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1、俏殷蓮,解說快活林 作者:未知 清明上河圖,華夏十大傳世名畫之一。爲北宋風俗畫,北宋畫家張擇端的手筆。 清明上河圖最經典的一個構圖點,就是一座彩虹橋,北宋京城的人稱之爲虹橋。 汴水從汴梁城西北角流入,從汴梁城東南角穿城而出。虹橋,就在汴梁城東南宋門的南側東水門外橫跨汴河。 汴水虹橋,全部採用木質結構,上面雕龍畫鳳。一橋飛架南北,京城氣象萬千。 快活林,就是東京汴梁城達官貴人尋找快活的地方,並不是說這裏有一片樹林。 快活林,順着虹橋東面的汴河兩岸綿延五里。那真是:“妓.女彩舟歌婉轉,池亭水榭舞翩遷。繁華盛世人皆醉,君臣無恥慶流年。” 汴梁城俗語云:五里快活林,妓.女有九千。隨處皆可醉,只管撒金錢。 快活林,不是老百姓能去的地方。因爲那裏是汴梁城最高檔的“紅燈消費區”,如果不是腰纏萬貫的富商,或者是喫飯不要錢的達官貴人,誰都消費不起。 “凡酒店中不問何人,止兩人對坐飲酒,亦須用注碗一副,盤盞兩副,菓菜楪各五片,水菜椀三五隻,即銀近百兩矣。雖一人獨飲,盌遂亦用銀盂之類。” 也就是說,不管是兩人對飲,還是一個人獨酌,最低消費就需要將近百兩紋銀。北宋銅錢和紋銀比價,大概是一比五。隨便點兩個菜小酌一番,最少需要五百貫銅錢。 北宋軍隊的統制官(相當於後世的騎兵營長,或者步兵團長),每個月的俸祿二十五貫,兩年的俸祿才能夠到快活林小酌一杯,其他的服務你就別想了。 聽完自己“貼身女祕書”殷蓮的介紹,李憲終於明白了一個事實:東京汴梁城的快活林,究竟有多麼快活! 聽到最後,李憲額頭上都冒汗了:“按照你這麼一說,如果在快活林包下一座酒樓請客,那還不得用馬車拉銀子過去嗎?” “差不多。”殷蓮微微一笑:“去年鬥花船,晚晴兒奪取頭名狀元,第一夜的纏頭費就是八萬兩銀子。在快活林一擲千金別人正眼兒也不會瞧一下,最起碼也要一擲萬金,才能夠聽人家彈一曲。” 李憲大感驚奇:“鬥彩船是什麼玩意兒?” 殷蓮抿嘴一笑:“每年清明節,花街柳巷的頭牌都會扎綵船,把自己的頭牌包裝起來,在快活林的河面上來回遊弋。大官人小衙內在指定地點購買珠花插到船上,哪條船上得到的珠花最多,哪個就奪得頭名狀元。” “一支銀花一千八百兩銀子,一支金花三千六百兩銀子,一支金鑲玉就是一萬兩銀子。去年清明節就是晚晴兒一舉奪魁,第一夜的纏頭費八萬兩。如果公子報名讓她陪侍一晚,估計需要十萬兩銀子才能排隊。嘻嘻——” 李憲聽得面紅耳赤:“胡說八道個啥?我不過是想了解一下風土人情,怎麼扯到讓人家陪侍一晚?十萬兩銀子,老子可以做好多事情,怎麼會丟進那個無底洞?” 殷蓮眉目一紅:“公子是正人君子,當然不會到那個地方買醉,所以賤妾才甘願服侍公子,希望能有一個出頭之日。” “過去的一切你就當一場噩夢忘記算了,沒有必要時刻放在心上。”李憲趕緊擺手:“我也不用別人服侍,沒有筆墨事務的時候,你儘管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哦,對了,完顏京在王家園請客,你知不知道那個地方?” 殷蓮搖搖頭:“我躲在清風樓沒有怎麼出去,聽說王家園是一年前新開的園子,和別人都不一樣。裏面沒有妓.女,反倒是經常有人在裏面跑馬射箭。有人說是王皇后的侄子開的,有人說是太宰王黼的侄子開的。究竟是什麼背景,賤妾也不太清楚。” 想到國舅爺王元和五皇子趙樞,這兩個人一貫低調行事,實際上心中抱負不小。開個園子跑馬射箭,難道是想練武求才嗎? 李憲心頭一震:難道完顏京請客的那個王家園,和小國舅王元有些瓜葛不成麼? 殷蓮整理好牀鋪,又紅着臉偷看了李憲一眼,最後才依依不捨離開房間。 是否接受完顏京的邀請,李憲到現在也沒有拿定主意,殷蓮悄悄退出去他都沒有察覺到。 偵察兵最忌諱魯莽衝動,李憲不是一個迂腐之人,他有自己的大事要做。不該冒險的時候絕對當縮頭烏龜,什麼身份臉面全都可以置之度外,對於什麼單刀赴會的英雄氣概嗤之以鼻。 朝廷勢力、大金國勢力、江湖綠林勢力,現在全都扯在一起。有的要報仇,有的要篡權,有的要爭名,全都衝自己來了,李憲不能不慎之又慎。 眼前的這一切都在李憲意料之中,當初決定離開飛狐縣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應付這種局面的思想準備。 利用追魂槍李憲和大遼蕭芸娘這兩塊招牌,把所有敵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過來,給唐浩然發展蔚州經濟、陳老幺匠做營大力完善各類兵器爭取時間,這纔是李憲的根本出發點。 一路上猶抱琵琶半遮面,不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招數,目的是欲蓋彌彰,讓敵人更加相信自己有不可告人的陰謀,從而增加興趣。 凡事有利有弊,李憲沒想到敵人的興趣不是一般的大,而是非常大,不把自己搞得粉身碎骨誓不罷休。 李憲頭痛的是:“現在青城莊園那邊已經差不多走向正常,今後按部就班施工下去就能夠實現目標,按說應該儘快離開汴梁城這個大漩渦。可這裏的遊戲越玩越大,老子應該如何收場?” 如果直接逃走,清風樓就肯定保不住了。沒有了清風樓的財力支撐,青城莊園那邊就變成了無根之水,根本不能堅持下去,最後的戰略目標也實現不了。 要想保住清風樓的正面形象,那就必須走得冠冕堂皇,讓別人不敢對清風樓動手動腳。 李憲和衣躺在牀上,雙手枕在腦後看着天花板,腦海裏面翻騰不休:“對於大宋朝廷來說,大金國就是太上皇,放個屁都是香的。如果要想讓清風樓不受到衝擊,最好的保護傘就是大金國的關係。” “難道老子也要來一個曲線救國,首先和完顏京周旋一番嗎?” 帶着這個疑問,李憲在五更天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睡過去,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門外傳來一陣喧鬧。 把牟長霞喊過來一問,李憲才知道今天正月初八,也是朝廷最莊重、最熱鬧的鞭牛節,因爲明天就立春。 立春前一日鞭牛,又叫打春,這是傳承兩千多年的習俗。 開封府今天要進貢一頭耕牛,並且要披紅掛綵送到禁中內廷,讓皇帝趙佶祭天鞭春,祈求今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開封、祥符兩縣還要弄一頭牛披紅掛綵置於府前,所有府僚雞鳴五鼓都要起牀換上朝服,然後來到府前執鞭打春。 “難怪完顏京選擇今天請客!”李憲一覺醒來,頓時有些明白了:“朝中的文武大臣今日都不能出去,必須進宮陪伴皇上,然後輪流執鞭鞭打耕牛,皇上事後還要大宴羣臣。” 殷蓮親自端着銅盆,帶領三個女使進來服侍李憲穿衣洗臉,然後擺上一碗燕窩蓮子羹,還有一碟栗子糕。 李憲一看這個陣仗,頓時慌了手腳:“誰讓你們服侍我的?都放下,我自己會穿會洗會喫。留下一個人給我梳頭就行,殷蓮出去把芸娘和長霞請過來,同時讓李奚骨進來一趟。” 殷蓮嫣然一笑:“我們是貼身女侍,當然應該服侍公子。” 李憲趕緊糾正:“不是女侍,是女使,也就是貼身文字祕書,不是侍女。磨墨寫字是你們的事情,穿衣喫飯我自己會弄。” 小不忍則亂大謀,李憲決定曲線救國,所以準備前去赴宴,這就需要有所安排。 “奚骨下去挑選八個人,每個人都帶上繡春刀和熟銅棍。同時準備一輛馬車帶上殷蓮好指路,給我挑選一匹劣馬。芸娘和長霞堅守清風樓,防止敵人又來一個調虎離山。” 李憲的安排很簡單,兩句話就說完了。然後把鏢囊系在後腰,雙臂上綁好三棱刺,抓起寒鐵摺扇就準備出發。 蕭芸娘有些不放心,但李憲已經決定了,她也沒有反對:“現在就走嗎?太早了吧?” 李憲搖搖頭:“不早了,爲大局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爲了避開上清宮,我要繞一個大圈子。不走東面的宋門,而是從南面的陳橋門出去,然後掉頭向東趕到汴河邊上,越過虹橋抵達王家園。” 蕭芸娘展顏一笑:“公子不在意一時的得失,這我就放心了。清風樓有我和長霞、沁兒在,你儘管放心。完顏京目前有求於你,只要不太過分,應該不會打起來。” 千叮嚀萬囑咐,李憲騎着一匹最差勁的劣馬離開了清風樓。 爲了繞過東門邊上的上清宮,寧願選擇走南門出城,可見李憲心中絕對不想找事。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古怪,不是你找事,而是事找你。 千算萬算,什麼人都算不過老天爺。李憲雖然有半仙之名,但是和老天也比起來,實在是相差太多了。 要走南面的陳橋門,李憲離開清風樓之後,直接向東越過宜男橋,經過宜男大街趕到五嶽觀北面的宜泰橋,然後掉頭向南出城,這是很正常的路線。 可是,宜泰橋北面不遠就是雲騎橋,再過去就是橫橋。 橫橋西頭就是彭婆婆家,原來是獨臂大俠達奚虎的落腳點,現在是鐵衛隊的一個據點,裏面有一個班十七名隊員祕密常駐,主要是監視南面的五嶽觀和北面的上清宮。 既然是祕密據點,李憲肯定不會去彭婆婆家,而是直接從陳橋門出城。 沒想到李憲剛剛從城門洞出來,前面突然傳來一陣喊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