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7、族長遇刺

作者:未知
李憲雖然沒讀過多少書,但也知道大戶人家的內宅前廳非同小可。 大戶人家的內宅管理,和皇宮的內廷一模一樣。沒有特殊的關係,外面的男人是不能進來的。 夏府的內宅前廳是一個莊重肅穆的所在,乃是老夫人接待內親的場所,什麼七大姑八大姨都在此接待。 李憲剛好就是毫無瓜葛的外人,當然不能在內宅自由出入。此前跟隨家主夏經綸給老夫人請安,從禮儀上來說那完全是應該的。 夏經綸此前答覆老夫人貼身婢女,說的是“轉往前廳”。李憲理解的前廳,應該是夏府長房的前院大廳,所以覺得很正常。 可現在來到內宅前廳就不走了,李憲心裏就有些很不好的感覺。隨着身後傳來一個刺耳的聲音,不好的感覺頓時變成現實。 李憲轉身擡頭一看,原來是內宅前廳的後側門,迴廊連接着老夫人的內室“靜心堂”。 此刻,門前臺階上並排站着五個人,其中三人和夏經綸一樣,似乎是書生打扮。另外兩個十五六歲的半大小子,打扮得花枝招展。 “花枝招展”這四個字,放在其他朝代只能形容女人。但是大宋朝別具一格,你必須得服。 男人在盛大節日必須頭上簪花,這是朝廷的法度。無論是朝臣,還是民間大戶人家的男子,“頭戴一枝花”那就很正常。所以在大宋朝形容男人,一定要花枝招展。 李憲發現面前三丈開外的兩個半大小子,身穿華麗直綴,頭戴直角襆頭,也就罷了。可是這兩個半大小子不僅身着盛裝,而且還在襆頭之上斜插兩朵大紅花,讓李憲只能暗自搖頭。 李憲不會和兩個半大小子一般見識,更何況剛纔分明聽見“姑丈大人”四個字,那就是姑舅之親,打斷骨頭還連着筋。 自古疏不間親,李憲想生氣都不行,只能裝聾作啞當成耳旁風,就當是童言無忌算了。 沒曾想,一直躬身默不作聲的外堂總管夏安民,突然很隱晦的用胳膊肘輕輕撞了李憲一下,眼角還跳了跳。 可惜現在不能開口說話,李憲心裏已經明白:看樣子其中必有古怪。 “咳咳!”家主夏經綸輕咳一聲,這是要掩蓋剛纔的尷尬,同時表明自己要說話了。 李憲明白,重要人物說話之前輕咳一聲,目的是讓聽衆注意,這是慣例。 可是夏經綸一開口就讓李憲嚇了一大跳:“追魂槍這三個字也就罷了,我冒昧叫一聲賢侄。” 不怪李憲差點兒嚇趴在地上,因爲這個夏經綸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 李憲是什麼人?前一世就是戰略偵察兵連長,當時就已經二十六歲。就算穿越之後都不算數了,他也是二十六歲。 一個二十六歲的人,被一個不到三十歲的人稱爲賢侄,李憲真有些頭暈眼花的感覺:難道老子真的越活越回去了? 可惜沒時間給他在這裏想明白,因爲夏經綸已經接着說下去了:“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王思卓、王安國、阮從吉、阮從驤、阮恆玉,就是門前臺階上站着的五個人,頭上花枝招展的分別是王安國、阮恆玉。 王思卓也就三十來歲,阮從吉、阮從驤兩個傢伙二十出頭,和李憲、夏經綸屬於同齡人。 李憲畢竟是偵察兵出身,經過一番互相抱拳打招呼,他已經搞清楚一件事情:剛纔出言譏諷自己的就是阮恆玉,今年十五歲。另外一個王安國,今年十六歲。 家主夏經綸僅僅是介紹了個人的姓名年齡,並沒有再說多餘的話。除了已經知道阮恆玉把夏經綸叫姑父,李憲也搞不清楚這四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更不明白今日爲何邀請自己過來。 言多必失,更何況還處於陌生環境正,李憲決定當悶葫蘆,再也不多說半個字。 除了和夏經綸、夏安民說話之外,對於另外五個人的任何問題,李憲一律都用“嗯、哦、唔”這三字經回答。 一杯茶還沒喝完,婢女已經前來邀請衆人入席。 李憲來自農村,當然知道一些酒宴席上的規矩。 大戶人家請客,最大的環節不是喝酒喫飯,而是排座次。 換句話說,如果一頓飯需要兩個小時的話,排座次至少需要半個小時。 在此期間你請我讓,連推帶搡,有時候把板凳都打翻了,結果還不能坐下去。 李憲扭頭一看,今天剛好八個人,一張八仙桌肯定是座無虛席,如何排座次就成爲核心問題。 上首稱之爲上席,正對堂屋的南大門,有坐北朝南、君臨天下的意思在內。一條板凳上坐兩個人,左邊爲大。 下首稱之爲下席,客人背對南大門,這是八仙桌上第二等的席位,同樣是左邊爲大。 上下席也就是四位身份尊貴的客人,排名一二三四。東西打橫的席位,就是陪客的座位。 作爲一個大戶人家,如果說請一桌客人,那最多隻有四位。如果超過四位的話,起碼就要開兩桌,甚至三桌五桌纔行,否則就會把所有客人給得罪了。 夏安民率先起身,第一個邀請王思卓入席,說明今天的客人當中,王思卓的身份最爲尊貴,當坐上首第一席。 李憲覺得很正常,除了夏安民四十出頭之外,就是王思卓三十出頭最大,坐上首第一席理所應當。 阮從吉被安排在上首第二席,和王思卓坐同一條板凳。阮從吉抵死不從,這就扯了起碼一刻鐘。 兩個頭上花枝招展的半大小子王安國、阮恆玉,居然被安排在下首,也就是俗話所說的下席。 這兩個半大小子居然沒有推辭,李憲的眉頭就已經皺了一下。 阮從驤和夏安民坐在東面的板凳上,這算是主陪座位,李憲的心頓時就給提了起來。 不能怪李憲心頭收緊,因爲剩下的就是主人的座位:西面僅剩的一條板凳。 按照禮儀民情,上桌陪客的主人一般都只有一位,主人身旁的那個位置,屬於可有可無的座位。即便安排上一個陪客上去,也屬於身份最低的人。 李憲來到這個時空,被別人把座位安排在大門邊當陪襯,只有迎春詩文會的那一天。太子殿下趙桓在潘樓街大酒店請客,李憲就被安排在最末一席,結果那天搞得不歡而散。 李憲雖然不在乎什麼席位之爭,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自尊。 被別人專門請過來,卻又成爲可有可無的人,李憲心中老大的不願意:難道老子今天是專門過來給別人當陪襯? 可是,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關鍵在於你如何去看。 主人身邊那個可有可無的座位,還有另外一層意思: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根本就不是客人,也不是請來的陪客,而是這家的主人之一! “賢侄,請隨我坐這邊!” 果然不錯,夏經綸把李憲安排在八仙桌的最末一席,就是和下首相鄰的板凳角,也就是最靠近大門的位置。 “他孃的,幺蛾子老子見多了,難道還在乎多一次嗎?” 李憲心裏一發狠,也就一屁股坐了上去。下席上的王安國和阮恆玉相視一笑,已經臉帶喜色。 酒席開始,夏安民作爲主陪殷勤斟酒,夏經綸作爲主人熱情佈菜。所有人都情緒高漲,只有李憲有些心神不寧。 大戶人家的房屋結構,和一般的貧民百姓大不相同,絕對沒有孤零零的一間房子,任何一間房舍都會有相鄰的房間,而且彼此之間能夠連通。 也不知道是否以神疑鬼,李憲總覺得兩邊廂房裏面有人進進出出。雖然動作極爲輕微,而且在七八個人推杯換盞的喧鬧聲中,但是李憲還是察覺了。 李憲不認爲大白天有鬼進出,雖然現在夕陽西下,到已經到了傍晚時分,鬼魂也沒有這麼早出來。 李憲當然不會怕鬼,但是目前的局勢緊張萬分,到處都是想置自己於死的人,隨時都有可能粉身碎骨,他心中不敢稍有放鬆。 心中有事,情緒自然不高。李憲喝了三杯寡酒,腦海裏面就一直在翻騰不休,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開始不斷在腦海中放電影,疑問也慢慢浮現出來。 第一,夏經綸作爲夏家的家主,今天爲何要請客,而且一直到現在也沒有說請客的目的? 第二,夏安民曾經說過,夏家有自己的族長,那是高於家主的存在。爲什麼今天拜見了老夫人,卻沒有談起拜見族長? 第三,如果夏經綸今天請客,是因爲自己和夏安民達成了祕密協議,夏經綸爲何一直沒有和自己談論這個問題,反而弄來五個陌生人? 第四,如果夏經綸今天請客的對象是王思卓等五人,幹嘛要把自己這個陌生人拽過來?王思卓他們五個人分明極爲熟悉,讓自己摻合其中不是白白敗了興致? 這些疑問在腦海中不斷閃現,讓李憲心神不寧的感覺就越來越厲害,時間也就飛速流逝,轉眼已經到了掌燈時分。 就在李憲靈魂出竅的關頭,夏安民已經大叫一聲:“上茶——” 上茶,也就代表酒席結束了,李憲依然懵懵懂懂,不知道是應該告辭,還是應該繼續到堂屋閒談。 “現在時辰已經差不多了,請幾位隨我到後堂拜見家父。” 夏經綸聲音不大,卻讓李憲靈魂歸竅:世界上沒有隻拜見母親,不拜見父親的道理。果然還是要拜見族長,這纔像個樣子。 既然喫飯的時候自己屬於可有可無的人,現在拜見地位尊崇的人,李憲也就很自覺地吊在最後,和夏安民走了一個肩並肩。 可惜夏安民只管低頭看腳下,絕對沒有準備說話的意思,李憲也只能緊閉嘴巴。 沒想到僅僅穿過兩道門,西北方向突然火把連天,而且人聲鼎沸:“有刺客!族長被人暗殺了,所有人員不得進出大院,抓刺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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