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9、捅了馬蜂窩 作者:未知 “高成,現在情況如何?” “不如何,東面、北面都是敵人,每個方向的人數都不下五千。真他孃的邪門,這裏怎麼會有如此之多的敵人。” “敵人越來越多,看來我們捅了馬蜂窩了,絕對不能帶回去給公子增加麻煩。傳令下去:放棄和公子會合,偵察連四個排對四個方向保持警戒,其他人掉頭向西!” 郭小乙毫不猶豫下達命令,然後撥轉馬頭向西疾馳而去。 偵察營面臨的形勢越來越惡化,說起來就話長了。 在北崖谷伏擊鐵弓營的戰鬥中,郭小乙生擒卑裏果之後,敵人徹底崩潰,只能拼命往原路突圍。 沒想到鐵弓營剛剛衝出去不到五里地,西側山樑上突然扔下來數不清的大石頭,頓時砸死數十敵人。 原來,高成他們二十多人一路尾隨鐵弓營,想找機會和郭小乙匯合。後來發現敵人遭到伏擊,高成才明白郭小乙野心之大。 自己身邊只有十七個人,再加上還有七個古怪人,高成並沒有莽撞,而是隱蔽在敵人身後的一道山樑尾巴上。 沒想到敵人只撐了不到一刻鐘就全線崩潰,數百起倉皇逃回來。痛打落水狗的事情,根本不用人教就能無師自通。 自己身邊只有二十多人,正面攔截數百潰兵肯定不行,而且兵法也雲過了:歸師勿遏。 高成一聲令下,二十多人每個人準備五塊石頭,然後用最快的動作扔下山去。結果錯打錯着,讓敵人以爲這裏的埋伏也是早就準備好的套路,再也提不起反擊的心思,只能埋頭向北衝去。 經過仔細打掃戰場,一場短暫的伏擊戰打死打傷一百八十多人,繳獲完好無損的戰馬七十餘匹,繳獲完好無損的鐵胎弓一百三十餘張,櫟木杆狼牙箭七千餘支,還有一大堆單刀。 當然,那些傷者因爲無藥可救,最後全部變成了死人。郭小乙的偵察營折損二十餘人,主要是偵察連被敵人追擊造成的損傷。總體說來是大獲全勝。 在敵人後方製造亂子,吸引敵人的注意力,是偵察營此次深入敵後的唯一任務。 這一戰把敵人的神射營打得落花流水,應該足夠引起有關人員的嚴重關注。郭小乙覺得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加上知道了耶律餘里衍的身份,所以決定趕到預定地點和公子李憲匯合。 可是,郭小乙低估了完顏宗乾的決心,也低估了女真韃子的應變能力。 等到偵察營打掃完戰場,喫過午飯之後,利用馬肉製作一批乾糧的計劃完成了一半,擔任警戒任務的偵察連突然傳來緊急情報:兩千多敵人從徐家堡渡河南下,向這邊衝過來了。 緊急撤退,這是目前唯一能做的。 沒想到剛剛往南衝出去不到三十里,金城方面也出動一千多人夾擊過來。 北面有追兵,東南有敵人。從金城和渾源之間南渡渾河的原定計劃,現在已經不能執行,郭小乙只能率隊向西南方向前進。 這樣一追一逃,轉眼就是兩天。結果不僅沒有甩開敵人,四周的敵人反而像逐臭的蒼蠅越來越多,包圍圈越來越小。 郭小乙一怒之下大發雷霆:“他孃的,老子不回去了。向西,直撲馬邑一線,準備奪取雁門關南下!” 一路上都是長槍連打頭陣,郭小乙率領新生連作爲中軍,弩箭連殿後,偵察連在四周監視敵情。 新生連的主要任務就是看護繳獲的一百多匹戰馬,還有攜帶的物資和乾糧,並沒有作戰任務。 耶律餘里衍等人被編在新生連,此前先後繳獲一百多匹戰馬,所以每個人都分配了一匹。 “郭小乙,你的一個營一千多人倒也正常。但是一個班十七人,相當於兩個十人隊。一個排七十人,又不夠一個百人隊。一個連接近三百人,又遠大於百人隊。這支部隊的官長名目莫名其妙,人員配置也是莫名奇妙,你們的部隊究竟是什麼編制?” 耶律餘里衍這一路上就對郭小乙的偵察營表現出極大興趣,只要有機會就問個不停,可惜郭小乙被越來越嚴重的敵情搞得焦頭爛耳,根本沒心情說廢話。 郭小乙沒好氣的說道:“我看你的廢話真多,我以前是個叫花子,根本不知道軍隊是個什麼樣子。你問我我問誰去?還是保存體力,準備逃命吧。” 果然不愧是搞情報的,耶律餘里衍臉皮夠厚,而且很有些鍥而不捨的精神,根本沒有把郭小乙的反感當回事兒:“你一路上安排殿後的隊伍,馬背上馱着什麼玩意兒,能擋住追兵嗎?” 原來,李憲不想讓敵人過早看穿自己裝備的祕密,所以車載式弩牀平時都封閉在車廂裏面,馱馬式弩牀外面罩着一張巨大的牛皮,不僅可能防雨防水,也能夠防止有心人偷窺。 “能不能擋住追兵,只有神仙才知道。”郭小乙不透露絲毫口風:“老子給他們的命令只有一條,在他們死絕以前,你們兩個小娘子是安全的。所以你們兩個小娘子現在要做的,就是祈禱他們不會死絕。” 耶律餘里衍秀眉一皺:“幹嘛張口就是髒話?算起來你也是千夫長,屬於軍隊裏面的高級將領,怎麼在女人面前說話也不注意口德?” “老子怎麼就說髒話了?”郭小乙呵呵一笑:“公子曾經專門解釋過,與天地同壽謂之老,向聖人看齊謂之子。” “不對,強詞奪理!”耶律餘里衍也不好糊弄:“你們漢人祖先裏面就有一個聖人,人們都稱他老子。你自稱老子,太狂妄了!” 郭小乙是李憲的第一個跟班,把他的一套歪理邪說學得十足。加上小叫花最能胡攪蠻纏,面對別人的質問,他竟然能夠一本正經的說道:“這就是你沒見識了。老子那叫與聖人看齊,不能說狂妄。” 一直默不作聲的小姑娘,突然策馬上來說道:“我看你們的那個什麼公子,哼哼,只怕也不是什麼正當來路,所以才教出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 “小丫頭片子,你知道個啥?”郭小乙猛然想起一件事來:“對了,你這個小丫頭片子看起來似乎很熟悉,叫什麼名字?” “你纔是小丫頭片子!”小姑娘小嘴一撅:“我叫蕭晨露,蕭芸娘是我堂姊!你不是說自己屬於蕭芸孃的部下嗎?你等着吧,等我見到堂姊之後,就有你的好看!” 郭小乙這才大喫一驚:“難怪老子總覺得眼熟,原來你和蕭芸娘是堂姊妹,幹嘛不早說?” 蕭晨露冷笑一聲:“你現在知道害怕了?晚了!” “怕怕怕,老子怕個球啊!”郭小乙沒有理會蕭晨露,而是扭頭對自己的通信班長叫道:“陳楚,你給老子聽好了,通信班從現在開始就一個任務,把蕭晨露這個小丫頭片子盯緊了。如果到時候少一根頭髮,老子就把你們的皮全給扒了!” 偵察營通信班長陳楚,原來就是保州城裏面的小叫花,和李天成一樣屬於郭小乙的小兄弟,今年才十二歲。 蕭芸娘和蕭姵親自傳授他們的各種武藝,就像大姐姐一樣對他們呵護備至,早就贏得了李天成、陳楚那一批小叫花子的無限尊重。 蕭晨露既然是蕭芸孃的妹子,事情的重要性所有人都明白,陳楚自然也沒二話:“營長你放心,我在她就在。就算我不在了,她肯定還在,否則就對不起芸娘大姊!” 郭小乙和陳楚兩個人的這番對話,讓耶律餘里衍聽得臉色大變。 雖然大遼國規定蕭家和耶律家族平起平坐,但是耶律餘里衍畢竟是公主身份,蕭芸娘暫時沒有嫁入耶律家,只能算是皇族子女,實際地位並不高。 可是最近這幾天的表現很明顯,整個偵察營一千多人,對於大遼國蜀國公主耶律餘里衍,從來就沒有表現出什麼尊敬的意思。 但是蕭晨露僅僅說出自己是蕭芸孃的堂妹,郭小乙就下達了拼死保護的命令,說明蕭芸娘在這些人眼中具有至高無上的地位。 一個人在軍隊中具有至高無上的地位,這是任何皇家子弟都爲之忌憚的問題,也是一個原則問題。 耶律餘里衍從小受到皇室薰陶,而且是天祚帝耶律延禧最喜愛的小公主,爹爹的忌諱當然就是自己的忌諱。 眼前這些人無限敬重蕭芸娘,卻對自己這個名正言順的公主不冷不熱,也就說明他們對天祚帝沒有絲毫敬畏之心,耶律餘里衍的臉色自然不好看。 不過,大遼國已經被女真韃子打得支離破碎,不僅國土全部丟失,皇帝耶律延禧也躲在大夏國居人籬下,早就失去了往日的輝煌。 過去兩年顛沛流離的逃亡生活,讓十九歲的耶律餘里衍心性成熟許多,雖然心裏不痛快,但是臉上卻沒有直接表現出來。 郭小乙處理好蕭晨露的警衛工作,早就把注意力轉到擺脫敵人圍追堵截方面去了,對於耶律餘里衍的臉色變化並沒有察覺。就算察覺了,他也不會當回事。 現在面臨大難,擺脫困境纔是第一位的,其他的都要暫時放在一旁。 耶律餘里衍明白事情的輕重緩急,所以她溫言說道:“郭小乙,你這樣不顧一切向西前進,肯定不行的。” 郭小乙勒住戰馬回頭問道:“爲何?” 耶律餘里衍神情凝重:“雁門關北面的馬邑城被金國女真賊子佔領,雁門關就屬於大金國和大宋國的邊關。他們現在是同盟國,如果我們這麼闖過去,代州的宋軍肯定會拼死攔截,到時候就沒有絲毫迴旋餘地了。” 郭小乙點點頭:“你說的不錯,這個問題我也知道。但是,完顏婆盧火統率大軍正在進攻靈丘縣,我絕對不能把身後的一萬多敵人帶過去。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老子也要闖一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