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2、因果關係 作者:未知 朝廷之中無正義,大世家內部更是亂七八糟。爲達目的不擇手段,自古以來都是如此。 通過夏安民的解釋,李憲對大世家的卑鄙無恥已經無話可說。 嵬名訛兀爲了實現自己內心的目標,對夏崇儒暗下毒手,然後把自己的小女兒嫁過來,其目的就是想霸佔整個夏府。 爲了實現這個目標,嵬名訛兀以保護小女兒不受傷害爲名,先後派遣劍衛數千人過來,甚至在夏府之內劃出一塊禁地,然後在地下大興土木弄出一個祕密兵營。 夏崇儒被人射斷命根子,義子夏安民捨命把他救了回來。救命之恩大如天,不能作假。 爲了整個夏府在西南河湟地區的生意,夏崇儒必須和党項人保持關係,雖然察覺了嵬名訛兀的陰謀詭計,卻不敢輕易撕破臉皮。 不能和嵬名訛兀撕破臉皮,並不代表夏崇儒不想報復。尋找三個彪形大漢侮辱嵬名訛兀的小女兒,就是夏崇儒的報復手段之一。爲了爹爹的宏圖大業,嵬名訛兀的小女兒只能忍辱負重。 “那三個人都是義父夏崇儒從外地聘請的教頭,目的是培養曹莽、郭瑾、蔣賢、沈骨他們四人。兩年後,曹莽他們四人已經學會了三個教頭的全身本事,開始擔任棍衛和槍衛的分統。” 夏安民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李憲用屁股都能夠想明白,那三個教頭肯定早就屍骨無存了。 “我痛恨党項人謀害義父!”夏安民瞟了一眼女兵連那邊的嵬名惠敏,然後才接着說道:“可是後來在大同府那邊聽說女真人比畜生還不如,所以我也不能和女真人合作,要想對抗兩個強大的敵人,我只能在半路上攔截你。” 李憲苦笑道:“我終於明白了,真正讓夏府徹底崩潰的人其實就是你,結果把我給拖進來了。” “不是我一個人!”夏安民搖搖頭:“夏安熙、夏安鼎、夏安邦、夏安民這四個名字,都代表了義父的一番心血,他的目的就是希望打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下,不再受人欺辱,爲此不惜耗費錢財訓練軍隊。” “只可惜白手起家組建軍隊,總是無法對抗嵬名訛兀龐大的勢力,連嵬名思卓的三千多劍衛都打不贏。我們做生意還行,但要說到身經百戰卻是外行。經過祕密協商以後,我們決定把希望寄託在你身上。” 李憲搖搖頭:“就算你說的是對的,爲何要把夏府整崩潰?” “你有所不知,”夏安民冷笑一聲:“義父夏崇儒自從遭到嵬名訛兀的暗算,早就明白單純經商是沒有絲安全毫保證的。党項人、女真人都想要夏府,大宋朝廷也想要夏府,我們隨時都可能被人滅掉。” “嵬名訛兀在臨汾城的夏府大院修建地下兵營,義父夏崇儒就已經放棄了城內大院,只不過留下來掩人耳目,真正的大本營在郭壁鎮。完顏京突然圍攻郭壁鎮,難道他已經察覺到了夏府的真僞?” 李憲眉頭一掀:“如此說來,曹莽他們四人都是你的心腹了?” “正是!”夏安民點點頭:“你前天爲了逼走嵬名思卓的劍衛,讓我解聘所有護院。我和他們商量之後,決定利用這個機會讓他們四人打入嵬名思卓的內部,徹底整垮真正的劍衛,沒想到嵬名思卓居然甩手就走。” 李憲心裏一驚:“如此說來,嵬名巫達、嵬名惠敏兩兄妹,還有那三千劍衛都沒什麼用處了?” “也不能這麼說。”夏安民搖搖頭:“嵬名巫達、嵬名惠敏的爹孃死得不明不白,說明嵬名訛兀死了之後,他們家族裏面出現了和我們夏家一樣的情況。嵬名巫達、嵬名惠敏和我們不一樣,他們屬於大夏國的叛逆。既不容於朝廷,又不容於家族,已經走投無路。” 歷史是勝利者寫的。在朝廷、大世家的人事變動方面,必然都是一場血雨腥風,和功過是非、正義邪惡毫無關係。 無論是平陽府的夏家,還是河湟地區的嵬名訛兀家族,成王敗寇是唯一的結局。李憲並不是歷史的法官,他沒有資格評判誰是誰非。 李憲的心思已經不在這裏,聽說嵬名惠敏兩兄妹暫時無害,他不想在其他問題上繼續浪費時間。現在起碼明確了五個問題: 第一,夏府的棍衛和槍衛都是夏安民的嫡系人馬,除了日常護衛之外,還有一個主要目的,就是限制党項人的劍衛。 第二,嵬名思卓當機立斷選擇退走,因爲他不想同時面對四股勢力,分別是:李憲、嵬名巫達兄妹、女真人、夏府。 第三,郭壁鎮纔是最要緊的所在,臨汾縣城裏面的夏家大院反倒無關緊要,完顏京圍攻郭壁鎮剛好打在夏府的要害上。 第四,夏崇儒被殺之前的十年,就開始謀劃建立強大的軍事力量,甚至有了稱霸一方的野心,所以給自己四個嫡系手下取名爲夏安熙、夏安鼎、夏安邦、夏安民。 第五,夏崇志想借用金國女真韃子的力量殺掉大哥夏崇儒,沒想到夏安民他們四人乾脆同時發力,讓整個夏家一夜之間徹底奔潰,然後把主要精力轉向爭霸之路。 夏崇儒有稱霸的野心,夏安民等四人內心深處究竟是如何想法,李憲目前沒有時間推敲。 就平陽府周邊的情況來說,李憲和夏安民等四人之間的關係,屬於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李憲的靈魂屬於二十一世紀,對這個年代的認識來源於有限的歷史資料,北宋末年的山西究竟是怎麼回事,他並沒有足夠認識。 夏安民等四人是這個年代的商業精英,關注的焦點總是從商業利益出發,政治和軍事兩方面屬於思考的盲區。 李憲和夏安民等人都沒有想過一個重大問題:夏家在這個節骨眼上崩潰,真正的導火索是什麼? 因爲沒有徹底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巨大的隱患也就提前埋下,災難也就在慢慢醞釀。 李憲是一個重於承諾的人,從來不會食言而肥。面對目前這種詭異的敵我態勢,他絲毫沒有想過單獨離開,而是選擇和夏安民等人共進退。 蕭姵、蕭芸娘、耶律餘里衍等人多次說過,李憲身上不具備梟雄特徵,有太多婦人之仁,看來不是沒有道理的。 敵情已經十分嚴重,李憲覺得解除完顏京的威脅,纔是目前最緊迫的任務,所以他的注意力被轉移到戰術層面。 俗話說:最瞭解你的人,並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 完顏京雖然年紀並不是很大,但他來頭不小,野心很大,而且是李憲目前最大的敵人之一。對於李憲這個人的性格,完顏京進行過深入研究。 臉不夠厚,心不夠黑,手不夠毒,這就是完顏京對李憲的評價。 完顏京是大金國的皇太孫,標準的官三代。不僅貌若潘安,心思縝密,口才很好,而且個人的本事不小,膽量也足夠大,連李憲都自愧不如,甚至還有些嫉妒。 最關鍵的一點,完顏京還是一個聰明人,至少在外人看來足夠聰明。 武元春,太原府武家覆滅之後僅存的孤女,被韋十娘救走之後精心培養,武功在落霞觀三百多弟子當中脫穎而出。 親眼看見過家破人亡的慘劇,武元春從小變得心機深沉,善於僞裝保護自己。 那天晚上在王屋山靈都觀偏殿外面,武元春正在隱祕之處“噓噓”的時候,居然碰到了施展“蛤蟆功”的李憲,這一段冤孽外界並不知道,但武元春是不會忘記的。 李憲在東京汴梁城的所作所爲,因爲某些人別有用心,“李半仙”的神奇故事剎那間傳遍了黃河兩岸,武元春當然也有所耳聞。 抓捕李憲,然後利用他的神通實現自己的目的,這是武元春的內心想法。 後來拼死測試了一把李憲的本事,居然讓李憲破解了司馬承禎的地下密室,讓武元春對李憲這個冤家的認識更進一層。 武元春認爲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不應該一念之慈放走李憲。因爲司馬承禎的地下密室實在太重要了,如果泄露出去就會有很大的麻煩。 可是等到想把李憲重新抓回來的時候,武元春發現已經時過境遷,因爲韋十娘和落霞觀的四大護法出現在李憲身邊。 連續三次偷襲李憲失敗,讓武元春內心深處產生了強烈的不甘。 在她看來,韋十娘和落霞觀的四大護法突然出現在李憲身邊,絕對不是巧合,肯定是居心叵測,甚至是知道了地下密室的某種風聲,所以纔會拼死保護李憲。 爲了防止祕密外泄,武元春認爲應該儘快把地下密室裏面的東西轉移出去,所以她自信滿滿的重新回到地下密室。 武元春發現自己上當了,等到她想再次進入地下密室的時候,發現自己上了一個惡當,頓時怒從心變起。 司馬承禎的地下密室有兩個出口:一個在靈都觀大殿的司馬承禎塑像肚腹內,一個在靈都觀大殿須彌臺的西南角。 武元春以爲從哪裏出來就可以從哪裏進去,沒想到司馬承禎的密室出口根本無法從外面打開。 重新回到當初囚禁李憲的破房子,也就是司馬承禎地下密室入口所在地,武元春猛然想起另外一個重大問題:李憲尋找第二層密室的入口,是第一層密室裏面的蠟燭燃盡之後。 換句話說,李憲尋找通道入口的全過程,武元春根本就沒有看見。除非李憲本人到來,任何人都無法找到進入司馬承禎第二層密室的入口! 連續三次抓捕李憲失敗,武元春居然又碰到了一個聰明人,至少在她看來這個人足夠聰明,甚至比李憲還要聰明。 這個人長得儀表不凡,風流倜儻,似乎是西晉的潘安轉世,自稱欒城呂家寨寨主呂驥,只要是個女人就無法抵擋住他的變態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