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需逢時
然而早霧卻淡淡道:“勝負有那麼重要嗎?我只不過在自己的地盤率性而爲罷了,但德川卻想要干涉我,這場戰爭是他們挑起的,我是絕對不會屈服的。”
“那整座白川城都會因爲你而毀掉的!”一個毛髮忍者強調道。
“哈,去TM的白川城,能讓我開心纔是最重要的。”
衆忍者沉默了一會才道:“我們是爲了保護白川纔跟隨您的,看來這樣的日子也到頭了。”
早霧擺了擺手,“好了,想走就走吧,我無所謂。”
衆忍者面帶猶豫,但還是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水無瀨,城要破了,你不離開嗎?”早霧扭頭對還在城中做客的好友道。
水無瀨郡主猶豫了一下問道:“如果那些人攻進城了,我們會怎樣?”
“會被那些士兵輪姦無數遍,玩膩了之後虐待至死,然後剁下四肢,挖出內臟,最後餵給流浪狗,連骨頭也不剩下哦。”早霧似乎有些危言聳聽道。
水無瀨聽到這裏臉色都白了,說了聲“抱歉”後便直接離開了。
早霧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卻沒有說什麼,轉身望着像條瘋狗一樣,坐在地上啃食着人類屍體的父親,淡淡道:“就剩你跟我了呢,哦,對了,還有你,腦袋不好使的傢伙。”
額葉被切的貝星宇安靜地站在房間的角落裏,面無表情,一語不發。
水無瀨沒跑出多遠,就被外面的幕府軍士兵抓住了,儘管她一再強調自己只是來白川領地做客的,跟鬆平家沒有關係,但那些士兵可管不了那麼多,直接粗暴地把她的衣服扯爛了,等待她的命運恐怕並不會比早霧描述的好到哪去。
“真是白癡啊。”早霧站在城上冷漠地看着這一切,看着幕府軍即將攻入城中,卻忽然冷笑道:“都以爲我要完蛋了嗎?很遺憾,我還有後手呢。”
忽然,整座城堡都震顫了起來,底下鑽出了無數條巨大的觸手,支撐起了城堡開始向海中移動,這是初代毛髮忍者阿德爲了感謝鬆平家的賞識而留下的東西,只要提供足夠多的營養,它就能無限地活動下去。
“再見了,愚民們。”早霧對着城下一臉驚愕的衆人擺了擺手,似乎就要瀟灑離去了,但有人不允許故事就這樣結束。
“唰”的一聲,幾根閃電般射出的長長毛髮纏住了早霧的脖頸,她有些難以置信地轉過頭道:“貝!?”
“很意外?”貝星宇淡淡道,那幾根長長的毛髮赫然是從他的手腕射出的。
“你是怎麼掌握毛髮忍術的?”早霧目光微閃,很快冷靜了下來道:“不,我應該先問你是什麼時候恢復正常的?還是說你從一開始就在裝瘋賣傻?”
“我可沒那麼好的演技。”貝星宇道:“你還記得你讓我研究如何用那些忍術的產物修復身體嗎?”
“你找到了修復了自己大腦的方法?”早霧訝異道。
“修復?”貝星宇搖了搖頭,“大腦算是人的身上最複雜的一部分,怎麼可能有那麼容易修復……我只不過做了代償而已。”
“代償?”
“當一個人失去某個功能時,就會慢慢學會用其它功能來代替那個缺失的功能,而我只是用毛髮重新連接了斷開的頂葉、顳葉和枕葉,讓它們的功能產生協同,替代了缺失的額葉而已。儘管還很不穩定,但我終於能夠將目的和行爲聯繫在一起了,只不過有時也會發生錯亂。”
早霧哈哈一笑,“你還真是有夠隱忍的,居然能直到現在才發難,我輸得心服口服。但現在我們已經在海上了,如果你殺了我,可就沒辦法讓白川城回到陸地了。”
貝星宇沉默了一會道:“你剛纔說自己只是率性而爲,但你的這份率性卻傷害了太多人——你走偏了,鬆平早霧。”
早霧臉色微沉,“你在教我做事?”
貝星宇搖了搖頭,“我不過是你的一個幫兇罷了,哪有資格教育你,我是在感嘆……擁有旺盛的好奇心和出色的執行力並沒有錯,錯的也許是你出生的時代,還有,缺一個好老師。”
早霧沉默了。
貝星宇勾了勾嘴角,讓自己看上去是在笑,“科學狂人的故事也該到此爲止了,我不想聽到什麼未完待續,和這座城堡一起葬身大海,就是你我最好的結局。”
早霧雙目微眯,“你想幹什麼?”
“我也準備了一些後手。”貝星宇勾了勾手指,而後樓下就響起了瓶瓶罐罐的破碎聲,緊接着是大火燃起的聲音,城堡底部的觸手燃燒了起來,城堡開始下沉。
“你……”話還沒說完,貝星宇便鬆開了早霧,她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疑惑道:“你打算跟我同歸於盡?”
貝星宇眨了眨眼睛,沒有回答,他緩緩走近欄杆,而後跨了過去,而當他仰頭向後倒去,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願我們能在一個更開明的時代相遇。”
“你!”早霧吃了一驚,跑到欄杆邊,卻只看到了什麼東西掉進了下面的火海之中。
良久無聲,唯有城堡一邊被大火吞噬,一邊沉入大海。
“什麼啊,這也太好笑了吧?”早霧突然忍不住大笑了起來,過了好一會,但最後她臉上的笑意才慢慢收斂,“真是輸給你了。”
鬆平早霧,白川國大名之女,超越時代的天才,不折不扣的惡魔,1787年6月投海自盡,時年十九歲,同年,日本近代史上最大的饑荒“天明飢瑾”結束。
而曾經跟隨過鬆平早霧,來自大陸的無名醫者,卻完全淹沒在了歷史的塵埃中。
…………
高維領域中。
魔盒:“我整個人都傻了……”
演變:“真有你的啊,把意志鎖玩成了靈魂執念。”
魔盒:“這我也沒想到啊!”
不過這個過程倒是挺眼熟的,額葉被切,自我喪失,蟄伏數年,突然發難,最後和對方同歸於盡,連獲得的特性都是跟“絲線”差不多的“毛髮”——天啊,我一定是被拋棄在圓環位面的針線魔女給詛咒了。
當然,這個靈魂執念絕對不是什麼戰鬥狂魔,但某種意義上卻更加危險。
演變搖了搖頭道:“意志鎖不是這麼玩的啊,沒有合適的土壤就不要強行播種——找個好地方種田,它不香嗎?”
魔盒欲哭無淚道:“我沒經驗啊……”
演變摸了摸魔盒的頭,安慰道:“嗯,還好這只是個分體,要不然你那五個信標就當做慈善了。”
…………
斑木研究所內,貝星宇正在臺燈下寫着研究報告,忽然心有所感,打開門走了出去,而後就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他頭髮長了不少,額前有一道堪稱猙獰的縫合線,身上穿着一件破舊的和服,還有不少火燒火燎的痕跡,再就是面容不知爲何有些呆滯。
貝星宇能夠感受到與對方若有若無的聯繫,急忙道:“喂,你沒事吧?”
對方的眼珠子動了動,恢復了些許光彩,十分勉強笑道:“沒事。”
“進來說話吧。”貝星宇拉開門讓另一個自己進來,又倒了杯熱水給他,“呃,這些年,你過得一定很不容易吧?嘛,雖然在我這邊也就過去了幾個小時就是了。”
貝星宇二號端起了熱水,木然地點點頭道:“還好吧。”
“有興趣跟我說說嗎?”
貝星宇二號沉默了一會,還是開始了自己的講述。
兩人……不,應該是一人?不清楚,反正促膝長談了一夜,貝星宇才帶着另一個自己去找芙蘭老師。
“額葉損傷?”芙蘭眉頭微皺,“怎麼這麼不小心?嘛,打一針ES細胞就好了。”
“不用了。”貝星宇二號突然道。
“什麼?”
“我說不用了,少個額葉對我影響不大。”
“啪!”響亮的巴掌聲,貝星宇在一旁直接看傻了。
“你再說一遍?”芙蘭的聲音隱含着怒氣道:“我之所以沒有選擇另一個方案,把你的心智雲圖注入機械身軀,就是不想你的思維漸行漸遠,你現在告訴我少個額葉不重要?”
貝星宇二號的臉上出現了一個鮮紅的巴掌印,卻依舊面色淡然道:“少了就是少了,對於思維的影響已經形成了,即使重新補全也意義不大。你覺得這樣不行的話,再造一個分體就是了。”說罷,直接轉身走人了。
芙蘭站在原地良久,才嘆了口氣道:“果然不應該答應那個潘的條件啊。”
她沉思了一會,又對貝星宇道:“這個分體看來出了點問題,我幫你把精神上的聯繫斷開吧。”
誰知貝星宇本體微微一笑道:“不,芙蘭老師,不管他做了什麼,那都是我的選擇,我相信他,正如我相信我自己,所以……我是不會放棄他的。”
“你……”
貝星宇露出一個抱歉的表情,然後便快步離開了。
“唉,這一個個的都不讓人省心啊。”芙蘭回到了實驗室,嘆氣連連道。
芙蘭一百四十一號微微一笑,“我倒是你覺得你太嚴苛了呢,明明兩個星宇都是好孩子的說。”
“嚴苛?有句話叫嚴師出高徒懂不懂?”芙蘭二百零三號立刻反駁道。
“反對,亦師亦友纔是最佳的相處方式!”
“好了好了,還是先集中精神做實驗吧。”芙蘭六號拍了拍手道。
“OK!”幾十個芙蘭一起叫了起來,一旁的薇洛妮卡則看得心裏有些發毛,碎碎念道:“芙蘭,果然你纔是我們之中最奇葩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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