲什麼不着急回城,卻命令部隊擺出六個方陣,難道要在這裏和我們決戰嗎?” 李憲搖搖頭冷笑着說道:“完顏亮當然想進城,可是他現在不敢進城,你看看他身後就明白了。” 另一邊的胡皋驚叫一聲:“後面是飛狐特種營的號旗!” 高成笑道:“我明白了,李天成的特種營在後面緊追不捨,如果完顏亮進城的話,特種營肯定也尾隨殺進去了。騎兵在城內根本沒有用武之地,完顏亮的人數優勢進城之後就會蕩然無存。” “你說對了一半。”李憲仍然搖頭:“李天成的特種營不會進城,但是完顏亮如果進城的話,他拖在後面的一千多人遭到兩面夾擊,最後肯定全部完蛋。完顏亮現在騎虎難下,所以他擺出一個梅花陣形進行就地防禦。想想看,這說明了什麼?” 胡皋初次跟隨李憲作戰,而且不過一個副連長的小屁孩,對李憲提出的這個問題滿頭霧水。 但警衛營偵察連長高成就不一樣了,雖然年紀也不大,但他原來是“幽雲巨盜”韓雲山手下,後來組建偵察連都是李憲親自訓練。 尤其是跟隨李憲深入到長青縣搗亂,兩打王官屯搬空完顏宗翰的戰略儲備、馬牛谷全殲完顏彀英和完顏亮聯軍,這些戰鬥高成都參加了,戰略戰術聽李憲說過不少,可謂是見多識廣。 略作思索之後,高成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公子,既然完顏亮這麼快做出就地防禦的決定,說明他相信自己的援軍很快就會到來。難道,難道完顏彀英馬上要打過來嗎?” 李憲神情肅然:“你對敵情分析有長進,完顏亮此舉大有深意,這正是我擔心的地方。你留在後面監視完顏彀英的那個排,到現在都沒有絲毫消息傳回來,這纔是最大的隱患。” “不對呀。”高成產生了新的疑問:“公子決定攻打天成縣,這件事情連我們都沒有搞明白,完顏亮和完顏彀英怎麼會知道?” 李憲冷笑一聲:“你要明白,女真韃子目前最緊迫的任務,就是防備大遼契丹人死灰復燃,阻止天祚帝耶律延禧捲土重來,所以他們心目中最大的敵人是大遼蕭家的蕭芸娘。他們並不知道我一定會攻打天成縣,但肯定知道圍魏救趙這條計策,而且斷定蕭芸娘一定會想到這條計策。” 高成也緊張起來:“公子的意思是說,完顏亮和完顏彀英會把現在的所有行動聯想到蕭芸娘身上。既然如此,完顏彀英的四千人爲何還沒出現?” “還沒出現嗎?”李憲眯着眼睛想了幾秒鐘,突然全身一震,隨即睜開眼睛低吼一聲:“高成指揮四個騎兵排加強警戒,八架弩牀分成兩組,交替掩護向前逼近敵人,給炮兵陣地前移爭取時間。儘快推進到距離敵人五百米左右,立即行動!” 原來,完顏亮在炮兵陣地一千米開外結成陣勢,讓李憲此前構築的炮兵陣地不能發揮最大威力。 李憲從完顏亮不尋常的舉動中嗅到了陰謀的味道,突然想到某一種可能性,心中也泛起一種巨大的擔憂。 敵我雙方始終在鬥智鬥勇,戰場局勢瞬息萬變,死板教條就是找死,隨機應變是一種常態。 所以他命令八架弩牀採用步步爲營之策逼近完顏亮,一方面進一步試探對方的反應,另一方面掩護自己的大炮前移。 八架弩牀威力夠大,但仍然是煙幕彈。四門榆木大炮纔是李憲的殺手鐗,完顏亮還沒有見識過,也是李憲打破敵人陰謀的唯一憑仗。 夜幕已經開始降臨,完顏亮的六個方陣仍然一動不動,完全是一副死守的架勢。 經過半個小時的交替推進,四門榆木大炮終於在距離敵人不到五百米的位置安裝到位,李憲這才鬆了一口氣。 “高成、胡皋:四個騎兵排全部集中在炮兵陣地的左翼,一旦敵人潰散,就立即發起側擊,逼迫完顏亮向西逃竄。記住:追殺距離以十里爲限,然後通知李天成的特種營一起返回,不得有誤!” 說清楚戰術原則之後,李憲這才深吸一口氣,然後舉起右手:“八架弩牀擔任警戒,四門大炮十五度仰角,以打垮敵人的方陣爲原則,點火!” 這是榆木大炮第一次在夜晚射擊,炮口首先吐出火焰,然後是巨大的爆炸聲,緊接着就是炮彈急速飛行的嘯叫聲響徹夜空。 天崩地裂一般的威勢,這個年代還沒有人看見過。四枚炮彈直接撕裂整匹戰馬的巨大破壞力,同樣沒有人看見過。 未知的事物具有神祕性,神祕的現象就會讓人無法產生反抗心思,這就是李憲需要的效果。 榆木大炮並不能打死多少人,但是五雷轟頂一樣的威懾力,足夠嚇死不少人,這就足夠了。 黑暗之中突然出現詭異莫測的一幕,而且晴天霹靂直接把戰馬、人體撕成碎片,造成的視覺場景實在是太兇殘了。 女真韃子雖然兇殘沒有人性,但他們畢竟不是鐵打的。面對無法抗拒的打擊,他們同樣會怕死。 李憲知道女真鐵騎戰鬥力強悍,所以下達的命令是不計消耗,以打垮敵人的陣型爲目的。 沒想到僅僅兩輪炮擊,就讓完顏亮的兩千多人崩潰,開始四散奔逃,讓李憲大出意外。 痛打落水狗的機會不能放過,一定要讓完顏亮一輩子都記住這個教訓。 敵變我變,李憲厲喝一聲:“八架弩牀保護大炮,警衛營的騎兵出擊!” 高成和胡皋率隊往前一衝,對面的李天成自然也不含糊,金瓜錘在胸前一碰,一招野馬分鬃殺入敵陣,兩個女真騎兵當場被砸飛。 特種營按照此前的計劃,四個連分成四個箭頭射入敵羣,在黑夜之中左衝右突,專門衝擊敵人密集的地方,再也不讓完顏亮有機會重新調整。 特種營下面都是契丹騎兵,戰鬥力足夠強勁。只不過大遼國的貪官污吏太多,讓部隊失去了戰鬥意志,纔會跟着自己的將領整建制投降,最後被金國改變成效死營。 經過李憲和蕭芸娘、蕭姵的改造,把中上層將領全部誅滅,換上李天成原來的警衛連班排長,契丹騎兵重新爆發出彪悍勇猛的作風,把痛打落水狗發揮到了極致。 契丹騎兵和女真騎兵都是草原騎兵,互相之間知根知底。現在女真騎兵已經被大炮嚇掉了魂,特種營的官兵卻是士氣大振,這一進一出之間,整個追逐戰演變成單方面的大屠殺。 李憲雖然看得熱血沸騰,但他並沒有頭腦發熱衝出去大殺一通,自始至終就在炮兵陣地中間沒有動地方。 不僅頭腦沒有發熱,李憲心中的不安情緒越來越嚴重,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隨時都有可能發生,或者說已經發生了。 這是軍人對戰場局勢的一種直覺,沒有什麼道理可言,更無法解釋明白。 看見大追殺越去越遠,李憲終於低聲吩咐道:“現在敵人已經被擊潰,混戰之中沒有大炮的用武之地。炮兵排立即收拾大炮,準備轉入下一個戰場。” 炮兵連的戰士並不知道下一個戰場在哪裏,但這並不影響他們執行命令的速度。 半個小時以後,李憲親自率領炮兵排、弩牀排緊急南下,爭取在明日天亮之前返回弘州城。 留下兩個觀瞄手在原地等待高成、胡皋等人返回,李憲臨走之前作了專門交代:“你們記住:高成和胡皋返回來之後,命令胡皋的騎兵排立即南下追上我們,高成率領偵察連拖後一步,帶上山裏的物資和百姓,祕密向弘州城轉移。” 李憲的預感沒有錯,東面和南面的確出了大事。炮兵排和弩牀排還沒有趕到弘州城,緊隨而至的一連串噩耗就已經傳來,讓他差點兒神經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