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9、詭計要出籠 作者:未知 “公子,張俊等人企圖畏罪潛逃,居然在昨夜越獄逃跑,被巡邏士兵追到城外擊斃!” 斥候營副統制屈明,一大早就在知府衙門外面大喊大叫,生怕全城百姓不知道。 李憲隨即作出決定:“傳令下去,張俊畢竟和金兵作戰過,曝屍荒野不合適。立即收斂屍體,買棺下葬。” 原來,李憲經過一番推敲,決定還是祕密處決張俊父子四人。 雖說他們已經不能陷害岳飛,但張俊實在不是什麼好東西。搜刮民脂民膏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程度,李憲找不到饒他一命的理由。 因爲護駕有功,宋高宗趙構到臨安之後,張俊得到了無以復加的恩寵。 不到三年時間,張俊在臨安的新家,就擁有良田一百多萬畝,每年收地租糧米—百萬斤(江南是兩季稻)。 這是個什麼概念呢?南宋最富庶的就是紹興府,張俊一年收回來地租,相當於紹興府全年財政收入的兩倍。 這又是個什麼概念呢?就好比後世解放軍的某一個軍區司令,他每年撈的錢超過北京市年收入的兩倍以上!北京市每年的財政收入,那可是五千億人民幣。 與此同時,張俊通過巧取豪奪,擁有數不清的園林、宅第。僅所房租一項,每年就多達七萬三千貫。 張俊在世時,家裏的銀子堆積如山,爲了防止被偷,他命人將那些銀子鑄成一千兩一個的大銀球,取名叫“沒奈何”,意思是小偷也搬不走它們。 這些傳說難免有誇大之處,但是無風不起浪。張俊斂財成癖,無所不用其極,惹怒了很多人,岳飛就是其中之一。 貪財、好色、怕死、畏敵、擾民,這些作爲大將絕不應有的劣跡,張俊都佔全了,所以他位極人臣,富可敵國,壽終正寢。 如果岳飛在“貪財、好色、怕死、畏敵、擾民”中間佔一條,他就不會死。如果和張俊一樣佔全了,那就會得到獎賞! 可惜岳飛既不貪財,也不好色,更不怕死,還愛民如子,嫉惡如仇,心直口快,所以只能屈死風波亭。 諸位讀者君:現在知道在二十一世紀,爲什麼那麼多人鼓吹大宋繁榮?同時也應該知道,究竟是什麼人在鼓吹大宋了。 李憲認爲,不管他立過多大功勞,如果讓張俊這樣的人活着,實在是對不起天地良心,所以他命令斥候營副統制屈明幹了一件事。 屈明原來是懸窟寺的土匪頭子,他從兩萬多土匪中挑選出來的斥候兵,精通各種下三濫的手法,張俊父子自然是死得不明不白。 在目前這種兵荒馬亂的年月,李憲祕密處置張俊等人,根本沒有引起老百姓的注意,但是對身邊的人卻是一個極大的震動。 有李憲這個屠夫在後面盯着,劉正彥、梁楊祖走馬上任以後,大名府、濟南府頓時連成一氣,開始高效運轉起來。 李飛鳳的白雀營、周處的近衛營,終於贏得一個喘息之機,按照飛狐軍的軍隊條例開始大練兵。 楊沂中,今年二十五歲,代州崞縣人。他的祖父楊宗閔,和楊宗保輩分相同。 李憲對楊沂中另眼相看,因爲楊沂中是楊家將的嫡系後裔。 至於楊可世、楊惟忠,他倆是陝西、甘肅那邊的人。楊再興更是河南人,都不是山西楊家將的血統。 李憲讓楊沂中在俘虜中挑選一千二百騎兵,一千五百步兵,是作爲濟南府守衛部隊存在的,並不是給他準備的部隊。 護旗營統制張遇的武功雖然不錯,而且一身輕功僅次於武元春,但鳳陽十三鷹帶兵作戰的能力嚴重不足,只能幹一些機密之事。 楊沂中傳承了楊家將的忠勇,任命他爲護旗營副統制,李憲就是要提升護旗營的戰鬥力,同時放在身邊考察一段時間。 正因爲如此,楊沂中從濟南府一返回來,李憲就問道:“對我們目前的局勢,你怎麼看?” 楊沂中神色沉穩:“末將剛到大元帥身邊,目前就看見酈瓊和文成泰的兩營人馬,再就是周處的近衛營,還有女兵白雀營,實在不好說。” 李憲面無表情:“就事論事,但說無妨。” 楊沂中一抱拳:“末將從山西河東一路敗退過來,對金兵的戰鬥力略知一二,比當年的契丹兵厲害多了。大元帥身邊的白雀營,雖然幾員女將很厲害,但是那些女兵只能維持元城治安,配備的微型弩牀也只能採取守勢。周處的後軍近衛營,如果沒有三五個月的訓練,同樣無法正面作戰。” “我們面臨的敵人有兩個:第一是近在咫尺的兀朮大軍,他們目前佔據信德府(邢臺),如果他出動三千女真鐵騎,大元帥身邊的這些部隊就只能困守孤城。第二是佔據景州、深州、冀州的董龐兒漢兒軍。他們的戰鬥力雖然趕不上女真鐵騎,但是六萬人的數量卻不能忽視。” 李憲臉上還是沒有表情:“說說你的結論。” 楊沂中的語氣不急不緩:“不是末將長敵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就目前的敵我態勢,如果大元帥沒有另外的奇兵,唯一的辦法就是憑城固守,給自己爭取最少兩個月的時間,把手中的部隊整訓出來。” 這是穩妥之論,說明楊沂中對用兵有獨到見解,並非一介莽夫。李憲心中暗自讚許,但是臉上絕對不會表現出來。 沉默了一分鐘,李憲突然冷笑一聲:“楊沂中,你不覺得自己的想法純粹是一廂情願嗎?如果你是兀朮,會給我兩個月時間從容整訓部隊嗎?憑城固守,你說得倒容易。這裏的城池全都被金兵毀壞了,要想修復起來,起碼需要半年時間。” 楊沂中不卑不亢:“末將不才,如何應付眼前的局勢,還請大元帥賜教!” 李憲把臉色一板:“從你祖上楊業老將軍開始,就強調針鋒相對,正面破敵。我知道老楊家的人都不怕死,英雄氣概古今絕倫,可是你們那一套戰法已經過時。兵者,詭道也。要想以弱勝強,就必須劍走偏鋒。要想用陰謀勝陽謀,就必須以奇爲主,以正爲輔。明白沒有?” 苦口婆心一大篇,結果楊沂中並沒有“納頭便拜”,更沒有心悅誠服:“大元帥言辭高深,末將需要下去琢磨琢磨纔行。” 對於楊沂中的連續頂撞,李憲爲之沮喪不已:孃的,楊家將都是一根筋。楊可世、楊沂中、楊再興,全都一個模子,總希望從正面殺得敵人丟盔棄甲。 從桌上拿起小方勝,李憲故作不耐煩地說道:“老子倒想給你時間琢磨,可是我估計金兀朮那個小混蛋不會同意。這是一份絕密命令,你休息一天,今晚定更天之後出發,然後依計行事,違令者斬!” 李憲臉上的不耐煩是裝出來的,但是他心中的確非常着急。 楊沂中一來就能夠發現李憲無兵可用,信德府的完顏宗弼(兀朮)的斥候兵豈能不知? 能打的將領,能夠獨擋一面的部隊,目前都不在身邊,所以李憲纔會對楊沂中臨時教學,也就是臨陣磨槍的意思。 當然,李憲目前所面臨的險惡環境,是他自己專門弄出來的,裏面自然就包含着陰謀詭計。 李憲的目的,是要策應南北兩處戰場,然後在僵持過程中尋找戰機,爭取獲得一次決定性的勝利,從而扭轉全局性的被動局面。 用沒有訓練的一萬多少女,作爲大元帥府的左右護衛營,李憲就是要告訴敵人:老子無兵可用,只能用女人虛張聲勢。 命令楊瓊、李飛鳳日夜操練女兵,造成一種心急火燎的態勢,更是爲了堅定敵人的判斷。 搞過建築的讀者君,都明白一個道理:在空曠地帶建設一座新城,很簡單。如果讓你改造一座舊城,那麻煩可就大了。強拆不可避免,隨即民怨滔天。 先後殺掉劉豫、黃潛善、汪伯彥、王淵、張俊,李憲實際上就是在“強拆”,用血腥手段告訴天下:從今天開始,主和派、投降派,全都是死路一條! 兵行險招,李憲也是迫不得已,因爲他是在北宋滅亡之後,臨時接過這個爛攤子,然後承擔起獨立對抗大金國的重任。 要想獨立對抗大金國七十多萬兵馬,而且散落在各處的大宋殘軍不聽自己的,李憲只能劍走偏鋒,儘快迫使金兵從進攻轉入守勢,然後進入僵持階段,給自己爭取調整的時間。 敵人會聽從李憲的命令,馬上就從進攻狀態轉入防禦,讓李憲在僵持過程中完成全局調整,然後對敵人發起全面反擊?連鬼都不相信。 正因爲如此,李憲斷定敵人肯定會有動作,而且不會拖太久,所以他需要啓用一枚棋子,迫使敵人束手束腳。 楊氏義莊在漳河東面,漳河西面就是信德府的洺州、邢州,也就是說,楊氏義莊和完顏宗弼(的兀朮)的部隊,中間就隔一條漳河,用眼睛都能看清楚。 張遇奉命率領護旗營一千二百騎,西渡黃河之後馬不停蹄,直奔平鄉縣的楊氏義莊,準備押運五十萬斤糧食到大名府救災。 五十萬斤糧食,如果要一次運走,一輛馬車裝載兩千斤,需要二百五十輛馬車。 這可能嗎?和平年代可以,戰爭年代絕對不可能。 好幾里路長的車隊行走在曠野地帶,沒有五千大軍根本無法保護。所以說,五十萬斤糧食,肯定要分成若干批次運走。 如此之大的動靜,完顏宗弼(兀朮)就算想裝聾作啞都不可能。 完顏宗弼手下的部隊,包括女真鐵騎四千八百人、契丹效死營一萬二千人,加上完顏宗弼的親兵營,總兵力一萬八千多人,帶兵將領分別是夾谷雛胡失、賽剌、臺實、耶律那野、蕭嘉德、蕭承。 防守漳河西岸沿線的部隊,就是臺實率領的女真鐵騎八百人、蕭承的契丹效死營兩千四百人。 楊氏義莊突然出現大動靜,蕭承的契丹效死營首先察覺,完顏宗弼很快就知道了,同時也知道追魂槍李憲到了大名府。 大批的糧食啊,比黃金還要貴重!包括完顏宗弼在內,所有人都眼冒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