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3、惜狗命,宋徽宗逃亡 作者:未知 0703、惜狗命,宋徽宗逃亡 方瓊沒有從何灌老將軍那裏得到明確消息。 實際上何灌老將軍逃得太快,也不知道浚州橋那邊後來的情況。他唯一記得的就是大橋被燒了,不清楚金兵是否已經渡河。 這是一個天塌地陷的消息,當然是針對太上皇趙佶、宋欽宗趙桓來說的。 對於朝中大臣而言,他們還抱有極大希望,那就是朝廷已經發出詔令,勒令張叔夜的青州兵立即進京勤王。 只要數萬青州兵進入京城,有了老成持重的張叔夜坐鎮指揮,汴梁城應該會安然無恙,可以堅持到种師中、姚古的勤王大軍到來。 可是太上皇趙佶心知肚明,就算這些軍隊都來了,估計也打不了什麼大仗。 太上皇趙佶對自己的軍隊毫無信心,當然是有緣故的,因爲有一個人一直在這麼說,他不相信都沒辦法。 對大宋軍隊毫無信心的人,就是該死的太監童貫! 童貫知道自己以前太跋扈,朝廷中半個朋友都沒有。現在新皇登基了,他認爲自己隨時都有掉腦袋的可能,所以基本上是二十四小時跟在太上皇趙佶身邊——如果北宋末年也執行二十四小時制的話。 隨着宋欽宗趙桓肆無忌憚提拔自己的親信,尤其是王宗濋取代了高俅的位置,梁方平取代了自己的位置,童貫覺得自己的處境越來越危險。 經過一番推算,童貫斷定京城不是久留之地,必須趕緊溜之乎也,否則就有血光之災。 正因爲如此,童貫過去這幾天總是尋找一切機會,在太上皇趙佶身邊絮叨: “陛下,過去發生的事情您已經知道了。我們的邊軍打不贏契丹軍隊,契丹軍隊打不贏女真軍隊。現在想讓我們的邊軍抵抗女真軍隊,那簡直就是癡心妄想,所以京城絕對不能呆了。陛下乃是萬金之軀,何必置身險地?” 童貫也是昏君趙佶肚子裏的蛔蟲,這一對怕死鬼君臣真是相得益彰。 其實,昏君趙佶讓兒子出來頂缸,就是爲了自己能夠逃出京城避禍。可趙佶是一個非常愛面子的人,總覺得有些說不出口。 現在童貫極力主張出城“巡幸”,太上皇趙佶屬於“從諫如流”,而不是怕死逃跑,這個問題說起來就好聽多了。 恰在此時,老將軍何灌敗回,終於讓昏君趙佶、太監童貫找到了藉口,正式向新皇帝提出了太上皇東巡的要求。 有其父必有其子,宋欽宗趙桓早就想跑了。只不過礙於老爹還在城內,他自己肯定不能提前逃跑。現在老爹終於按耐不住了,宋欽宗趙桓二話沒說,就下了一道聖旨: “上皇道君心憂國是,不辭勞苦刻意巡邊。爲策旅途萬全,茲命蔡攸爲上皇行宮使,宇文粹中爲上皇行宮副使,奉上皇出都巡幸。欽此。” 宋欽宗趙桓這份聖旨非常有講究,故意沒提太上皇的三個貼身近臣童貫、高俅、梁師成。所謂殺人之心,路人皆知。 現在是以命搏命的時候,童貫纔不管那麼多。聖旨裏面有沒有自己的名字,那都無所謂,反正童貫頭上的兩河宣撫使還沒有被免職,自然就能夠調兵。 童貫當然不敢調動別人,而是調動了三個營的勝捷軍三千六百騎,名譽上是保護太上皇趙佶,實際上是保護他自己,因爲勝捷軍大有來歷。 勝捷軍,還是童貫當初在陝西時,專門招募的一批身材高大魁梧的少年,給雙餉嚴格訓練了十年之久,平時作爲自己的親軍存在,總兵力一萬六千人。 童貫從太原府逃回京城的時候,一直貼身帶着三個營,剩下的勝捷軍主力萬餘人留在太原府,保護兩河宣撫使府衙門——王稟和張孝純此後的太原保衛戰,就是這批勝捷軍當主力——這大概是童貫爲大宋做的唯一一件好事。 童貫有三千六百親兵保駕護航,自身安全有了極大保障。 高俅的殿帥頭銜還在,當然也不含糊,居然把八大鎮殿將軍和三千六百禁軍都給調了出來,名義上當然也是要保護太上皇。八大鎮殿將軍歷來都是保護太上皇的,帶領禁軍隨同出行更加名正言順。 高俅心中有些忐忑,所以臨行之前的晚上前來拜訪李憲。 李憲知道高俅此去不會得意,馬上就會返回京城。但是他沒有向新皇帝效忠,讓宋欽宗趙桓記恨在心,最後被抄沒家產,高俅氣急攻心,極爲悽苦地病死在自家牀上。 “高相公,既然你來問我,那我就實話實說。”李憲對高俅沒有什麼壞印象,所以說話推心置腹:“高相公,你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而且和童貫那廝完全不同。在朝廷中雖然沒有朋友,但也沒有必死的敵人,何必辛苦跑來跑去?” 高俅嘆息一聲:“老夫侍奉太上皇三十年,這一場君臣緣份說斷就能斷的麼?只不過臨行前心頭有些不寧,所以過來和你說說話。你可能認爲老夫是敵人,但是在老夫心目中,卻認爲你是忘年交。” 在李憲的心目中,高俅知恩圖報,只要昏君趙佶不想害人,他就從不主動害人,並不是十惡不赦的壞人。 李憲對他不僅不反感,反而更多的是推崇他的綜合平衡能力,認爲他是一個國務.院總理的最佳人選。 至於說到貪財自污,不過是高俅的一種自我保護手段,也是官場上的常用套路。 有人把大宋軍隊武備廢弛,戰鬥力低下,導致金兵長驅直入的罪責,全部推到高俅頭上,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做出這種論調的人,叫做李若水,整個大宋朝廷也僅此一人而已。 高俅死了之後,宋欽宗趙桓還準備掛孝舉哀。就是因爲李若水一天之內連上三道表章,他是這麼說的: “俅以倖臣躐躋顯位,敗壞軍政,金人長驅,其罪當與童貫等,得全首領以沒,尚當追削官秩,示與衆棄;而有司循常習故,欲加縟禮,非所以靖公議也。” 高俅不過是分管內城禁軍,保護皇城安全,又不管邊軍,更不管樞密院。“金人長驅直入”關他什麼事?爲什麼要和兩河宣撫使童貫同罪? 由此可見,李若水壓根兒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在大殿上把頭都磕破了,宋欽宗趙桓纔沒有下旨掛孝。 高俅後來變成奸賊的代表之一,就是這個李若水弄出來的,實際上他本人才是大宋滅亡的罪人之一,暫且略過不提。 李若水故作驚人之語,爲了幫助趙家子弟推卸責任,把所有髒水都潑在高俅身上,那也還罷了。 後來出了一個令人噁心的施耐庵,弄出一部顛倒黑白的《水滸傳》,才讓高俅這個名字遺臭萬年,不知道毒害多少人。 大宋搞臭了四個名字:奸臣潘美、屠夫龐太師、負心人陳世美、奸賊高俅。事實證明都是惡毒書生別有用心栽贓嫁禍。 “高相公,你這次說錯了。”李憲微微一笑:“如果說汴梁城有朋友的話,我只有高相公一人而已。正因爲如此,我認爲高相公跟隨太上皇東巡,是一個極爲不明智的選擇。俗話說得好:天無二日。好好的皇帝在京城,高相公跑出去幹什麼?” 高俅笑道:“既然你當老夫是朋友,那就算算此次出城的兇吉。” “一動不如一靜。”李憲擺擺手:“出城即是明日黃花,根本不用占卜兇吉。” 高俅眉頭一皺:“果真是明日黃花?” 李憲肯定地點點頭,一臉肅然:“不錯,的確就是明日黃花!” “老夫明白了。”高俅起身告辭,整個人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要回去好好想想。” 看着高俅突然有些佝僂的身影遠去,李憲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 皇位之爭無正義,成王敗寇是準則。 童貫、梁師成、蔡攸等人極力慫恿昏君趙佶離京逃跑,除了想遠離戰火保命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不可告人的祕密:等到時機成熟,擁立昏君趙佶復辟! 李憲知道北宋覆滅在即,昏君趙佶、童貫、梁師成、蔡攸等人的復辟夢,不過是一場幻覺。 正是因爲京城之後忙於應付太上皇趙佶出巡,所以沒有一個人想到浚州橋那邊的敵人要打過來了! 別看李綱此前上血奏說得慷慨激昂,實際上半點軍事頭腦都沒有,甚至連最基本的軍事常識都不明白。 太上皇趙佶逃離京城,之所以要用五天時間,主要是昏君趙佶要帶走的人太多了。 童貫的勝捷軍三千六百騎、高俅的禁軍三千六百騎、宮女太監七百多人、後宮嬪妃一百多人、樂師舞姬三百多人、各種車駕六百多輛。 一萬多人馬、車駕要出城,僅僅新曹門、新宋門兩座橋是不行的,必須日夜加班搭建九座浮橋。 昏君之所以叫昏君,就是因爲太上皇趙佶不知道自己的行動意味着什麼。 汴梁城內上百萬百姓,大家都知道金國女真鐵騎馬上就要打過來了。現在太上皇倉皇出逃,說明京城已經不保,這還得了麼? 皇上要逃跑,百姓當然也想逃跑,有錢的大戶更要跑,所以汴梁城一夜之間徹底亂套。 尤其是沒有被高俅選上的皇城衛士,發現八大鎮殿將軍都走了,他們纔是真的慌了神。 昏君趙佶剛剛下令打開城門,兩萬多皇城衛士頓時蜂擁而上,拼命往浮橋上擠,希望太上皇能夠帶着自己一起逃命。 城內的老百姓還不知道浚州橋已經失守,但是童貫畢竟是兩河宣撫使,基本的頭腦還是有的,而且知道金國女真鐵騎轉瞬及至,絕對不能在東門外拖延時間。 居於這種考慮,童貫一聲令下,三千六百勝捷軍開弓放箭,涌上浮橋的數千皇城衛士全部被射死,頓時就把護城河給填滿了。 敵人未至,而先自殺,正是國破家亡的前奏。 宋欽宗趙桓剛把太上皇趙佶送出城,剛剛返回崇政殿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白時中、李邦彥等人就開始鼓譟起來:讓皇上儘快出幸襄、鄧二州暫避敵鋒。 刷的一下子,李綱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隨即又漲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