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1、遭劫鏢,黃龍栽跟頭 作者:未知 童貫和蔡攸兩次北伐失敗,後來楊江、張迪、高託天一起造反,把燕山以南搞得民不聊生。 黃龍和一幫兄弟無以爲生,又不想附逆造反,於是開始搶劫富戶維持生計,美其名曰劫富濟貧,屬於不學無術的混帳。 黃龍這小子初出江湖,不知道蛇是冷的,因爲眼紅在飛狐鏢局二十四輛富麗堂皇的鏢車,曾經帶領一百多兄弟半路打劫,結果被鄒吉用計抓住。 五回嶺郎山寨大當家的韓雲山,爲拯救香爐寨的朋友,可以把自己的性命都捨出去,義薄雲天的美名傳遍燕山南北。 鄒吉是韓雲山的兄弟,名頭自然不小。黃龍發現自己搞錯對象,當即納頭便拜,於是當上了飛狐鏢局玉郎城分舵主。 韓雲山和他手下的兄弟雖然加入了飛狐軍,但郎山寨處於一個非常關鍵的戰術位置,五回嶺西北面就是白雲山莊。李憲並沒有放棄這座山寨,平日裏專門有一個連駐守。 駐守郎山寨的這個連,蕭姵在世的時候是插箭嶺上面新兵營負責,後來是蕭焯第一軍團下屬的方傑團駐防。 飛狐鏢局從保州城西門出來,然後轉向西北,沿着饒軍河逆流而上,抵達五回嶺郎山寨就算完成任務,接下來就是專人轉運到白雲山莊。 自從去年開春以來,黃龍負責往飛狐縣運輸物資,先後往返十多趟,一直都沒有出現什麼意外。 從情理上講,往飛狐縣運輸物資不應該出問題,因爲整個行程也就兩百里,而且郎山寨是熟門熟路。 這一天,因爲六輛鏢車裝的東西極爲關鍵,全都是入雲龍公孫勝贈送的硫磺。每輛鏢車裝六桶,合計一千八百斤精煉後的硫磺,所以黃龍帶領一百二十個兄弟親自押運。 雞鳴五鼓,保州城西門打開,黃龍他們絡繹出城,按照原定路線進山,一切都很正常。 中午時分,車隊來到一個叫做孔山臺的地方,距離郎山寨已經不足八十里。這是以往打尖休息的所在,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河北的七月,屬於一年中最熱的時候,空手走路都會汗流浹背。 黃龍和兄弟們騎馬趕路都全身汗溼了,那些馬匹更是精疲力盡,所以黃龍決定等太陽偏西之後再出發,大家都在樹蔭底下眯一會兒,免得人畜中暑。 大熱天碰到一片樹蔭,而且喫飽喝足了,無論任何人都會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黃龍說讓大家就地眯一會兒,那簡直就和久旱逢甘霖差不多少,頓時就鼾聲四起。 俗話說:常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 之所以會挨刀,就是因爲闖蕩江湖的時間長了,而且從來沒有出過什麼大亂子,心理上自然就有些放鬆警惕。 黃龍今天就粗心大意了,居然沒有放出前哨尖兵,更沒有對四周進行查探。加上郎山寨已經不遠,所以就有些鬆懈。 兩百多黑衣蒙面人擰着單刀悄悄圍上來,黃龍他們居然都沒有絲毫反應,還是黃龍的戰馬察覺到危險,一聲長嘶驚醒了衆人。 晚了! 一百多人從睡夢中驚醒過來,還沒有搞清楚發生了什麼,敵人已經殺進樹林,一場突如其來的混戰爆發。 黃龍是滄州人,小小年紀敢帶人劫富濟貧,鄒吉能夠讓他擔任玉郎城分舵主,他的個人能耐並不差。 雖然事發突然,但是黃龍雙手一翻,已經抓起自己的兵器——兩根短柄狼牙棒,衝進敵羣之中,當場砸死兩人。 可是一百多兄弟剛從睡夢中醒來,都處於朦朧狀態,根本沒有搞清楚發生了什麼。猝不及防之下,一個照面之間就有二十多人死於非命。 黃龍雖然急怒攻心,但還是想走江湖路數,所以他揚聲大吼道:“江湖上義字當先,我是郎山寨鄒吉的兄弟黃龍,你們是何人?” 沒反應。兩百多黑衣蒙面人全都悶聲不響,下手越來越毒,說明這些人是有備而來,不會在乎韓雲山的名頭,而且要斬盡殺絕。 這不是好現象。而且這些黑衣人的動作整齊劃一,一看就是精銳之師。 留得青山在,才能砍柴燒。與其全軍覆沒,還不如想辦法捲土重來。行走江湖的人,都明白這個道理。 黃龍再次擊斃一人,然後無奈地叫道:“風緊,放棄鏢車,扯呼!” 江湖中人逃跑都有自己的套路,黃龍一聲令下,近百人一鬨而散,鑽入密林之中不見蹤影。雖然兩百多黑衣人拼命追趕,但有了黃龍親自斷後牽制,還是被大多數人逃出去。 “飛狐鏢局行走江湖以來,從來講究江湖道義,沒有人敢捋虎鬚。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黃龍今日認栽。但是你們記住,即便你們是天皇老子,也逃不過老子的手掌心。今天你們殺了我三十多個兄弟,這筆血債遲早要還的。” 看見兄弟們都已經安全逃出去,黃龍也不想繼續和敵人糾纏。簡單交代了一番場面話,然後朝郎山寨如飛而去。 剛好第二團副團長司行方今天巡視郎山寨,聽黃龍說有人打劫自己的鏢車,而且還殺了三十多個兄弟,司行方頓時氣得暴跳如雷。 方傑、司行方他們十幾個小傢伙,在叔父方七佛保護下逃出生天,那個時候才十三四歲。雖然過去了兩年時間,司行方也不過十五歲多一點兒。 飛狐鏢局屬於公子李憲直屬的核心力量之一,裏面的兄弟也算是精挑細選的江湖人物,司行方心裏一清二楚。 六輛鏢車暫時不說了,今天鏢局一下子就折損了三十多人,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畢竟是坐鎮一方的大將,而且經歷過慘烈的大血戰才劫後餘生,司行方的心智早就成熟了,完全和年齡不相稱。雖然氣得一蹦三尺高,但他並沒有失去分寸。 安排兩個小組人立即出發,一個小組翻越五回嶺趕到白雲山莊向薛沁兒彙報,一個小組向南趕到倒馬關給主將方傑彙報。 報信的人派出去以後,司行方命人給黃龍牽來一匹戰馬在前面帶路,然後帶着自己的警衛排,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孔山臺。 現在一片狼藉,三十五具屍體躺在樹林中,鏢車不見了,散落的兵器不見了,戰馬也不見了。 司行方擺擺手:“現在天氣炎熱,警衛排立即動手掩埋屍體,黃龍立即返回保州城總舵,那邊千萬不能出事。” 恰在此時,傳來警衛排長一聲驚叫:“這裏還有一個活人,他脖子上刀傷嚴重,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黃龍閃身過去一看,原來是趕車的一個小兄弟,正在費力的翕動嘴脣,似乎想說什麼。 黃龍雙手往下一按,樹林中頓時雅雀無聲,他把耳朵貼到傷員的嘴邊上,終於聽清了斷斷續續的最後一句話:“蘇格,我見過,兩次。” 司行方莫名其妙:“蘇格是誰?” “保州城新來的兵馬副指揮!”黃龍臉色陰沉得怕人:“原來是朝廷官軍搶劫殺人,這還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老子如果不把保州城攪得天翻地覆,今後就不用活着了!” 司行方還是有些疑惑:“保州城官軍換防的消息,我們已經知道了。他們爲何要對你們下手?” 黃龍搖搖頭:“你有所不知,新來的兵馬指揮叫韓世忠,貧民子弟出身,在軍中不受人待見,所以急於立功。他對我們蔚州五縣虎視眈眈,可惜力量不夠,所以不敢輕舉妄動。這次搶劫鏢車,很可能是想給我們飛狐軍一個下馬威。” “慢着!”司行方沉思良久,猛然喝問道:“你剛纔說什麼?韓世忠?是不是一個西北口音的漢子?” 黃龍點點頭:“不錯,聽說老家是延安府那邊的人,今年三十多歲。傳言他驍勇善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難道你認識他?” “何止是認識?”司行方雙眼冒火,咬牙切齒地說道:“他燒成灰了老子都能認出來!” 黃龍一直在江湖上行走,眼界自然開闊,馬上明白司行方和韓世忠是生死仇人,這可是一個天大的助力。 “原來韓世忠是你的仇人,那就更好了!”黃龍突然低聲說道:“讓你的大哥方傑團長帶兵下山,飛狐鏢局作爲內應,直接攻破保州城,把韓世忠和蘇格抓起來千刀萬剮,爲你和這些兄弟們報仇雪恨!” 司行方深吸了一口氣,平息了心頭怒火,才搖搖頭:“不行,此法不可取!” “爲什麼?”這下輪到黃龍莫名其妙了:“據我所知,韓世忠僅僅帶過來八百騎,方傑團長的第二團可有四千多人。加上我們飛狐鏢局六百多人做內應,難道還攻不下保州城麼?” 司行方冷哼一聲:“保州城算個屁呀?問題不是韓世忠的八百騎,而是公子再三交代,絕對不能對保州城用兵。你雖然在鏢局走動,但也是飛狐軍的軍人。公子說話是開玩笑的嗎?難道不知道軍令如山,法不容情麼?” 黃龍一聽是公子李憲的命令,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那怎麼辦?兄弟們被殺暫且不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是被蘇格搶去的鏢車,裏面可是近兩千斤硫磺。如果不追回來的話,我如何向公子交代?” 司行方繼續搖頭:“韓世忠親手抓走了我的方臘爺爺,還有老奶奶、嬸孃她們五十多人。這筆血債豈能忘懷?雖然不能攻打保州城,但是我們可以採用其他的方式報仇。具體是這個樣子的,你趕回保州城之後不用聲張,然後如此這般行事。” 黃龍聽了司行方的一番密語,頓時精神大振,然後飛馬返回保州城。 司行方也沒有在孔山臺停留,警衛排掩埋完屍體之後,同樣快馬加鞭返回到馬關,他要和方傑好好談談接下來的報仇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