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4、再見面,高俅耍手段 作者:未知 殿帥高俅、兵部侍郎李綱,當初都想在李憲離開汴梁城之後幹掉他。但那屬於各爲其主,沒有必要掛在心上。 高俅、李綱和後面一大羣官員都還穿着朝服,可見來得很匆忙,而且應該是從朝堂上直接過來的。 看見老熟人,李憲本來應該熱情打招呼。 可是看見門外還有一大羣人都不認識,後面居然是包國雄、關弢率領一百多騎衛壓陣,李憲心頭猛地一沉:“高相公、李大人,一大清早搞出這麼大陣仗,不知所爲何事?” 不能怪李憲擔心,畢竟清風樓大酒店裏面有楊瓊、張恭禮、路元奎,這都是要被朝廷千刀萬剮的匪首。難道已經走漏消息,這是要準備抓人嗎? 千算萬算,李憲就忘記了一件大事。 結果高俅一開口,麻煩就來了:“李長生乃公主業師,而且聖上欽賜寶劍密詔誅奸除佞。今日雲遊歸來,下官等人當然應該過來拜見纔是。” 一聽寶劍密詔這四個字,李憲心頭已經怒火萬丈,卻又作聲不得。 想當初,皇帝老兒趙佶賜下寶劍密詔,緊接着放出風聲,被蔚州劫匪李憲給搶走了,實際上是要置李憲於死地。後來圍繞寶劍密詔,弄出若干陰謀詭計,差點兒讓李憲灰飛煙滅。 現在高俅一本正經說出來,李憲才知道麻煩已經徹底上身。 高俅口稱李長生,迴避了蔚州李憲這個敏感身份,似乎是一番好意,實際上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鬼頭大刀。 皇帝老兒趙佶當初賜下寶劍密詔,對象就是李長生。現在寶劍密詔都不見了,“李長生”已經犯了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是一條什麼罪狀?輕則斬首,重則滅族。 來到這個時空快三年,經歷了數不盡的血雨腥風,李憲再也不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 面對這一個突發事件,李憲腦海中一瞬間飛速運轉起來,開始推演其中的利害關係。 第一,如果要追究丟失寶劍密詔的責任,大理寺可以直接過來興師問罪,看架勢又不是這樣。那麼,高俅臉上一本正經,開口就說出這番話,真實目的是什麼? 第二,如果不是想追究丟失寶劍密詔的責任,今天不僅過來十幾位官員,而且還有包國雄和關弢率領的一百二十騎衛,擺出如此之大的陣仗,這究竟想幹什麼? 恰在此時,韋冬寧帶着李飛鳳從後面出來:“公子,各位大人從朝堂上下來,肯定飢腸轆轆。茶點已經準備好,趕緊請各位大人入室就坐飲茶纔是。” 李憲趕緊順坡下驢:“高相公和各位大人光臨寒舍,那真是不勝之喜,請到裏面奉茶。” 高俅果然屬變色龍的,馬上就換了一副表情,而且呵呵一笑:“既然主人一片誠心,各位大人就請隨老夫進去小坐片刻。能得李長生指點一二,那也是難得的機緣。” 來到二樓雅間坐定,高俅衝着李憲一擺手:“李綱李大人不用說了,我來給你介紹另外幾位大人:吳敏吳少宰,淮陽郡公;聶山聶大人,戶部尚書兼開封尹;戶部侍郎,唐恪唐大人。太子詹事耿南仲耿大人,河北燕山府路轉運使孫昭遠孫大人... ...” 聽到吳敏、聶山、唐恪、耿南仲等人的名字,李憲整個人都有些懵了,對於高俅後面所說的人完全沒有聽見。 深吸了一口氣,李憲心裏像開鍋一樣翻騰不休:真是古怪得很,除了高俅和李綱之外,今天過來的這些官員,居然都是同類的一羣!這到底是皇帝老兒趙佶的意思,還是一種巧合呢? 原來,李憲對這些人的名字並不陌生,凡是瞭解靖康之恥的人,都不會陌生。 吳敏,除了文章華麗之外一無是處,是太師蔡京的二女婿,老婆被封爲淳國夫人。現在已經接替大舅子蔡攸知樞密院事,相當於國防部副部長。 吳敏是兵部侍郎李綱的好朋友,而且屬於無話不談的那種。李綱是吳敏推薦上去的,算有提攜之恩。李綱後來被趕出朝堂,吳敏起了很大作用。 吳敏算不上罪大惡極的奸臣,但屬於蔡京一黨,也不是什麼好鳥,屬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無恥文人。因爲庇護蔡京父子,吳敏最後被趕出朝堂。 戶部尚書兼開封尹聶山,無恥文人,是蔡京、吳敏一黨,太宰王黼的死對頭,同樣也是李綱的好朋友。這傢伙心胸狹隘,睚眥必報。 至於唐恪、耿南仲更是無恥之流,全都是禍國殃民的貪生怕死之輩,李憲心中已經厭惡至極。 厭惡歸厭惡,但是李憲知道這些人雖然不幹人事,害人那是一套接一套,毒辣手段層出不窮。 不能輕易得罪奸賊小人,這是行走江湖的基本準則。 小不忍則亂大謀,古人早就教導過了。李憲強忍着噁心,面帶笑容對這些人一一抱拳行禮,不敢稍有怠慢。 李憲正在暈頭轉向,側面突然有人陰聲說道:“陛下英明神武,羣盜紛紛授首。正是普天同慶之時,居然有人故弄玄虛驚擾世人,不知是何居心?” 這句話雖然是故意找茬,但李憲卻覺得格外動聽,而且繃緊的神經也輕鬆不少,一下子就明白了很多問題。 高俅這個老東西果然是官場太極拳的高手,剛纔在門口的那番話,其實就是要嚇唬李憲。既有下馬威的意思,也有試探的意思。 首先,既然叫做密詔,“寶劍密詔”這個事情,除了參與陷害李憲的當事人之外,其他的人並不知道內幕。 當初傳旨的大內總管李彥今天沒來,也就沒有直接證人。既然是密詔,那就沒有公開,沒有直接證人肯定是不行的。 其次,有關那把寶劍,後來通過韋十娘已經明白了:那是陷害李憲的一個重要環節,而且是神霄六玄之首的無涯子從落霞觀親自奪來,然後由皇帝老兒趙佶“賞賜”給李長生。 朝廷爲了對付一個人,居然採用偷竊栽贓的方式,這實在是卑鄙無恥。宋徽宗趙佶是個愛面子的人,肯定也不會讓更多的人知道。 想明白了其中的關係,李憲自然就明白高俅想幹什麼。其實高俅不想幹什麼,只不過想表明兩個意思: 第一,李憲小兄弟,過去的事情雖然搞得有些過火,但是你並沒有死,而且事情已經就過去了,我們誰都不要再談起。 第二,如果你始終咬住不放,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寶劍密詔的事情也可以拿出來說道說道,那時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結論:宋徽宗趙佶不想節外生枝,又擔心李憲此次來京城興師問罪,所以讓高俅這個太極高手親自前來,目的就是敲打敲打李憲,並沒有想殺人的心思。 李憲一瞬間想通了因果關係,突然聽到另外一個人說道:“聶大人此言差矣!下官位卑職小,但曾經參與去年兩河救災。如果不是李長生提前示警,去年的那場大水就會讓朝廷措手不及。由此觀之,李長生絕非信口雌黃之人。” 此言一出,房間裏面頓時翁聲四起,都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李憲扭頭一看,才明白剛纔發難的是戶部尚書兼開封尹聶山,給自己辯護的人是河北燕山府路轉運使孫昭遠。 轉運使,級別不高,也就六品或者從五品,相當於後世的交通運輸廳廳長。 宋朝轉運使的權力可不小,不僅掌管着轄區內的漕運和一路賦稅,而且具有監察各州府官員的職能,可以隨時給皇上打小報告,讓那些官員吃不了也兜不走。 “咳咳!”高俅清了清嗓子,這是要開口發言了,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李長生,今日早朝,鎮殿將軍包國雄和關弢聯名上奏,據說得到你的示警,十日之內必然發生大地震,可有此事?” 李憲站起身來抱拳說道:“確有其事,而且就是昨天晚上。” “大膽!”戶部尚書兼開封尹聶山一拍桌子:“一個鄉野村夫,居然半夜三更勾結內廷大臣,居心何在?” 對於這個問題,李憲早就準備好說辭了:“聶大人肩負着京城的治安,如此說話尚能理解。草民之所以專門找鎮殿將軍,那是因爲上一次在城門樓上救駕,還有後來保護公主的時候,我們並肩戰鬥過,有一面之緣。” “草民對京城的高官重臣一無所知,連大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進不去。但事情緊急,而且人命關天,不能拖延下去,草民只能不避嫌疑,找到包國雄大人據實而言。草民姑妄言之,各位大人姑妄聽之。” 自古常言:功大莫過救駕。宋徽宗趙佶當初專門傳旨嘉獎,清風樓大酒店還有“武將下馬,文官落轎”的御賜金牌,京城百姓都知道。 首先把自己的救駕之功搬出來,李憲已經立於不敗之地,所以說話中氣十足。 “此事果真麼?”李綱摸着下頜問道:“天崩地裂,山河動搖,這可不是小事,先生可否言明具體地點?” 李憲點點頭:“李大人爲國事憂勞,實在讓人敬佩。據草民推算,此次地震受害最大的應該是大夏,但是我朝的河湟地區、鄜延路乃至陝州、河東境內,都會受到嚴重影響,需要提前預防。大夏叛逆狼子野心,一旦境內受災,很可能在邊關生事,這纔是關鍵所在。” “咳咳——”高俅又清了清嗓子,這才深深看了李憲一眼,說話卻另有所指:“李長生,你不辭勞苦進京示警,這一片忠心陛下已經知道了,而且龍顏大悅。” 知道高俅在試探自己的真實意圖,李憲打蛇隨棍上:“高相公,草民此次進京,對大地震示警是一方面。還有另外一件小事需要高相公幫襯一二。” 高俅眉頭一掀,臉上隱現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李長生算無遺策,人人欽佩,還有何事需要老夫出面斡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