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8、變故又來了

作者:未知
李憲犯了一觀念上的巨大錯誤。 時光倒流一千年,這個世界和二十一世紀完全是兩碼事,李憲並沒有完全融入進去。 草原上的遊牧部落,一直處於最野蠻的奴隸社會,互相兼併是數千年的常態,血腥屠殺是兼併的常用方式。 匈奴、突厥、鮮卑、契丹、女真、蒙古等等,兩千多年一脈相承下來,殺掉對方的成年男子,搶奪可以生育的婦女,是部族崛起的基本道路。 草原上的孩子,出生以後就扔在雪地裏,一夜之後沒有凍死纔有資格活下去。所以他們具有頑強的生命力,同時也漠視生死。 李憲犯了一個認識上的錯誤,就是他沒有搞清楚一個問題:這個年代的一個人,究竟值多少錢! 一個育齡婦女價值四隻羊(小牲口),或者一匹馬(大牲口)。一個青壯男子價值十隻羊,或者兩匹馬。 西晉初年,李密爲了說明自己的悲慘狀況,在陳情表中專門寫道:“外無期功強近之親,內無應門五尺之僮。” 漢代一尺大概22釐米,身高五尺也就是1.1米,才勉強算人。描寫成年男子身材魁梧,總說“身長八尺”,也就是一米七左右。 古話說:男子十二成丁。八歲以下的孩子,根本不值錢。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北宋末年的草原遊牧部落,99%的人都是奴隸,根本沒有絲毫財產。 李憲嘴巴一張,每個孩子十隻羊、一頂帳篷、一把刀、兩套衣服。這樣一來,孩子們不僅脫離了奴籍,還獲得了一批財富。 這本來是一件大功德,因爲一千年跨度的理念對撞,李憲覺得自己在犯罪。 李憲殺掉管大年和他手下的成年土匪,又把十四歲以下的少女帶走,他覺得自己已經足夠殘酷了。 殊不知在這個時空的人眼裏,李憲的這種做法已經是最仁慈的方式,完全可以取代救世主的地位。 小男孩們出身在土匪窩裏,從小在生死線上掙扎,殺人或被殺都司空見慣。突然從天上掉下來一筆財富,孩子們連感激都來不及,又怎麼可能有什麼仇恨。 李憲不知道自己犯了認識上的錯誤,但是韋冬寧卻知道現如今是個什麼年月。 通過小男孩的親口解說,韋冬寧終於明白了事情原委,心中也有了重大決定。 “小兄弟,你們完全錯了!”韋冬寧很嚴肅的說道:“追魂槍非常看重你們,所以纔會給你們一筆財富。之所以沒有帶你們走,就是在磨練你們。一個人要想長大了能夠做點什麼事情,首先就要能喫苦。” “你們以爲追魂槍走遠了嗎?沒有!他一直在暗中看着你們,也一直在暗中保護着你們,所以你們才平安活到現在。你們的表現很不錯,追魂槍非常滿意,所以他決定回來把你們帶走,不用繼續喫苦了。” 小男孩喫驚地問道:“大姊姊,追魂槍在附近嗎?我們找了一年多,爲什麼沒有看見他?” 爲了達成自己的目標,韋冬寧可謂苦口婆心:“追魂槍當然在附近,只不過他要救很多人,所以忙得很。如果他想讓你們看見,馬上就能看見。你想見他嗎?” 墜落紅塵萬毒侵,到頭悔不體天心。社會就是一個大染缸,一旦掉進去就會身不由己,陰謀詭計都能無師自通。 躲在暗處的李憲只能在心裏苦笑:韋冬寧這丫頭原本是多麼純潔的一個姑娘,心靈就像一張白紙。結果來到自己身邊才四個月,居然就學會了胡說八道。 李憲心裏很明白,韋冬寧這是要把一百多小男孩收回來,可這實在是太魯莽了。自己這些人接下來要奔波數萬裏,帶着一羣小男孩成何體統? 再者說了,小男孩說陡坎下方有一羣馬隊,說不定就是向吉的輜重隊。白韃靼部落已經出兵跟蹤,很可能就要動手搶劫。不趕緊回去謀劃解除威脅,韋冬寧居然有心情和小男孩廢話,最典型的主次不分。 李憲在陰暗處滿腹愁腸,韋冬寧已經出聲叫道:“追魂槍,還躲着幹什麼?小兄弟等着見你!” 終於躲不過去了,李憲只能從暗處走出來。 接着天空昏暗的光線,小男孩兒擡起頭仔細看了半天,終於歡呼一聲:“雖然手裏沒有金槍白馬,但你的確就是追魂槍!” 小男孩說到這裏,反手一指西北角:“追魂槍,我們的營地在那邊,你去看看大家夥兒吧,他們真的很想你。去年冬天好冷啊,好多人都差點凍死。幸虧你給我們那麼多羊,晚上抱着羊睡覺才挺過來。” 看着小男孩頭上的長髮像亂草,身上穿得破破爛爛,李憲心裏有一種強烈的負罪感,只能順着韋冬寧的話往下說:“你們都是真正的小男子漢,我很高興。我肯定要去看大家的,現在想聽你說說白韃靼,還有陡坎下面的情況。” 小男孩還處於興奮之中:“白韃靼四百多人還沒有靠上來,他們躲在土梁西面的尾巴上。陡坎下面天黑之後吵了一頓,後來分成兩處紮營。” 李憲掐指一算,白韃靼的四百多人埋伏在西面十里左右,卻不知道他們究竟想幹什麼。陡坎下面是不是向吉的輜重隊,目前還不得而知。 不管如何,需要詳細偵察一番纔行。 想到這裏,李憲低聲說道:“小兄弟,你先返回去告訴大家不要亂動,我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了就去看大家。” 小男孩似乎躍躍欲試:“你想劫下面的馬隊麼?” 李憲擺擺手:“不是,我想搞清楚白韃靼究竟想幹什麼。” 小男孩搓着手說道:“這裏是我們的地盤,溝溝岔岔都明白。我帶你繞過去,保證不會驚動他們!” 李憲呵呵一笑:“好,我也想見見小兄弟的本事!冬寧帶上他,通知我們的人悄悄移動過來。白韃靼居然想對我的人伸手,他們是活得不耐煩了。” 韋冬寧和小男孩共乘一騎在前面帶路,李憲帶領一百多騎隨後跟進,從南面繞了一個三十多裏的大圈子,一刻鐘之後,終於在天色微微發白的時候,繞到了白韃靼營地東南面五里左右。 天色似亮非亮,草原上霧靄茫茫,李憲用單筒望遠鏡才勉強看清楚。 白韃靼部落大概有四百二十多人,沒有搭帳篷,也沒有生火。所有人都頭枕馬鞍睡在地上,戰馬就散放在身邊,沒有絲毫防備。 恰在此時,韋秋明帶着兩個女兵施展輕功趕過來,她們此前根據李憲的命令中途離開部隊,就是要抵進偵察陡坎下面究竟是誰。 韋秋明深吸了一口氣低聲說道:“公子,是向吉的輜重隊,五百六十匹馱馬放在最裏面,也就是陡坎下面。只有馱馬背上的東西卸下來了,輜重連人未卸甲,馬未卸鞍,都是席地而坐。濡紇吉的四百多人在凹陷區最外面,同樣沒有睡覺。” 李憲微微頷首:“把馱馬放在身後便於保護,人未卸甲,馬未卸鞍,說明警惕性很高,向吉做得對。” “不對,宿營陣勢很古怪。”韋秋明搖搖頭:“向吉的輜重連,濡紇吉的四百多人分兩處,卻是相對而坐,壁壘分明。好像是針鋒相對,劍拔弩張的態勢,不過沒有打起來就是了。” 李憲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是這樣啊,真他孃的有意思!命令:所有人立即散開隱蔽起來,讓戰馬趴臥在地上降低目標。老子還不信邪了,看看這些人究竟想幹什麼!” 半個小時以後天色大亮,李憲趴在草叢中,手裏的望遠鏡始終沒有放下,現在終於看見了動靜。 不是李憲有了動靜,而是前方白韃靼營地有了動靜。四百多人腰挎彎刀,開始整理馬匹和弓箭。 “我看白韃靼這羣人來者不善,似乎準備利用弓箭進行遠程打擊。內衛女兵營做好遠程打擊的準備,裴小七的警衛排準備出擊。只要他們敢對輜重隊不利,老子今天就管殺管埋!” 李憲目前所處的位置,是經過精心選擇的,剛好和向吉的輜重隊、白韃靼的營地,構成一個三角形區域,李憲處於三才陣的頂點位置。如果白韃靼這羣人要對向吉的輜重隊不利,就要從裏面他們面前衝過去。 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再次出現意外,率先行動的並不是白韃靼那羣人,而是從東南方向突然衝過來一隻馬隊,目標直指向吉輜重隊。 這一個巨大變故讓李憲大喫一驚,望遠鏡隨即轉過去一看,這支馬隊居然不下七百人,距離向吉所在的區域大概還有不到十里! 譁——嗒嗒嗒——與此同時,白韃靼那羣人頓時飛身上馬,然後揚鞭催馬向東衝刺,打擊目標並非向吉所在方位,居然是衝向東南方向的那羣人! “壓住!壓住!”李憲的右手向後一壓:“真是出了鬼了,居然在我們附近還有一支人馬。現在形勢不明,都不要亂動!” 沒想到小男孩蹲在地上手搭涼棚看了一會兒,頓時驚叫起來:“追魂槍,東南殺過來的那些人,是涅剌部的族衛隊!白韃靼部落和涅剌部落是死對頭,我已經看見他們打過兩次,今天是第三次。前兩次都是白韃靼輸了,不知道今天會怎麼樣。” “哦?”李憲眉頭一皺:“給我說說這兩個部落,他們爲何要幹仗?” 小男孩低聲說道:“這兩年總是乾旱,北方水泡子越來越少,可用的草地也慢慢變少。涅剌部落一直想南下佔領這片草地,白韃靼當然不幹,所以經常在這裏開仗,卻不敢在這裏放牧。” “白韃靼這四百多人是牧場巡邏隊,統領叫蒙陀糾,能夠左右開弓,可以在一百二十步開外殺人。衝過來的涅剌部族衛隊,領頭的統領叫察爾罕,他可以同時使用兩把彎刀,無人能敵。” 李憲心中疑雲頓起:難道白韃靼部落、涅剌部落是爲了爭奪牧場,目標並不是向吉的輜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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