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2、夏府善後 作者:未知 連夜審問兩個人之後,還有三個問題讓李憲頭痛。 第一,真正的殺人兇手是嵬名惠敏,事情真像能不能說出去? 第二,武元春爲什麼一定要緊跟完顏京,難道還有沒有察覺的陰謀麼? 第三,現在事情基本上已經解決,夏府的問題應該如何善後? 李憲主動離開夏府大院不僅僅是爲了審問方便,主要是想試探一下夏府那邊的動靜。 這一次被迫在臨汾城停留三天,李憲認爲自己並沒有喫虧。 僅僅是給自己的部隊更換一千多匹戰馬、鑌鐵槍和弓箭、盔甲,讓卜轍的鐵槍營完成制式換裝,從而形成強大的戰鬥力,就已經佔了大便宜。第四女兵連能夠形成戰鬥力,那屬於附帶的福利。 正因爲如此,李憲原定計劃是連夜審問掌握第一手信息,如果夏府那邊沒有什麼大動靜,天亮城門一打開就溜之乎也。 可是,李憲已經安排大家準備睡覺,結果出去處理夏經緯屍體的韋冬寧突然返回來:“公子,夏安民在前廳求見!” 李憲眉頭一皺:“現在什麼時辰?” 韋十娘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剛到五更天,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看來是睡不成了。” 李憲掃了莊麗霞、嵬名惠敏一眼:“這麼說來,你們都想到前面去看看了?” 嵬名惠敏首先站起身來:“最後揭蓋子的時刻終於來到了,誰都想看個新鮮。” 李憲趕緊打預防針:“給我記住了:你現在是普通女兵,最多隻能站在門外。韋冬寧此前一直跟隨我處理問題,現在隨我前去見客,其他人都在後側門外。” 說完一拉韋冬寧,李憲已經快速離去。 一直和後面的人拉開二十多米距離,李憲纔對韋冬寧低聲說道:“這裏人員複雜,除了夏府的事情之外,其他的一律不要涉及。” 韋冬寧知道李憲提防的是誰:“我知道後面有條尾巴,肯定會掌握分寸。只怕你要儘快割掉這條尾巴,不然我們就無法繼續前進了。” 李憲搖搖頭嘆息一聲沒有繼續說話,因爲他要考慮夏安民這次過來會說什麼。 和上次一樣,夏安民依然是雙手捧着茶杯,悠哉悠哉的搖着二郎腿,絲毫沒有急促不安的神態,好像夏府沒有發生巨大變故一樣。 李憲走到主位一屁股坐下,韋冬寧站在他身後:“天都還沒亮,夏總管這個時辰過來找我,究竟是什麼緊急大事?” 夏安民微微一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告奮勇當這個媒人,這個事情還不夠大嗎?” 李憲只能裝傻微微一笑:“我膝下兩子一女,不知道夏總管準備說哪一門親事。” 夏安民被迫開門見山:“過去一天一夜實在令人難熬,好多喜事都給攪和了。我此次過來,自然是老調重談。” 李憲呵呵一笑:“古人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夏府長房的兩位千金,那真是仙女般的人品,何愁找不到乘龍快婿?據我所知,王安國、阮恆玉兩位少年才俊翹首以待,那正是郎才女貌的好姻緣,夏總管爲何視而不見?” 夏安民搖搖頭:“此一時彼一時也,夏府瞬間地覆天翻,如非大豪傑振臂而起,再也沒有起死回生之望。我受闔府六百人殷殷重託,一定要聘得一位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回府。如果不能完成任務,我只好跟你走了。” 李憲只能敗下陣來:“別人說媒,都是把自家女兒誇得天上纔有,人間絕無。要不就是金山數座,銀山無數。夏總管居然用六百人來威脅我,這不像媒人的樣子。” 這下輪到夏安民呵呵大笑:“媒人的樣子?按照大宋律法,媒人有數等,上等戴蓋頭,穿紫背子;中等戴冠子,黃包髻背子。如果我穿成那樣,豈不是不男不女?” 李憲搖搖頭:“夏總管應該知道,我家裏有一大羣夫人,膝下兩子一女,這都是實情。什麼事情都有先來後到,還有個同甘共苦、生死與共的歷程。夏府號稱半平陽,貴府千金豈能委曲求全?” 夏安民神色一正:“自今日起,夏府就是追魂槍,追魂槍就是夏府。親事暫且定下,至於何時迎娶,全由你自己說了算。” 李憲也知道,在眼前這個古怪的世界,無論是政治聯姻,還是商業聯姻,這都是無法推辭的。 李憲需要利用夏家進一步壯大實力,夏家需要槍桿子作爲後盾擺脫危機。所謂強強聯合,不外如此。至於婚姻,純粹就是一個聯繫的紐帶由頭。 想到這裏,李憲也不再推辭:“既然如此,我們就拋開所有禮法,夏總管想必知道我肯定要見三個人。” “當然!” 夏安民站起身來快步走到門外一拍手,一輛馬車很快來到門前,車把式反手挑開門簾。 第一個是二十七八歲的少婦,正是阮氏夫人。緊隨其後就是她的雙胞胎女兒夏珠、夏玉,手裏還抓着長劍。然後就是四名侍女,每個人抱着一個描金小箱子。 “岳母大人”這四個字是叫不出口的,李憲站起身來抱拳對少婦拱了拱,隨即扭頭叫道:“冬寧,給夫人看座!” 沒辦法稱呼,這個少婦最多和他一般大,而且這是商業聯姻,輩分問題難以確定。只給夫人看座,讓一對雙胞胎和四名侍女暫時在夫人身後站着。 阮氏夫人欠身坐下:“如果不是大官人捨命相救,小婦人一家必定慘遭蹂躪而死,最後死無全屍。這是天大的恩德,小婦人永世不忘。” “夫人客氣了。”李憲擺擺手:“面對那種局面,只要有一顆正義之心跳動,就一定會出手相助。對着真人不說假話,洪洞縣曹家的遭遇我已經清楚了,有關當事人也爲他自己當初的行爲付出了代價,阮夫人能夠放下嗎?” 夏安民接口說道:“阮氏目前是自由之身,當然是放下的了。” 李憲心頭一震:夏府四大總管好厲害的手段,這麼快就把夏經綸給處置了。 阮夫人欠欠身:“大惡人都已經遭了報應,過去不過是一場噩夢而已。夏總管說的是,小婦人現在一身輕,隨時聽從大官人分派,爲奴爲婢絕無半字怨言。兩女本不姓夏,今後有勞大官人賜名。” 兩女閃身上前拜伏在地:“請大官人賜名——” 李憲一時間也很爲難,夏珠、夏玉肯定不姓夏。 夏安民前面說了那麼多墊場詞,實際上就是在暗示李憲:如果你撒手不管的話,她倆最好的結果就是被送進妓院,最糟糕的結果就是被亂刃分屍。 說實話,李憲是真心想讓這對雙胞胎姓李,今後給女兒李飛鳳當姐妹。可惜不行,夏家不會同意,因爲夏家的意思是讓李憲出任代理族長。 讓仇人的女兒變成族長的女兒,這麻煩就大了。如果到時候新族長說讓自己女兒繼承,夏家就變成曹家了。 李憲伸手虛扶:“起來吧!不管你們的出身來歷如何,你們的母親和外婆都是曹家人。既然如此,原來的姊姊改名曹娥,妹妹改名曹瑛,正式成爲蔚州飛狐軍的一份子。齊曼麗,進來!” 齊曼麗已經把自己收拾一新,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變了:“公子有何吩咐?” 李憲擺擺手:“你帶來姐妹十八人,我送給你兩個小師妹,你們二十一人暫時充當我的傳令班,平時跟隨我行動。曹娥和曹瑛有武功在身,卻沒有系統化,更沒有實戰經驗,你要抽時間給她們梳理一下。” “遵命!”齊曼麗聞言大喜,一手拉住一個就走:“兩位小妹妹跟我走,今後有你們揚眉吐氣的時候。” 李憲轉頭看着夏安民:“不知道四位大總管究竟是什麼意思?” 夏安民神情凝重:“夏家已經沒有嫡傳子弟,目前的局面極爲尷尬。而且快馬來報,完顏京在襄陵城蠢蠢欲動,女真人圖謀我夏家財產之心不死,所以才需要你鼎力相助。” 李憲點點頭:“夏家的旁支近親還有沒有出色弟子?” 夏安民苦笑道:“賬房總管夏安熙、農桑總管夏安鼎、鹽茶總管夏安邦都有成年男子,年齡在二十到三十歲不等。只不過以前不受人待見,地位不高,暫時無法承擔重任。” 李憲突然掉頭看着阮氏夫人:“夫人,你是商業世家的後代,不知道對這方面有沒有興趣?” 阮氏夫人低着頭說道:“只要不回夏府大宅院,大官人讓我洗衣做飯都行。” 李憲勉強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所以精神略振:“那就行了!夏管家,這裏的十八名侍女、二十四個婆子就留下,夏府有什麼事情就把信送到這裏。從今天開始,這個地方叫做曹府,留夫人主持大局,對外就說我賣出去的。” “夏府的事情我當然不能坐視不理,提議你們四大總管每個人推薦一個兒子出來,在你們手下擔任副手,每年評比一次。誰能夠連續三年奪魁,就可以提拔爲族長繼承人,然後上報給我審批。在此期間,沒你們四個人商量着辦。” 夏安民臉露喜色,深吸了一口氣剛想說話,李憲趕緊伸手摸了一下耳朵,大拇指順便往後一翹,同時隱晦的搖搖頭。 能夠作爲外事總管專門負責和外界打交道,夏安民當然是人精,知道屏風後面隔牆有耳。 夏安民乾脆站起身來告辭:“既然代族長有令,我這就回去和大家商量,然後回來稟報!” 李憲振衣而起笑道:“行,我送你上車,回來還能睡一個時辰。” 兩個人把臂出門,耳語的內容纔是最後的核心問題,雖然很多人想知道,可惜無法靠近。 和夏安民所說的內容,李憲絕對不想讓外人知道,這涉及到未來的長遠佈局和嶄新篇章。 其它的事情都好辦,如何處理嵬名惠敏這個尾巴,李憲一時間茫然無緒。 夏安民馬車前腳離開,李憲剛準備轉身回去,黑暗中突然閃出一條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